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殇印》牛恋

10、第 10 章

　　饿着肚子站到８点，才陆续有客人进场。
　　春桃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悦喜，她实在不明白，大家都一样是人，为什么悦喜就能一脸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站好，别动。”悦喜眼睛平视前方，面带微笑轻轻对春桃说。
　　“你站了那么久，脚不痛？”春桃感叹，这女人，真是人么……
　　“痛，但是拿人家的钱，就要为人家做事。”她悦喜可是很专业的。

　　至少碧空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悦喜。
　　悦喜和春桃被安排站在电梯门口。就在春桃还在感叹进场的都是老头时，碧空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从一开电梯门，他就好像一道阳光射进会场。
　　他跨出电梯，忽然皱了皱眉头，好象闻见了什么，望了下四周，竟然向悦喜走过来。
　　悦喜抬起头，回望他，丝毫不畏惧他直视的眼光，并且脸上还保持职业化的笑容。
　　“了不起，竟然没脸红。”他忽然申手捏住她的下巴，把鼻子凑过来闻了闻她的脸，经过一番研究，似乎得出一个结论，但是又对这个结论感到疑惑。
　　“先生，酒会还没开始，您不会就喝醉了吧？”她不着声色地推开他，脸上虽然没有表示，但是眼神却在说，“再靠近我就要你好看！”
　　“哈，有趣。”他得出这个结论，便离开。

　　很快酒会开始了，随着落地玻璃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大厅灯光也在变化，氤氲的淡金。
　　忽然间，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大厅东边的楼梯上出现了一个人，缓缓走下。想来该是酒会的主办人了。
　　他穿了件嫩绿色的衬衫，黑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衬衫领口被解开了２个纽扣，没系领带，袖口被挽起，一头火红的头发随意揉了几下，闲适。
　　悦喜皱了皱眉，先是惊讶，接着又有点火。
　　有的人，生来就有这样的气质，不管穿什么，都是众目的焦点，在人群中，都可以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便是这种人，天生的贵族。
　　当他出现在会场，一个字还没说，周围全安静下来了。
　　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唇角轻扬，轻轻说了句，“ＷＥＬＣＯＭＥ。”然后很蛊惑地微笑着，悦喜听见一声清脆的玻璃杯落地的声音，但是没人去注意那个慌张的服务生。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光扫过她的脸，但是没看她。
　　难怪中午他不让她来做服务生，难怪他觉得她丢脸。

　　还是装不认识算了，悦喜冷笑了下。
　　后来他还说了些什么她没有注意，只是决定不再给他做饭。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在乎她做的饭？
　　灯光变暗，转而成紫，音乐响起。大厅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舞池，说话的，跳舞的，气氛很是和谐。
　　悦喜的注意力却不得不放在他身上。他跟之前对她行为不端的那个男人正凑在一个角落里说话，那个男人还不时向她这里看一眼。但是炎伢始终没有看她。
　　看来真是丢到他的脸的。悦喜咬咬牙，手握成拳头。

　　“小姐，帮我去拿块湿巾。”一个年轻的男客人，对悦喜说。
　　“好的。”是服务生，当然要给人家做事情。
　　拿过毛巾给他，悦喜下意识地寻找那一抹红发，但是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竟然有那么一点失落。
　　她自嘲地笑笑，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伺候人家很让你开心吗？”
　　她回头，他正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我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悦喜冷哼一声。
　　“是，跟我没关系！”炎伢轻佻地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那你也给我提供点服务吧。”

　　他以为她会反驳他，或用爪子抓他，但是没有，悦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挑挑眉，手开始放肆地抚摩她的脸。
　　她咬住下唇，没有任何动作。
　　他皱紧了眉。
　　“真是坏习惯。”他的手指轻触她的唇，温柔地说，“松开。”
　　悦喜没动，只是眼有点红。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她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想我在这里吻你的话，松开嘴唇。”
　　她果然松开了牙，但是唇上的牙印深深一排。
　　他用食指轻描过，竟有丝心疼。

　　这时候碧空走了过来，打破了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
　　“小妞，我叫碧空。”他笑的很好看。
　　悦喜退了一步，离开炎伢手臂长度范围，回以碧空一个职业的笑容，“如果没事，我去忙了。”
　　“等等，”碧空很无赖地拉住她的手臂，“有事的，陪我聊天啊。”

　　碧空很清楚炎伢是如何狠毒地看着他的手，眼睛里几乎快冒火了。
　　认识了他那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啊……碧空忍住笑。
　　“先生，我还有事要做。”悦喜努力把嘴巴上扬成一个角度，但是皱着的眉头使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怪异。她很不客气地拍掉停留在自己手臂上的狼爪。

　　炎伢受不了碧空的笑容，转身离开。
　　碧空却笑意很浓，“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你在说什么？”悦喜皱皱眉头，这个帅哥说话怎么有点……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指指炎伢的背影，他正被若干美女围在中间，谈笑风声。
　　悦喜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想笑却笑不出来，“我……我回去工作了。”
　　“陪我跳个舞吧！”碧空忽然搂住她的肩膀。
　　“我只是个服务生！”悦喜跟自己说，忍耐，忍耐！千万不要挥出拳头。
　　“所以，客人的要求，你更不可以拒绝。”碧空不等她反对，搂住她的腰就往舞池里带。
　　悦喜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带到舞池。这个男人力气大的吓人啊。

　　无名怒火。
　　悦喜扯开一抹微笑，手臂以优美的姿态伸到他面前，高傲得像个公主。
　　乐队凑起圆舞曲，碧空眼睛一亮，在她耳边低语，“华尔兹？”
　　“奉陪到底。”她笑的很灿烂，眼睛闪亮。

　　灯光开始闪烁，在旋转中挥发汗水，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痛快了。许多人都停下来看他们，炎伢手中的酒杯硬生生被他捏碎了，红酒撒了出来，他却不自知。
　　眼光要如何才能离开她的身上。她是这样的耀眼，光芒四射！
　　他忽然发现，她的美丽，他不愿跟别人分享。

　　舞完一曲，悦喜心情大好地走到炎伢面前，笑。
　　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做什么事都对的起天地良心，如果你觉得让你丢脸了，大可装做不认识我。”
　　然后跟他擦身而过，一丝香气不经意飘进他的鼻腔，炎伢有点恍惚了。
　　这个女人显然对她的魅力很没有认知能力！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你在傻笑什么啊？”碧空从服务生盘里拿过２杯酒递给炎伢一杯。
　　“我有吗？”他摸摸脸。
　　“……”
　　“好吧，你想说什么？”
　　“天殇印，她……是真的吗？”碧空眼光滑向悦喜，“很有趣的小妞啊。”
　　“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把她吃了。”他瞪了炎伢一眼。
　　“小人难防。”他嗤之以鼻。
　　“恐怕……”碧空喝了口酒，“想吃了她的，是你自己吧。”
　　炎伢转身，决定不理他。

　　“悦喜，你怎么会跳舞？”春桃屁颠屁颠跟在悦喜后面，一曲舞完，她也成了众多目光的追随对象了。
　　“我从来没说我不会啊。”悦喜回过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夜上海。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好帅啊……”她又开始犯花痴，眼前一片桃红。

　　酒会一直持续到深夜２点，１０月，多少有点凉。接过工资后，悦喜走出大厦，不禁打了个冷战。
　　春桃跟着另一个学校的女生一起打车回去了，悦喜走在街上，抱着一个大包，忽然很想这样走下去，不要天亮，不要有人打扰。
　　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工作服”，悦喜拢了拢披肩，夜色很凉，皮肤也很凉。她走的不稳，穿皮鞋的脚大概已经磨出了水疱。

　　痛。
　　她蹲下。
　　BENZ跑车在她旁边的马上路停下，她看了一眼，没动。
　　“上来！”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悦喜没理会，摇摇晃晃站起来，继续走。
　　“上来！”他好脾气地重复了声。
　　悦喜依旧没有理会。
　　一脚油门，银色车身如幽灵一般一闪而去。

　　悦喜坐在地上，脱下皮鞋，果然有水疱了。
　　她揉了揉快没有知觉的脚，还是痛。
　　她赤脚站起来，平时在上海什么地方要打车都方便，可是今天，除了那辆让给春桃她们的车以外，就再也没有拦到车了。
　　悦喜看看天空，竟然看到了星星。上海的夜晚很少有星星。
　　走不动了，悦喜在街道上的坐椅上坐下来。
　　她走不动了，可还是没有看到出租车。偶尔会有一辆开过，但不是空车。

　　炎伢躺在床上，睡不着，一直在抽着烟在看时间。
　　２点半，３点，３点半。是乌龟也该爬回家了！
　　他抽完了一包烟，坐不住了，套了件Ｔ恤，风一般的冲下楼。
　　他自嘲地笑笑，碧空说错了一句话，不是他吃了她，而是他被她吃的死死的了。
　　BENZ在午夜３点半的上海城里，肆意狂奔，一路开去，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炎伢越来越紧张，抑制不住的心跳，几乎快从他身体里蹦出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这条路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回了，一直到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他才找到她——在某条街边的椅子上，她卷缩着身子，睡着了。
　　他蹲在地上，看着她叹了口气。心脏复位，神经却还在抽搐。
　　他轻轻拨开她垂到脸上的发丝，她的皮肤，就跟这清晨的街道一样冰冷。她手里抱着包，还穿着昨天晚上那条单薄的裙子，脚底很脏，看起来赤着脚走了很长一段路，有的地方被磨破了，与破掉的水疱流出来的脓血混到一起，惨不忍睹。
　　他伸手握住她的脚，那里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疼痛，从牙齿蔓延到心脏。

　　“痛……”悦喜轻声叫了出来，睁开眼睛，发现有个男人正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原本留在她脚上的手，抱紧了她。
　　“你是白痴啊！睡在这里！”他虽然温柔地抱住她，但是口气却正好相反。
　　“你以为我高兴睡这里啊！叫不到出租车！”她回骂过去，但是嗓子嘶哑，叫都快叫不出来了。
　　“叫不到车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他顺手抱起她。
　　“放我下来！”她开始挣扎。
　　“不放！”
　　“你混蛋！放我下来！我不要你管！”她对他又锤又打。
　　“不放！”
　　悦喜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松开牙齿。
　　“咬啊，怎么不咬了！”他冷冷地看她。
　　“我叫你放开我！”悦喜拼命扭动身躯，却不料他真的把她放下来了。
　　脚一着地，她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怎么，站不起来了？你想爬回去吗？”炎伢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
　　“你……我自己回去！不要你管！”悦喜咬咬牙，还真站了起来，但是每迈一步，都钻心的疼。
　　忽然身子一紧，他从后面抱紧了她。

　　“为什么要这样！”他在她耳边低吼，“跟我说，请你照顾我，请你保护我，请你带我回家！很难吗？有那么难吗？！”
　　冰冷的背碰到他滚烫的胸膛，她颤抖了。
　　“放手……”她嘶哑地说。
　　“不放！”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不说，还冻了一个晚上，她的嗓门基本上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如果你还是不肯说，那么我跟你说，悦喜，让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