《《候沉》》师飐

17、无恙

　　太平盛世，和平而繁荣。他立于苦蝶最黑暗的幽深之处，此处是他回归神界后第一个安居之所。
　　——那时，他浑身是伤，拖着仅剩的一些念想从厮暮的刀剑下杀了回来，直到最后已经浑身无力，眼神恍惚间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玄灵，你怎么样？”空杀那次醒来后已经被密塔之人救下了。也就是自那刻起，优璇对他一见钟情。

　　“和平的年代，总会有人撑起明灭隐约的支柱。”空杀说。
　　仙界边境某些部族叛乱，处处挑衅神界。作为将生命奉献给自己家乡的玄灵，苦蝶海与密塔联手去往神界边境的阿黯山寻找二十二万年前与仙界签署的和平协定。本不是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但奈何此协议因政治因素被神界藏与山中，人不可知其面，所以两个师门只好联手寻找。
　　“师父，那山中的树枝附有剧毒，许多生灵因为那里仙气浓厚经过万年修炼灵智已开，甚是危险。”耀秋虽年幼，和无一般大小，但在一本正经的师父面前，却也不敢造次。
　　“正是因为如此，为师才亲自前去。”
　　“密塔修炼的术法与我们多少有不同，你们一同前去至少可以互补。”耀秋喃喃道。
　　“恳请师父带弟子同去！”少年跪下，有力地行礼，清脆的声音是十八万岁独特的血气。
　　“……”空杀微微叹气，看着他，虽不能带他同去，但还是欣慰万分，“耀秋，此番前去没什么可帮忙的，不过是看我们造化是否能找到并解开仙障。你修为不高年纪尚幼，安生待我们回来。”
　　“你们？您要带哪些师兄师姐去？”
　　“渡江，小烊和花享。”
　　“诶，您带大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姐去，怎么唯独落下二师兄？”
　　“别想着懈怠功课，我们去难免花上一些时间，可能一个月，当然得留下羿行看着你们，代课。”
　　“啊……怎么这样啊您，我不喜欢二师兄的代课。”
　　空杀忍俊不禁：“我自然知道你们都不喜欢。羿行不似渡江那样温和，他严格，不肯给你们通融。”
　　“切……”
　　“正是因为这样，我走的时候，他才可以监督好你们。”
　　说着，饶路过听去了几句话，立刻跑来。
　　“师父！”
　　空杀回头已经预感不妙，这丫头指不定怎样跟他闹。
　　“你去阿黯山寻协议都不带我！”
　　“不是不带你，是不能带你啊。”他轻轻地发声，无奈中发出些气声。
　　“凭什么！就因为我比四师姐矮一个排行？哼，带白渡江都不带我。”
　　“你且用你那个不太成熟的脑袋想想，渡江和你，我会选谁？”
　　“？！”饶忍无可忍，气鼓鼓地满脸通红，“你，你重徒轻妹！”
　　空杀也不想陪她绕道理，一言不发地走开。
　　谁料，身后的饶突然问：“你不带我，可带小无？”
　　他一挑眉，心中五味杂陈：“为何忽然问如此？”
　　“我倒还想看看你是重徒轻妹还是重色轻妹？”
　　“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二者都有。”空杀故意堵她。

　　树雨无房内：

　　她轻轻扣住红木制的窗户，面部轻柔的线条如被月华照耀下的野草，没有娇艳的花那样精致玲珑也不似珍珠那样动人心弦。
　　但无那静柔深邃的面容令人舒适地沉溺，无法自拔于那磅礴而有力的吸引力。
　　树雨无的眼睛是苦蝶海众弟子此生见过最动人的明玉，柔而幽，深邃地抓住人的魂魄。
　　“四海日月光华皆不入泱泱苦蝶，但这里，有世间最博爱的灵魂，照耀每一个茫茫然的苍生。”她的声音很轻，飘在空中，思绪很远。
　　自从见了宴杨出生几个月的女儿——沈儿，她便再也忍不住乱想。
　　那日听二哥的讲述，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使得全家欢欣鼓舞，宴杨是大姐名副其实的徒弟，他的孩子自然也受到云阁众人的喜爱。
　　她有记忆的十几万年来，家人给她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最无私、最纯洁的干净的爱，可这爱中却包含着忽略；她永远是那个插不上话只能做个不会说话不会哭笑不会任何人情世故的孩子，拜师前，她的一生都没出过凤族与鹿蜀族，拜师后，她也只是多去了一个地方，苦蝶海……
　　在家中，无是最“无”的孩子，无言无语、无举无动，她也想与家人亲昵地聊天，可她却逐渐发现她根本不会在他们面前说出什么话题。
　　三哥冷清寡淡，待人严肃，她与爱冰都未见过他温暖的样子，她们出生之前的柳枫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但笃定的是，大姐绝对是最了解他的人。
　　长姐关爱每一个人，她严谨靠谱，仙力强大，是两族政坛上璀璨的领导者，啖霜管着放纵不羁的金，陪着无人理解的柳枫，照顾年幼单纯的爱冰，而她却从未陪无谈过一次心，平日里的都是家常。
　　二哥细腻的情感天生就默默关心着众人，他会第一时间发现无的不对劲，哄她，像是带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可是在家中，金把自己大部分的爱与温暖留给了爱冰，小无知道，爱冰内心幼稚，作为长不大的小孩，是云阁众人宠着捧着十八万年的女儿。
　　而六姐呢，树雨爱冰只比无年长千岁，这种关系与金和柳枫一样，相近得可以抛开长幼；她们一起玩闹，一起学习，可是成长的路上，爱冰停下了，如同定格一般，永远是家人心尖尖上宠着的人，二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无在苦蝶海遇上了最博爱的灵魂，纯洁而美好，师兄师姐间那干净动人的情感由空杀系成了一缕金丝，萦绕在她的心间。
　　“无。”
　　敲门的便是空杀，他缓缓走进来，讲述了去寻协议的事。
　　“哦...那你带五师姐去吗？”
　　空杀这次着实是疑惑了，问：“你怎么也这样问？”
　　“也？五师姐也问过你吗？”无说，“你不是说有些危险吗，五师姐和你一起去的话可以帮你啊，毕竟你们都会一些魔界独有的术法。”
　　他点头，与饶不同的是，无倒是希望饶陪他同去。
　　“她去了护不住她。”空杀给出一个简单又有道理的理由。
　　“那师父...”无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给我说这事儿，是要带我去吗！”
　　“我...来看看你的意见。”他局促地攥紧手，有些尴尬地笑笑。
　　“怎么，师父害怕护不住师姐，你不害怕护不住我了啊？”她佯装生气。
　　“客观上讲，饶修为比你高，术法也是佼佼者，但那丫头若是太过着急，或者..与密塔弟子吵起来，可能自己受伤却帮不了我；而你拥有鹿蜀族和凤族的血统，了解众多上古神书，也会很多秘术，有你同行，便如同带了一个...天资聪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专家。还有，密塔那边，本就与苦蝶海有些瓜葛，若你在，以你的身份，她们不敢造次。”空杀很认真地解释，“嗯...主观上说，我必须保护饶这个自己都离谱的小孩，我将她从魔界平安无事地带回来，自然得护她一世周全；你呢...陪我同去，我倒还更加放心。”
　　“我就随口一问，你怎么还真的解释这么多啊…”无轻轻搂住他的肩。
　　“嗯...怕你心中不快。”他说着，又道，“有时不能让你冒险，但这些困难是你成长的最佳机遇。”
　　面对他妹妹，他不想让她冒险；而此生挚爱的无，空杀只想在她愿意的情况下，见证她每一次按时长大，在身后护住她是空杀最真实的爱。
　　“我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你心中揣着太多大道理，不怪别人反责自己，对他人宽容却怀疑自我，指不定下一刻就在沉默里委屈了。”
　　“...你...哪里想出来的。”
　　“我们相处一百多年过去了，你以为你师父真的这么不在意你啊？”他将她抱入怀里，小无枕在他的臂弯中，眼睛闪烁出光。
　　空杀低头，贴近她，最终只是轻轻抬手覆住那双眼睛。“小无...掉眼泪要选个好的时机。”
　　“你...你说什么...”无第一次这么利落地哭出来，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这么了解她。
　　“我说，不要轻易蹦泪珠，这可不好玩，要哭也得选好时间。”
　　逗得哭泣的她笑起来：“为什么？”
　　“我不在的话，只能劳烦你自己擦眼泪，有我在，至少你有一个可以哭泣的地方。”他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脸颊，几滴泪珠若清露一般着在娇花上，“不然，谁给你擦眼泪？”

　　阿黯山：

　　苦蝶海与密塔各自带领几名弟子分工寻找。这份和平协议重重阵法与仙障，每隔不远就会有密塔内法力高超的几个小生负责解阵法。
　　“还以为她们多厉害，什么小小年纪天赋异禀，怎么，败下阵来了？”陈烊不屑地嘲讽，出手便破开一道仙障。
　　“别急。这些阵法复杂精密，不是她们密塔几个小孩儿就能轻易破解的。你现在光是责怪人家没用。”花享说。
　　空杀和优璇走在前方，他不是听不见不过懒得管。优璇便不同了，作为掌管密塔的师尊，自然听不得如此受人诟病。
　　“密塔弟子都是孩子，和她们一同出来，自己几斤几两也估模着。”她悠悠笑着，平静地转头。
　　苦蝶海几名勤加修炼十几万年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确然是同密塔几个小孩合作，此前还不屑，如今被优璇玄灵一激，忽然意识到。
　　众人不再言语，他们愤恨得想顶回去，但不敢抹了空杀的颜面。“玄灵见谅，我这几个师弟师妹不懂事，言语不经思考。毕竟您门下个个都是天资聪颖的奇童，我们这些只能苦苦修炼十几万年的普通神仙自然是不及的。”白渡江行礼。
　　气氛一时尴尬，空杀未开口，这种事，他们自然得学会解决。
　　无也轻轻一笑，接着白渡江的话，恭敬行礼道：“玄灵，您别生气，我们师门当年要不是快饿死渴死就是修为殆尽亦或是流浪街头，除了我是个正经来拜师的，师兄师姐都是师父凭着缘分收留的，不用经过像您那样让六姐差些把命搭上去的考验，自然在密塔弟子前黯淡无光。”
　　空杀忍俊不禁，未想到这只小鹿蜀居然如此敢说。
　　“走吧。”空杀拉过她。

　　“师父，前方那个小屋子被结成了多层仙障。”
　　优璇定睛一看，看见浊气浓厚便抢在空杀前飞去破解。她的身手，享誉四海，名副其实。
　　“玄灵好身手，不减三千年前。”他由衷地赞叹。
　　既然是联手，自然不能畏畏缩缩，空杀立刻上前去，研究仙障解法。
　　“师父他们怎地自己去了？”
　　“我们进不去这种浊气侵体之地。”
　　“师兄你这么好的身手也不行啊？”无问。
　　“不行啊。你知道三师兄一向调皮，也不好好钻研，他们的防御术其实都比我强。”陈烊说。
　　“你不是武力最高超的弟子吗？”
　　“我啊……害，武力与防御术不完全一样。防御术呢，主要还是看修为境界这种硬核的东西。”
　　“哦...难怪我怎么闯也进不去。”无垂了垂头，与苦蝶海师尊并肩作战的人是那位出手非凡的玄灵，而不是这只修为境界不够的鹿蜀；与树雨空杀同袍的是优璇，而不是无。
　　“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不是我…”
　　“怎么，这就丧气啦？”陈烊噗嗤笑出声。
　　“干嘛嘲笑我。”
　　“没，没，师兄没嘲笑你，哪敢笑你啊。”陈烊一边努力憋笑，一边不厚道地说，“喂，你要是真想帮师父，就在这儿老实呆着。”
　　“诶，我修为真突破不了吗？”
　　“谁说的。你看我急过吗？对！我就是急过！那时我也差不多和你一般大小，成天觉得自己修为已经到底了。其实直到现在我的修为也不及前面那些个弟子。小无，修为的每一层提升都源于自身的作为，包括你的内心。你想和师父并肩作战，就应该在这里远远地看着他们解阵法。师父带你来最客观的原因就是因为只有你才掌握凤族和鹿蜀族高层的一些秘术，只有这些才可以感知图腾的位置。我们的每一个位置都有自己的含义。”
　　“师兄……”
　　“那我能做些什么。”
　　“神界和仙界所签署的协议在众多图腾内部，这些图腾都是神界各个族亲自制定的，你自然可以窥探出鹿蜀族和凤族的。尤其是鹿蜀族，神界内，只有两个种族君主可以被称为女帝和男帝，那便是鹿蜀族和白凤族。因为鹿蜀族向来传位都是男子，你娘是第一个女君；白凤族向来传位都是女子，男帝是第一个男君。所以他们继位时所获得的传授往往会更多。”陈烊停下，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小无你应该很了解鹿蜀族的图腾。”
　　“我知道了！”树雨无忽然站起身，听了这么久，她总算是领略到了什么，既然师父带出了她这个不成熟的关门弟子，自然有他的含义。
　　她催动神识，那一双清纯中带着忧愁的深眸更加勾人心魂，空杀没有一次能逃过她的眼睛，那对可以穿透看见自己的眼睛。无缓缓闭眼，太阳穴上那个如同弓箭般的鹿蜀标志愈发亮眼，若论感知洞察，云阁内没有同辈可以凌驾于她之上。
　　“师父！”
　　空杀那边猛地一击，那处房屋却依旧屹立不倒，优璇也同样没有办法，二人只能从空中落地。而小无一旁的超常感知铺垫出金色的道路，顺着空杀面前，似乎是图腾的古老提示。
　　“无！”怕她控制不好，空杀还是赶回来，但好像不慎低估了她。“你找出阵法漏洞了？”
　　“你、你受伤了？”
　　“方才与氼安中了那箭上的毒。”
　　“你再等等，我就快破解出了！”
　　“不碍事。”
　　空杀一面说着一面有些晕厥，拉近些距离：“还好...把你带出来。否则，今天这仙障怕是过不去了。”
　　“我知道。师父说过，看着我，更放心。”
　　他轻笑，擦去肩上的鲜血，剧毒越发严重，无只能背对背地撑住他，二人携手突破那层仙障。“...咳咳..”
　　“师父，你还好吗……”无此番本是着急的，但在这样的情景下却冷静了不少，不再是那个慌张的关门弟子。
　　“师父，这毒连你二人都无法解吗..”
　　“不可。这是上古时留下的剧毒，目的就是保护这座仙山，阿黯山是边境，神界为此付出了诸多心血。”
　　“咳……”空杀有些踉跄，不远处的优璇也是单膝跪地，痛苦难堪。
　　“我先感知图腾的情况，便于你破解阵法，你和玄灵联手，再加上我给出的方向应该可以。”
　　“你是说方才那把冰弓？”
　　“嗯。鹿蜀族的标志之一便是冰弓，你们随冰弓方向来。”
　　“好…”
　　“知戴，质合！” “陈烊，花享。”
　　密塔与苦蝶海分别派出武力高超的二位弟子护法，其余人在无感知的范围内，突破阵法。
　　金色碎片缓缓落下，这座与世隔绝的仙山被笼罩起层层白雾！占据了每个人的瞳孔，血脉喷涌着，是神界年轻的栋梁。“呃……”已经窥探出了具体方位，就在阵法解开的那一刹那，其余人稳如泰山地屹立着等待成功，唯有小无因修为不够被强大的反噬弹出。空杀以最快的速度护住她，但奈何反噬过激，未等到她落入他的怀抱，她便飞了出去。

　　“小无！”
　　她朦胧中慌了神，定睛一看，竟已经安然无恙地落于地面。“师兄？”
　　白渡江松了一口气，若不是他刚好站在最后护法，师妹恐怕已经置身与千里之外：“没事吧？”
　　“没事....我还以为，我会被丢下山去呢。多谢大师兄出手相救。”
　　“又瞎说，”白渡江无奈地一笑，“你可不能有事，否则师父还不知会怎么样。”
　　她怔怔地听着，顾不上说些什么。
　　“上次你失了踪影，师父几个月没有缓过神来，你五师姐也跟被劫去了心头肉一般。”白渡江回忆道，“他们那次可谓是快走火入魔了。”
　　“啊……师姐？”
　　“是啊。饶...在苦蝶海除了师父和我，唯一一个说话多点的就是你了。”

　　“无！”他带着书卷瞬移过来，搂她入怀，“可是遇见了图腾的反噬？”
　　“可有伤到？”
　　“我没事师父。”
　　“你虽为鹿蜀族之人，可体内也流淌着凤族血脉，凤族一直与鹿蜀族气息相互克制，应该是体内元神的自我防御。”听着空杀的话，看着他苍白的面色，紧张的神情，无不禁有些自责。
　　“...我，做一个拥有两族血脉的人，还真是不易……连累你们了。”
　　“还好，我出发前对潜拭施了法，若你有意外，它会自动帮忙。”空杀心疼地拍着她的肩，于她的耳边低语，软糯而湿润的温度暖了她的心，“我们回家。”
　　上一次听他这样说，还是在第一次见面拜师时。
　　“师父你和她果真那么熟悉，不对，是默契。连称呼都是她的字号。”酸味有些弥漫，发酵在空杀的心中，倒也甚是受用。

　　回苦蝶海的路上，众人分散着腾云而去，都识趣地绕他们走。连优璇也走了相反方向。
　　“师尊，您身份尊贵，真的不愿意再最后放手一搏么？”芝流问。
　　“我总算是彻底看清了。”优璇悠悠地俯视云下，苍生安宁，“此前我不死心，觉得我和他总还是有可能的，抓着救了他一次不放，这样不是我，我可是一个随性洒脱，敢爱敢恨的优璇玄灵。这次来阿黯山我才明白，空杀心中永远是那只小凤凰，那只智慧却又倔强的小凤凰。”
　　“就像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小凤凰的真身居然是十二尾鹿蜀，我才第一次发现，空杀早已情根深种。我们二人在屋内身中剧毒，我弥留之际一片空白无助之时，空杀早已踉跄着站起身来，他意志模糊时最后的人是无。我不会放下他，但至少，也不会再去打扰他们。”

　　“小无。”空杀沉闷的语气中还带着中毒后隐忍的脆弱。
　　“嗯？”
　　“你今日...为何如此担心我？”此前这类问题通常都是相似的答案，但时至今日，他期待着从无口中得到的是全新的文字。
　　“树雨空杀，”无抬头，腾云中停下来，抱住他，嗅到师父颈间略带腥味的海水香，听到他狂乱得没有章法的心跳，在空杀多次明示暗示后的如今，她终于开口，清脆中有些疲倦而依恋的嘶哑，“因为，我和那晚在云阁的你一样，心里占据着的都是彼此啊。”
　　许何笔在他袖中熠熠生辉，潜拭剑在她腰间凌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