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殇印》牛恋

21、第 21 章

　　碧空重新给悦喜找的地方，是位于郊区的别墅。一小栋，但是很舒适。两层楼，以白色和兰色为主，透明感强，简约雅致。
　　碧空把她带到2楼她的房间，问她还有什么需要。
　　她的书本整齐地置于书架，书桌前的电脑，与原先的一模一样；衣柜里新添加了许多衣服，连内衣袜子都一并齐全。
　　她并不是很意外地从碧空手中接过她的学生证，身份证和银行存折。

　　“还有需要吗？”碧空问。
　　“可以了，谢谢。”悦喜淡淡地回应。
　　她的笑容很淡，淡得没有任何感觉。
　　碧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生活照旧，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只是她从原来的住所拿出来的唯一的东西——炎伢的汽车钥匙，可以证明，曾经他那么真实的存在过。
　　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远，悦喜干脆开了车去上课。但是她经常在车里发呆，很多时候，绿灯亮了，她都没发现，直到后面车的司机跑到前面来敲她的车窗。
　　这辆车里有他的味道，有他和她的回忆，一切似乎近得伸手可触，然而又遥远得无迹可寻。
　　她依然过着和以往同样的生活，陌桑打趣地说，她这个打工仔开的车竟然比他老板本人的车还要好。还打什么工呢，不如卖了车算了。
　　她淡淡地微笑。
　　她总是这样笑，笑着，却不说话。
　　至少奎这样觉得，他越来越讨厌她了。

　　碧空和奎商量下来的结果，就是与她住一起，白天奎负责，晚上碧空负责。就像天界和魔界签定的那张协议，在天殇印这件事上，统一了战线。
　　可是相处越久，奎越是讨厌她。
　　曾经，她一看到他就会紧张，那样子，很讨厌……而现在，那么冰冷，像是把所有人都挡在门外，不可琢磨不可窥视，他也讨厌。
　　他知道她这样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个红发小子。
　　他冷哼了一声。

　　教授在前面讲课，悦喜从一上课就开始记笔记，没停过。
　　春桃皱着眉看她，却无奈。她问过她好多次，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笑。笑的很好看。
　　中午天还很晴，到了下午，天就忽然暗下来，乌云密布，飘起了细雨，11月，不算冷，可是很凉。
　　春桃转头看向窗外，操场上三三两两还有人在踢球，远处很暗，灰蒙蒙地天空，让心情也跟着灰暗起来。她无聊地趴桌上，看看手表，要下课了吧……肚子好饿……眼角无意中扫到右后方，那个叫龙渊的帅哥，又在看悦喜了。
　　下课铃声响起，春桃眼睛一亮，她饿坏了，跟悦喜打了个招呼，拎起包包就冲出教室。不是她不等悦喜吃饭，是悦喜每天晚上都要回家做饭，从来都不跟她一起吃。

　　悦喜愣了愣，慢慢收拾起课本。
　　她已经不需要急着赶回家了。
　　已经没有人等着她做饭了。

　　……

　　“悦喜，我好饿……”

　　“女人！起来给我做饭！”

　　“喂，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做饭要自觉，知道吗！”

　　……

　　眼睛又模糊了。
　　悦喜自嘲地轻笑，用手拭去泪水。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哭了，为什么还是难过，难过得快死掉了……
　　她看着窗外，忽然发现，她已经没有要回的地方了。
　　又饶回了原点，没有家，只有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
　　孤单，寒冷……
　　明明知道拥有以后的失去很可怕，明明在从心里一直抗拒着这种感情，可是最终还是沦陷了。
　　甚至比曾经，失去奶奶的时候，还要冷……

　　炎伢……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悦喜慌忙抬起头，睫毛晃了晃，又垂下。
　　她笑自己，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你哭起来好难看。”奎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
　　她没理他，只是把脑袋埋在弯曲的膝盖里。
　　“把脚放下去！凳子都给你弄脏了！”他厌恶地说。
　　悦喜抬起头，快速把书都塞进书包，站起来，把他推开，离开教室。
　　“个性真差……”说着，他也跟了上去。

　　雨下的很大，学生早已离开。6点多了，天色本就暗了下来，因为天气的原因，更是暗淡。
　　悦喜打了个寒战，秋天的温差很大，下午来上课的时候，还很热。
　　她站在檐下抬头看天，灰色的，阴暗的天。
　　如果他在的话，他一定会抱着她的，像没事一样，把她搂在怀你，然后开始数落她的不是，却把伞全部遮在她身上而不管自己是否淋湿了。
　　他一定会这样吧，他嘴巴上总是很凶，可其实很温柔啊，他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在给她温暖。

　　悦喜想到这里，笑了，而是发自内心的。
　　奎觉得自己的心脏好象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伞，罩在她的头上。
　　“你是笨蛋啊，雨都飘身上了！”他骂到。
　　悦喜心里一惊，回头看他。
　　她的眼神让他的心脏又是猛烈一跳，他好笑地发现自己在慌张。
　　她回过头去，没理他，径直走进雨中。
　　奎咒骂了一句，跟上，并且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又一惊，好单薄！
　　她停下脚步，冷冷地说，“你不用管我，淋下雨我不会死。”
　　“你这个女人！”奎瞪大了眼睛。
　　她拍掉他揽在她肩膀上的手，继续向前走。
　　奎忍着脾气没发出来，只是远远跟着她。不是他想跟她，只是正好回家顺路而已。

　　从教室走到停车的地方，有好长一段路，她已经被淋得湿透，白色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湿了水以后，几乎呈透明状，引来了过路的男生频繁地回头张望。
　　他的双手又搭上了她的肩膀，很大声地对她吼，“你是笨蛋吗！”
　　她一愣，却被他拖着快步向前走，他的伞帮她遮盖了所有非礼的视线。
　　她想挣扎，但是他搂得很紧，肩膀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她哭了出来，似乎是因为肩膀上的疼痛，也似乎不是。
　　雨声很大，她更肆无忌惮地哭，所有的委屈好象要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
　　奎怔住了，他手足无措起来，对付女人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况且是这种情况。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双肩颤抖，哭得很大声。
　　他叹了口气，轻轻搂住她，并且悄悄在她周身布了个结界，让她不再那么冷……

　　女人……真的是很讨厌。

　　碧空来的时候，被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吓到。
　　“你……你在做什么？”他不确定地问。
　　“稀饭，你会煮吗？”奎火大地看着眼前烧胡发臭的一锅黑黑的东西。
　　“稀饭？你要煮稀饭？”碧空虽然有疑问，但是手向后挥了挥示意他向后靠，自己上前。
　　“她好象病了，所以我想……”奎很不自然地解释着。
　　碧空重新找了个锅出来，放上米和水，然后去冰箱找料。
　　“你会做饭啊？”奎看着碧空熟练的动作，很意外。
　　“当然，家传的手艺。”碧空挑挑眉，颇得意，但是转而一想，问他，“悦喜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奎抓抓头，“这里交给你了，我走了。”

　　悦喜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湿的，并且因此弄湿了床单。
　　“那个家伙……”碧空心里咒骂了几句，回到浴室拿了条浴巾出来，把她的衣服脱了裹上浴巾抱去他的房间。
　　悦喜迷迷糊糊还在哭，冰凉的身体，裹了两条被子还是冷。
　　碧空握紧她的手，把温度不断传到她的身体里，慢慢地她平静了下来。

　　她的脸很红，额头很烫，碧空轻轻摇了摇她，“悦喜，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她半睁开眼睛，眼睛哭的很红，像只兔子。
　　她摇头。
　　“悦喜，听话，吃点东西，你在发高烧。”碧空轻轻抚摩着她的额头，给她降温。
　　“他真的死了吗？”悦喜的声音，很轻很轻，好象在对他说，又好象在对她自己说。
　　碧空怔了怔，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样对谁都好。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她的声音比刚才大了，却带着一副哭腔。
　　“你爱他吗？”碧空问道。
　　许久，悦喜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是我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了。”
　　“他爱你。”碧空的声音平静，清亮，“他深爱着你。”
　　悦喜眼睫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趟了下来。
　　眼睛好痛，会不会瞎掉……
　　瞎了好啊，什么都不用看见了。
　　“因为爱你，所以才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碧空继续说，“他希望你能过的好。”
　　见她没有回答，碧空又说，“我给你煮了稀饭，吃一点，然后吃点药，什么都不要想了，睡一觉，醒来又会是个晴天的。”

　　碧空把稀饭端进房里，她很配合地一口一口吃了下去，并且吃过药躺在床上。
　　他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方画了个圈，指间流动着蓝色的光芒，温和，柔软，罩住了她。
　　她没有再哭了，只是睡了过去，睡得很熟。

　　“你不是走了吗？”从房里出来，碧空说。
　　“我……我走了又回来了。”奎瞪了他一眼。
　　“做保姆，也拜托你做像点！”碧空皱紧了眉头，“明明就放不下她！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
　　“你在说什么？”奎也皱起眉，凝望着他，但是显然他不愿和他多谈。
　　奎拉住碧空的手臂，制止他的离开，“你说的，什么意思？”
　　碧空打量着他，叹了口气，“记忆是可以遗忘的，感情也可以吗？如果可以，那根本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