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56、溺亡

　　微风吹得门前的花瓣打着旋落到地上，三月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柔和，催得人昏昏欲睡。
　　狗所的人闲得长毛，众人就凑在一起打牌。准确的说，是围观齐飞和崔子俊打牌。
　　齐飞好歹也算狗所的半个雀圣，十次有□□都是赢面，但现在他这个半雀圣的名号快要保不住了。
　　围观的众人里数大头最开心，他人菜瘾大，时常把一周的烟钱都输给齐飞，现在有人能制住齐飞，他跟自己赢了似的高兴。
　　眼看齐飞又输了一局，大头脂肪充盈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今天谁也别拦我，我站崔律师这边！”
　　崔子俊笑道：“感谢支持，晚饭算我的。”
　　其他人一听，也开始临阵倒戈。
　　“那我也支持崔律师！”
　　“加上我！”
　　“崔律师，晚饭吃啥？”
　　很快，崔子俊周围围了一堆人。
　　齐飞扔了牌，不干了：“你们这群墙头草！”
　　崔子俊：“齐律师也可以包个晚饭。”
　　齐飞想了想，突然笑嘻嘻道：“那我也支持崔律师。”
　　狗所这群饭桶，就算吃盒饭也能让他破产。
　　众人：“……”
　　“飞哥，哪有你这样的，怎么还支持对手啊！”
　　“对啊，这牌还怎么打。”
　　齐飞脸皮堪比城墙，对众人的吐槽充耳不闻。
　　这时，小门从门外进来，匆匆叫道：“快快，牌收起来，有客人来了。”
　　其他人一哄而散，只有崔子俊还坐着，他不紧不慢抬眼：“是不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灰色针织衫，男的穿黑色立领夹克，大概五十岁左右？”
　　“崔律师怎么知道？！” 小门惊异道。
　　“这对夫妻刚从百联出来，这案子警方已经下了意外死亡的结论，据说百联的人没打算接。”崔子俊顿了顿，放低声音道：“小道消息，被告的表舅是咱们市的副市长，这应该是百联拒绝的主要原因。”
　　齐飞收好牌，插嘴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离开时给百联的前台送了几张美容卡。”崔子俊伸了个拦腰。
　　大头凑过脑袋，忍不住向他竖大拇指：“这墙角挖得厉害。”
　　崔子俊扬了扬眉：“小意思。”
　　大头转头对小门偷偷嘀咕：“咱们所穷也有穷的好处，雇不起前台，都没墙角可挖。”
　　“……”小门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人既然来了就是案子。汪主任带着田律师去外地参加论坛会了，这案子还没人接，我的档案还在百联，也接不了，这案子你们谁接？”崔子俊环顾一圈，提高声音提醒道：“你们可想好了，这案子要不要接。”
　　小赵：“……我不行，我手头还有案子，忙忙忙不过来。”
　　小门倒是很想接，可是没那个资格：“我也不行，还在实习期，不能接案子。”
　　大头望着天花板：“我也接不了，我舅姥爷家的大闺女二婚，我请了半个月长假。”
　　崔子俊瞧了他一眼：“这么久？新郎是你？”
　　“在柬埔寨，后天的飞机。”
　　“……”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多是找理由推脱，大家都碍于副市长表侄这层关系，没人敢接，都怕惹祸上身。
　　只有齐飞一个人喜上眉梢，他扒拉开人群，兴奋道：“我接啊！男人不能说不行！”
　　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到齐飞身上，目光中充满钦佩。
　　崔子俊倒是不意外，他拍了拍手：“冲你这话，今天你的晚饭我也包了。”
　　齐飞莫名其妙，不知道接个案子有什么奇怪的：“.......那我可谢谢了。”

　　洪真是永城大英语系大二的学生，今年20岁，上周六参加同班同学曹也的生日派对，因饮酒过量不慎掉进游泳池，警方经过调查后出具了意外溺水身亡的鉴定报告。
　　齐飞将警方的报告大致看了一遍，抬头打量着这对愁容满面的中年夫妻，两人看起来受的打击不小。
　　夫妻俩都是公司的普通职员，洪真是两人唯一的儿子。女人名叫李素玉，是洪真的母亲，她的嘴角松弛地下垂，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在齐飞看报告的时候不住一直絮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眼看要熬出头了，现在却没了！我们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谁来给我们养老......”
　　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从进来就跟在李素玉身后默不作声地帮人拎包，此人是洪真的父亲，洪刚。
　　洪刚偷偷扯了扯妻子的衣服，示意她少说两句，李素玉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回头剜了他一眼。
　　齐飞合上报告：“可警方已经下了结论，你儿子是酒后意外身亡，你们想起诉举办派对的人也没用啊。”
　　“我儿子不是意外身亡！”李素玉抬高音调反驳。
　　齐飞看向有些激动的女人，稍稍坐正了身体：“哦？为什么这么说？”
　　李素玉垂下视线，半晌嗫嚅道：“……我儿子不会喝酒。”
　　一直观摩的崔子俊忍不住扑哧一笑，李素玉不满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崔子俊撑起下巴，斜着眼看这对夫妻：“很多孩子在父母面前装得乖巧，实际上抽烟喝酒早恋什么不会，都是糊弄你呢。”
　　李素玉面色铁青，嘴上还是否认：“不可能！你说的那是别人，洪真不可能喝酒！”
　　这女人语气笃定，倒让齐飞有些意外：“死者酒精过敏？”
　　李素玉却沉默着摇头，抿着嘴不再回答。
　　见李素玉闭口不回答，齐飞用笔头点着桌面，语气严肃道：“李女士，警方的结论可不是随便下的，你要是不把该说的跟我说，倒时候可赢不了案子。”
　　一直没出声的洪刚在这时开了口：“我儿子不能喝酒，酒精会导致他……他性功能障碍。”
　　“你住口！”李素玉崩溃地哭起来，一边捶打丈夫一边埋怨：“都怪你！都怪你们洪家！让我儿子遗传这样的毛病......”
　　齐飞挑了挑眉，这种遗传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难怪李素玉会羞于说出口。
　　“好了，别哭了。”齐飞打断李素玉的鬼哭神嚎，将律师委托书递给李素玉：“这案子我接了，把委托书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