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62、可惜

　　大上午，狗所的人一两个都要闲出屁来，有的发呆，有的玩扫雷，有的甚至开始练习五禽戏。
　　这副暮气沉沉的场面，跟百联打鸡血的工作状态完全不同，崔子俊来了小半个月了，还是看得啧啧称奇。
　　齐飞手上没了案子，正撑着脑袋，拨弄着手机发呆，崔子俊端着咖啡晃荡过来：“你猜我昨天在医院碰见谁了？”
　　他音量却不小，没等齐飞开口，大头遍捧着保温杯挤过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谁啊？我刚回来就有八卦了？”
　　“李素玉和洪刚。”
　　“这算什么八卦，”大头极为失望：“当事人去医院看病关我们什么事？这瓜不行。”
　　崔子俊：“我还没说完呢，他们可去的产科，我路过不小心听了一嘴，李素玉怀孕了。”
　　“哟，”大头惊奇道，“他们夫妻得五十了吧！这可是超高龄产妇。”
　　齐飞淡淡瞟了两人一眼：“这事我早知道了。”
　　大头：“不过这也算好事，刚刚承受丧子之痛，也算给他们夫妻俩一个念想。”
　　崔子俊赞同地点头：“这刚拿了三百万的赔偿款，养个孩子也够了......”
　　“那也不一定，现在养孩子可不容易，再读个国际学校连学费都不够。”
　　“有道理......”
　　两人单身男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剖腹产聊到课外辅导再到学区房，聊得十分欢快。
　　齐飞站起来，游魂似的往厕所走。
　　崔子俊盯着齐飞的背影，小声问大头：“我怎么感觉齐飞这两天不太对劲啊？”
　　大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哪里不对劲？早上还抢我油条吃呢！”
　　崔子俊摩挲着下巴：“说不上来。”
　　大头想了想：“有没可能是因为便秘？”
　　“......有道理。”

　　齐飞正蹲在坑位上，他盯着聊天界面出神。现在加拿大时间差不多晚上十点，也不知道韩域睡了没。
　　自从得知韩域有结婚对象后他就控制着没联系过对方，虽然忍住了，但忍得他抓耳挠腮。
　　韩域的头像是一盆观赏盆栽，但盆里的植物只有光秃秃的支杆，齐飞觉得有些眼熟，他想起这是韩域桌上那盆，也不知道是什么珍贵品种。
　　正想着着，视频通话响了，齐飞手忙脚乱地点了同意，韩域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韩域：“有事？”
　　“啊？没事啊？不是你找我吗？”
　　韩域缩了下眉头：“你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齐飞想起来，刚刚一直点着输入框。
　　他注意到韩域的头发被剪短了，露出锋利的五官，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好像刚运动完。
　　而他自己还在蹲坑，在厕所接视频似乎不太礼貌，他只好将脸往前凑，试图挡住背景：“啊，没事......就问问你复健顺利吗？”
　　他的整张脸充斥着整个屏幕，韩域似乎有些嫌弃地将手机拿得更远：“还算顺利。”
　　“哦哦，”齐飞又没话找话：“那就好，你那边是晚上吧，我这边已经是白天了......”
　　韩域：“我知道。”
　　两人陷入沉默，齐飞一时间找不出其他话题，又有点舍不得挂电话，唧唧歪歪了半分钟只好放弃：“那、那你应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韩域却道：“……你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有了话题，齐飞暗喜，于是他把所有事情经过短话长说、废话连篇地讲了一遍。
　　韩域半垂着眼，似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给个反应。
　　齐飞没由来地想起那两片落在脸上的阴影，毛茸茸的，那东西好似滑进他喉咙里，惹得他不自觉咳嗽两声。
　　韩域没注意到这些，听后总结道：“人在丧失某样重要东西时，总会希望在别处获得弥补。”
　　“也不是不能理解，新生命起码可以让他们得到慰藉。”齐飞突然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又没有孩子，无法做出选择，”韩域又看向屏幕，“但如果是伴侣，那个人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再能替代。”
　　齐飞想起传说中的结婚对象，心底冒出酸涩：“韩老板还真是痴情。”他一边胡乱吹捧，一边后悔就不该扯这个话题，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过奖。”韩域说，“所以你在迷茫什么？规则和同情让你纠结？”
　　齐飞呆怔了，他什么也没说，纠结却被韩域看在眼里。
　　“你又不是他们，你有你自己的角色，只需要遵循你内心的答案。”韩域的声音难得一见的温和。
　　齐飞心理有了决定。
　　韩域看了眼手表：“好了，该挂了，你再蹲下去腿该麻了，别忘了洗手。”
　　“......”
　　齐飞实在没想通韩域是从哪里看出他在厕所的。
　　他一瘸一拐回了办公位，崔子俊和大头的茶话会已经散场了，崔子俊看见齐飞一瘸一拐，又龇牙咧嘴，打趣道：“齐律师，隔壁肛肠医院的蔡医生我熟，需要我帮你联系不？”
　　齐飞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需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春日的某个下午，周晓琳赶在落日之前，踏进了西口区公安局。
　　五天后李素玉夫妇接到警方的电话，洪真的案子将被重启调查，曹也也没带走调查，没人知道周晓琳交给警方的证据从何而来。

　　齐飞将苹果切成块，塞进榨汁机中，果肉被转旋转地刀片切割，却没转动两圈就卡住了。
　　齐雯吃着手里的香蕉，观摩了一会儿评价道：“你这机器上哪儿买的？要不退了吧。”
　　齐飞打开盖子，手动将卡住的果肉拨开，又关上盖子重新启动：“超市买十提抽纸送的。”
　　“哦，难怪。”
　　机器没转两圈，又被卡住了，齐雯吃完香蕉：“算了，我不吃了，我就吃香蕉好了，吃个苹果太麻烦了。”
　　“别啊，等等，很快就好了。”齐飞又把机器重启一遍。
　　齐雯见他不放弃，只能由着他去了：“对了，韩域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好久没见到他了。”
　　齐飞心道我比你还着急。
　　“应该快了，还有十天。”
　　除了上次的那通视频，齐飞就再没跟韩域联系过，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齐飞一算，这都六十个秋了！
　　齐雯感慨道：“韩域哥可真好，长得帅，又有钱，可惜和我年龄差距太大了。”
　　齐飞动动嘴没说话，心里却想：还好年纪小，不然兄妹两可就是情敌了。
　　见齐飞没吱声，齐雯回过头打量齐飞，末了叹了口气：“哥，可惜你不是女的，不然韩域哥还能当我姐夫。”
　　齐飞将果肉倒进碗里，嘴上训道：“小孩子，瞎说什么！”
　　他也觉得可惜啊！可惜名草有主，他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