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77、背叛

　　九月初，复红生物第二次被告上法院，一个月内被起诉了两次这对复红生物来说还是头一次，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复红生物曾经的代理律师此次也站到了对立面。
　　自齐飞做律师以来，他从没像这次这样认真过，每天不是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在各个受害人家中收集证据，兢兢业业准备了大半个月，总算等到开庭。他在心里评估了获胜的概率，认为这次大概率能保住常胜将军的名头。
　　因为上一次吴全友的新闻发布会，记者都对齐飞这个顾问律师还留有印象，一大早就等在法院外，他们对判决结果的兴趣不如对大公司秘闻的兴趣来得大。
　　好在齐飞和田小波到得早，躲过了被堵着追问这一劫。
　　他和田小波抱着资料往里走，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没等看清，那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齐飞皱了皱眉：“那不是沈医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田小波往那方向看了看：“可能你看错了吧。”
　　齐飞没太在意，带着田小波进了法庭。
　　因为准备充分，齐飞在法庭上明着讲道理，暗着讽刺，连连将复西生物的律师怼得哑口无言，脸皮青黑。
　　他心里疑惑，吴全友是把钱都花在公关上了？怎么找些不中用的阿猫阿狗来对付他？
　　不管怎样，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应该能获胜，说不定还能早点结束，赶回家和韩域、齐雯一块吃个晚饭。
　　正当齐飞准备总结发言，却出了意外。
　　对面一个秃头油面的律师不紧不慢站起来，对方眼睛狭长，看什么都现得有些猥琐，之间他打断齐飞：“法官，我们怀疑这是虚假证据，申请对对方律师的所有证据进行鉴定！”
　　齐飞不屑一笑：“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种拖延手段都使出来了，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
　　对面的律师对齐飞的嘲讽不为所动，坚持要求对全部证据进行鉴定。
　　法官没办法只好应允。
　　有人上来要收走所有证据，齐飞无所谓，收走就收走，他对田小波道：“都给他们吧。”
　　法庭里开了空调，冷气十足，田小波鬓角却沁出了不少汗水，他绷着脸将东西递出去。
　　齐飞以为他是被对方给气的，拍拍他肩膀让他消气。
　　休庭了半小时，法官回来，脸色并不好看，齐飞眼皮一跳，觉得有什么不对。
　　法官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原告方向的齐飞：“这里面确实有一项证据有伪造的嫌疑。”
　　“怎么可能！”齐飞脱口而出。
　　这些证据都是他经手，一样一样找受害者那里收集了，不可能有假。
　　他压下情绪，“我申请重新鉴定。”
　　油面律师哼笑一声：“假的就是假的，敢造假就要敢承认。”
　　齐飞咬紧腮帮子，要不是在法庭，他一定将那人揍一顿。
　　油面律师无视齐飞的刀眼，继续说：“我这里就有一个证人，能证明齐律师的证据是伪造的。”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连齐飞都懵了。
　　“你骗人！”一声清澈的声音打破安静，旁观席上的浩子激动地站起来，很快又被身边的贺梅捂住嘴，强硬地拉回座位。
　　当一个黑瘦的人出现时，齐飞总算觉出了不对劲。
　　这个人他当然认识，是他手里的证人之一，林涛。
　　林涛原本是个建筑工人，用过复红一代后也有了副作用，不过症状比赵武轻了许多，只是跛了一只脚。跛脚后的林涛找不到工作，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他只好去了亲戚的厂里当起了保安。
　　齐飞浑身僵住，他还记得一个星期之前，林涛无比感激他，甚至因为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硬要把家里的一篮子土鸡蛋塞给他……
　　黑瘦的林涛跛着脚走到中央，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愧疚，他没有分出一分眼神给齐飞。
　　在法官的问话下，林涛抖着嗓音解释他的伤是在工地上干活时摔伤的，跟复红生物没有任何关系。
　　林涛缩头看了一眼齐飞的方向，断断续续说：“一个月前一个律师找到我，让我假装腿伤是因为复红一代造成的，说这样可以帮我拿到一笔赔偿款——”
　　“你放屁！”齐飞脸色发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戏剧性的转折会发生在他身上，还是在法庭上。
　　法官对于齐飞粗鲁的骂声很不满，他语气严肃：“原告方律师，注意你的言辞！证人该不该说话不是你说了算，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本案的范畴了。”
　　齐飞心凉了半截，对律师来说，故意提供虚假证据、教唆证人做假供是要被吊销律师资格的。
　　他缓缓看向对面，油面律师笑得得意，似乎早就料到。
　　他总算意识到，复红生物不仅想要赢官司，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很明显，林涛已经被他们收买了，可齐飞不明白，证据为什么会是假的呢？他明明确认过好几遍......除非被人掉包了。
　　他猛然看向一旁的田小波。
　　田小波正耷拉着脑袋躲避他的视线，泛白的双手紧紧捏着桌子沿，显得格外紧张。
　　齐飞的脑子轰然炸开。
　　后半段庭审，齐飞深思恍惚，甚至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庭审结束，所有人都离开了，齐飞也缓缓站起来向外走。
　　他知道他输了，不仅输了这个案子，还搭上了整个职业生涯。
　　田小波在门口叫住他：“飞飞.......”
　　齐飞回头看他：“为什么？为什么出卖我？”
　　田小波神情慌乱，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没想过会这么严重，他们只告诉了不让你赢，却没说会让你当不了律师——”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齐飞厉声打断他。
　　田小波抬起双手，遮挡脸上痛苦的表情：“……苗苗生病了，需要很大一笔钱。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
　　齐飞无话可说，他踹翻一旁的垃圾桶，不再理会背后失声痛哭的田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