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殇印》牛恋

13、第 13 章

　　她站在云端，遥望四周，七彩的云，五色的风。我站在地上，抬头看她，所有风景都因她黯然失色，所有的美丽都及不过她淡淡的一个微笑。

　　上古，在力量还未分散前，她只是28星宿之一，平凡的一个小神，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巨大的责任，无忧无虑，如同少不更事的姑娘。
　　西方七宿各司其职，虽然同于白虎座下，但平日不多往来。所以阿月跟奎，并不相熟。
　　我是西天参宿，我深爱着温柔善良的她。神，其实并不如人类说的那般不食烟火。至少在遇到了阿月后，我一直在想，我若是个凡人，那该多好。

　　阿月是个美丽的女子，她有着白皙的皮肤，纤细的手指，柔弱，可是倔强。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她的，或许，是从她那一个微笑开始……但是我知道，当我爱上她的时候，她已经爱上了奎。
　　三界的交界处，经常会出现异兽，魔界的人叫它们“魔物”。
　　我们这些镇压西方边境的神，偶尔会派去歼灭一些难对付的异兽，阿月是西天唯一的女神，她受尽了优待，从来养尊处优不必做苦力。但是那次，在她的坚持下，我和奎，带上阿月一起去了。

　　这地方不适合她，荒凉，萧条，粗矿的红色土地。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披着斗篷往风里一站，我想任何男人都会想上去抱紧她。她不属于这里，但她却像朵花一样在萧瑟中绽放。
　　她回头给了我一个微笑，乌黑的长发轻轻飞扬起来，脸色因为兴奋而泛着潮红。她本不是天界最美的女神，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细致和粗野的突兀，竟然惊艳到我无法将视线移开。
　　“我第一次来这里呢！”她说。
　　她的声音清脆细腻，每一个字都像诅咒一样刻在了我的脑海中，甚至在往后的岁月中，我依然无法忘怀。我回头看了眼奎，当初他不断抱怨来了个拖后腿的，可是现在，显然也在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她。

　　“小心了，我们随时会被攻击。”奎密切注视着周围。那些从魔界或是第四世界逃难而来的魔物，经常会在附近出没，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危害到天界的正常运做，我们对于边境上的怪，都是睁之眼闭之眼的。
　　那只警报器发出的是橙色警告，橙色级别的怪，让我和奎都不得不认真对待，况且现在身边又多了个拖油瓶——但是显然阿月并不这样想。
　　这个时候，一个小脑袋从砂石后面探了出来。一只小兽，长像类似猫，有一对漂亮的会发光的绿眼睛，它摇晃着脑袋，一摇一晃爬到阿月脚边。
　　“小心！”我一惊之下大喊，那小东西被我的叫声吓住了，哆嗦了一下。
　　“没事，只是一只小兽！”阿月竟然抱起它，轻轻抚摩它柔软的金毛，那小兽也温顺地把脑袋在她手掌上蹭，好一只色兽！

　　“我们不是来玩的！”奎冷冷出声。他对她的举动相当不满。
　　阿月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对我一笑，我耸耸肩，我们继续前行。
　　走过低洼之地，在一片灌木丛后，我们停下了脚步。
　　“什么声音？”阿月问。
　　“这是……”这是吞噬的声音！
　　“不要看！”奎叫道，从不远的灌木丛后抬起一只脑袋，形同青蛙，两只碧绿的眼睛，竟然闪了幽红的光！这还不是重点，最让人恶心的是，他张着血盆大口，血浆混着不明内脏，从里面滴下，“啪嗒啪嗒……”

　　我听到一阵干呕的声音，连忙把阿月挡在身后，她怀里那只小兽不耐烦地呜呜叫起来。
　　奎跟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一跃而起，几乎是一瞬间，那青蛙状的怪物四分五裂，血飞溅了起来，那是它的连同正在被它吞咽的食物的肢体……
　　“是这只？”我问。
　　还未得到答案，忽然听见阿月的一声尖叫。
　　电光火石间，一道金色的光闪过，过了一秒我才看清，阿月怀里的小兽变形成一只硕大的兽，龇牙咧嘴，对着奎。后者右手臂几乎断裂，血如泉涌，而站在他身后的阿月毫发无伤。

　　多少年后，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次救阿月的人不是奎，而是我，那么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阿月的命运，奎的命运，我的命运，三界的命运，是不是都会改变。然而没有一种东西可以回头再来，就如同，满地如花开一般的血液，流出了身体，就再也不会自己回来了。
　　为杀那只小兽我拼上了性命，白虎惊讶地看着我们三人狼狈归来，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但也因此，往后的多少年来我一直恨他，恨他那时候为什么不阻止，虽然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阿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奎的身上，她会悄悄躲在树后面看他，她会傻笑，她会脸红。这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我也同样注视着她。
　　奎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装做不知道。他从来不耐烦跟她说话，或者微笑。
　　他从来没对她笑过，到她死的那天，他也没有。
　　她是在圣战的时候死的。那次天魔大战，打破了一切力量的平衡，除了朱雀，三方守护全部把力量归了位，而阿月，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做为灵体被创世主封印了上古两界王的力量。从此，她成为了天殇。她的身上，背负了亿万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