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殇印》牛恋

9、第 9 章

　　似乎睡了很久，悦喜动了动身体，把眼睛睁开。
　　熟悉的体温和味道。
　　她转过头去看熟睡着的炎伢，不禁发现，他的身上裹满了绷带，还有血迹渗出。而她，正舒舒服服躺在他的胸膛上。
　　他保持着一贯的姿势在睡觉。她又看了一眼周围，又回到上海的家了。
　　她挪了挪身体，他身上的血已经染上了她的睡衣。她瞪着他的睡脸，上面竟然还有血迹未擦干净。

　　“女人，不要这样看着我。”他把她拉回他的怀抱，但并没有睁开眼睛，“你不知道这样看一个男人，会让他产生犯罪的冲动吗？”
　　“为什么每次我以为你睡着了，你都是醒的？”悦喜想推开他，但是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用力，“放开我，我看看你的伤。”
　　他难得很听话地放开了手，任她解开他好不容易才缠好的绷带。
　　“包扎的真难看。”她下了评语。
　　他坐起来，看着她，没说话。

　　悦喜出去拿了药箱，倒了盆水，又折回来，开始清洁他的伤口。
　　“有件事情我要很严肃地跟你说。”悦喜皱了皱眉头，他身上已经看不清楚有多少伤了，伤口虽然凝固了，但是血迹还在，显然他并没有洗干净，或者只是随便冲了下而已。
　　“什么？”他看着她很认真的拿热水帮他擦皮肤。
　　“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许你再为了我伤成这样。”她顿了顿，又强调道，“绝对不许！”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毫不在乎身上的伤，只是注视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你这个混蛋！”她瞪了他一眼，“你让我觉得自己像白痴！”
　　“悦喜……”他竟然笑了，还笑的那么灿烂，像外面的天空一样灿烂。
　　“如果以后再这样，”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以后再这样，我会死在你面前。”
　　“为什么？”他轻轻抚过她紧咬的嘴唇。
　　“我会宁可自己死也不要你为我死！”水已经被染成血色，悦喜站起来，出去换水。
　　“可是你死了谁给我做饭啊……”他对着她的背影说。
　　重新倒了水走回来，悦喜看着他，“我是认真的，如果再这样，我会先死在你面前！绝对！”说完继续手上的工作。
　　炎伢这次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帮他包扎完，走出房间，然后轻笑道，“我也是认真的……”

　　当悦喜发现，她这一昏迷，竟然昏迷了有整整４天时，吓了一大跳。
　　难怪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唉，好好的一个假期啊……”她扼腕痛惜啊，今天已经5号了，多难得的一次西藏之旅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你喜欢的我们再去。”炎伢很自然地帮忙她切菜。
　　“不要。”她回答的到也干脆。
　　“为什么？”他有时候真弄不明白她的想法。
　　“因为有了不好的回忆。”她熟练地把抄好的菜装盘，并且打掉炎伢伸过来想抓着吃的爪子，“烫！别急！”
　　“那我们再去建立一个美好的回忆。”他恢复嬉笑的表情。

　　“说起来，我好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想了想说，“很奇怪的梦，明明在雾中，却又很清晰。”
　　“梦到什么了？”他帮忙端菜。
　　“梦到一个像神一样的男人。”悦喜抬起头笑着看他，“一个比你还好看的男人。”
　　“这世界上有比我更好看的男人？”他大笑。
　　悦喜刚想开口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
　　“喂？”悦喜接起。
　　“悦喜吗？我是春桃。”
　　“诶？春桃啊，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悦喜心情很好，“哦，这样啊。好的。好的，我过来。”
　　“怎么？”炎伢问道。
　　“春桃说，某国驻华领事馆今天晚上有酒会，缺服务生，在急着找人，问我去不去呢。”
　　“在哪里？”炎伢愣了愣。
　　“好象说会在金茂大厦诶。”

　　“不去！”
　　“不去？我都答应人家了，为什么不去？”悦喜递了双筷子给炎伢，坐下来边吃饭边说，“一个晚上６００ＲＭＢ呢，他们临时找人，要外语好的才可以，所以来我们外语学院找。”
　　“不许去。”炎伢很坚决地说。
　　“为什么？”悦喜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
　　“那个……服务生啊，”他态度犹豫，“你怎么可以去做服务生！”
　　“为什么不能做服务生？还是你觉得做服务生丢脸？”悦喜白了他一眼，“我盘子都洗过。”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他提高了声音。
　　“我不去你养我啊！”悦喜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不可以的，养就养啊！”
　　“反正我要去。”
　　“你……我懒的管你！”他低头吃饭。
　　“晚饭你自己去吃哦，我吃完就要过去了。”
　　“那么早过去干什么？酒会不都在晚上吗？”他皱紧了眉头。
　　“过去要试服装啊，还要化妆，还要讲下怎么做，毕竟我们都不是专业的。”
　　“随便你！”
　　他生气了，悦喜挑挑眉。那也是没办法呀，她已经答应人家了，更何况，他叫她不去，也是真没道理。

　　下午3点半的时候悦喜赶到通知的地址，春桃接到悦喜电话后就跑到大楼门口等她。
　　“怎么才来啊，快点啦。”春桃拉着悦喜就往里跑。
　　妆化了一半，在电梯里悦喜捏了一把春桃的脸，本就清秀的人儿，淡淡上了一层妆后，竟然可以用“娇媚”来形容了。春桃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瞪了一眼回去，引来悦喜一阵笑。

　　电梯在１２层停下，走过有点杂乱的走廊，进去，却是让悦喜小小惊了一下。
　　这夸张了吧！有的女孩已经化好妆，换上了服务生的装束。原本悦喜以为大概是旗袍，做礼仪小姐什么的，不都穿着职业旗袍么，但是，今天要穿的，大不一样。
　　淡紫色的摸胸，像朝鲜服那样的高腰裙，只是每条裙子的颜色各不相同，直接从摸胸下边缘就铺张开来，裙摆到膝盖处，雪纺纱的质地，走起路来，裙摆会自然地飞扬起来。再配上同裙子颜色相同的雪纺纱的披肩，悦喜惊叹了下，这哪里是服务生穿的衣服啊，要不是那么多人的款式相同，会误认为是正式礼服！

　　这时，春桃把悦喜拉到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面前，待这个女人挂掉电话，春桃对她说，“余小姐，这是我说的同学，她有点事来晚了。”
　　那个被称做余小姐的女人，大约３０岁左右，长的本来还算漂亮，只可惜厚厚的粉底，让人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现在的小姑娘，做事都不知道遵守时间！”她的声音很尖细，薄薄的嘴皮看起来就很刻薄。
　　她上下打量着悦喜，动了动下巴，“过去化妆吧，待会叫你朋友跟你说下规矩，刚才我都说过了，不会再说一次来浪费我的时间。不过你记住了，做错了，是要扣钱的！这次酒会很重要，要不是临时扩大酒会，服务生不够用，也不会找你们这样的来代替！能来是你们的荣幸，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那样的场面的！或许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我知道了。”悦喜不卑不亢地微笑。
　　余小姐瞥她一眼，虽然相当不满悦喜的态度，但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哼了一声，转身出去。
　　春桃松了口气，“这个女人……太想拿拖鞋砸她了！”
　　悦喜笑笑。

　　“你还真是没脾气啊。”春桃拉着悦喜坐到镜子前，便有化妆师过来给她们继续化妆。
　　悦喜还是笑笑，没说话。如果她没估算错，在化妆现场有３０个左右的服务生，从样貌到气质，都不像档次很低的人。她心里轻笑了声，那个老女人有一句话没说错，这次酒会，可不一般啊。所以也就是说，春桃说的一个晚上６００，绝对是“廉价”了。
　　春桃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刚才那个女人要她转告悦喜的“规矩”，悦喜却开始闭目养神。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最近都是这样，有时候的些许记忆，让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记不清楚，却又记得片段。在西藏的那天早上，好象最后看到了那个叫“奎”的男人，但是她却记不清楚，一开始回忆，脑子就像要炸开了一般。
　　“化好妆的过来试衣服，动作快点。”一个中年女人在一堆衣架中喊着，手里还不停地帮一个姑娘整理裙子。
　　春桃先好了，一脸兴奋地过去。中年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拿了一条粉蓝色的裙子给她，指了下左边的更衣室。

　　春桃看着镜中自己的身影，显然自我陶醉了。淡紫和粉蓝，把她的皮肤衬托地如此白皙，本就清秀的脸，配上粉红的眼影，密桃色的唇彩，竟然有几分像张柏芝。头发被挽起，只留几缕发丝随意地垂下，原来她春桃也可以看起来那么高贵啊！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叹息，春桃猛地回头，发现悦喜正在打量她，不禁脸一红。
　　“傻姑娘，我们６００一个晚上，便宜了。”悦喜也换好了衣服，嫩绿配淡紫。
　　只是她对于好看与否并不重视，只是惦记着报酬。
　　“悦喜……你好漂亮哦！”春桃想发现新大陆般惊讶地看着她。
　　“是吗？”悦喜照照镜子，摇摇头。

　　这次酒会的地点在金茂大厦。她们坐大巴里被运到那里。虽然金茂大厦见过N多次了，可是进到里面，这还是第一次。春桃很不解地看着悦喜一脸的波澜不惊。她都兴奋到哪个国家去了，为什么悦喜还能这样的平静？
　　“悦喜，你来过这里吗？”
　　“没。”
　　电梯在多少层停下来，春桃并没有注意，只是当她眼前呈现出以大上海的俯视图为背景的超豪华酒会时，她又想发出惊叹声了。

　　悦喜打量着会场，已经布置完毕，在做最后的修整。
　　这地方，用豪华两个字来形容是完全不够的。
　　黄金雕花的墙饰，白银的餐桌，象牙一般的餐具，水晶的酒杯，而珍珠做为装饰散落在食物周围。这些都还不算，那深紫色如天幕般的天花板上，竟然闪烁着星光一般既柔和又清澈明亮的夜明珠。可以想象当夜幕来临的时候，这里会呈现怎样的梦幻。那样的布置和品位，并不只是简单的奢靡啊！尽管奢其一切侈，纸碎金迷，却优雅，淡然。
　　奢侈和淡然用在同一件事物上很矛盾，但这个会场透漏出来的却是这样的信息。

　　身旁一群人都在暗自惊叹，包括那个“余小姐”。
　　但是随后她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却掩饰不了转溜的双眼。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男人，２５岁上下，清晰地轮廓，疑似混血，俊秀，并且英气。但是悦喜却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虽然在微笑，但是眼神却冷如冰凌。
　　“啊，是ＫＥＮ！”余小姐眼睛一亮，接下来的话是对她们说的，“这位是总管，你们都要听话，他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
　　“谢谢你，有劳了。”ＫＥＮ不冷不热地地说。
　　“哪里哪里，能为您效劳我很荣幸的。”余小姐一脸的粉底都快被她笑的抖落下来了。
　　“那麻烦你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明天我会把钱汇到贵公司。”显然余小姐那样一张脸谁都看不下去。
　　所有人心里都在笑，但是没人敢笑出来，毕竟她们的钱还要从余小姐手中拿过来。

　　春桃狠命扯着悦喜的衣角，眼光却没有从ＫＥＮ身上移开，感叹，“帅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ＫＥＮ的眼光和悦喜交汇了一下，像冰锥一样刺痛了她。
　　她眯了下眼睛，不示弱地瞪回去。比眼神的战斗力，她悦喜可不会认输。
　　但他显然没有恋战，恢复原来的表情，有条理地安排她们的工作。
　　悦喜清楚的知道，他的眼睛，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