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57、卡哥

　　齐飞在三院对面的饭馆打包了一份狮子头，这是最近齐雯最喜欢的菜。他刚进病房，就发现韩域也在，正在床边处理工作，看起来到了有一会儿了。
　　齐雯这儿连个正眼都没给齐飞，她今天刚从江芸那里得知齐飞把房子给卖了，还瞒着她。
　　“这又是怎么了？”齐飞看她白眼快翻到头顶，转头用眼神询问韩域。
　　韩域无声吐出两个字，房子。
　　齐飞恍然大悟，他忘了让江芸瞒着齐雯了，有些哭笑不得：“这红烧肉可是最后一份，瘦肉多肥肉少，凉了可不好吃了，我可吃了......”
　　齐雯默不作声抢过来，吃了几口：“你现在住哪儿了？睡大街了？”
　　齐飞赶紧指着韩域回答：“这不有你韩域哥嘛！我住他那儿，大别墅，条件比咱们那房子好多了……”
　　齐雯脸色好看了些：“韩域哥，我哥就麻烦你了。”
　　韩域：“还好，还能忍。”
　　齐飞：“……”
　　整个晚上，齐雯的情绪都不高，她知道齐飞买房子是为了给她凑手术费，这些年她拖着齐飞，导致他连个女朋友的没有，她心里愧疚。
　　想到这儿，她又操心起来：“你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了，以后可还怎么娶媳妇，没女的愿意嫁到咱家来了。”
　　齐飞抽了抽嘴角：“你这是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齐飞虎着脸：“以后少看点韩剧，没营养。”
　　“我最近看的是家庭剧。”
　　“……我说呢，”齐飞拍了下她头顶：“小孩子别操心这些，你哥现在好歹是律师，你看电视里的那些律师，都按小时计费的，分分钟百八十万，赚钱的很。”
　　背后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齐飞差点以为听错了，不过他没回头追究。

　　郁香山的半山腰，一辆车正绕着盘山公路行驶，在灯光和树林交替的阴影里，时隐时现。
　　车里的沉默让齐飞有些不自在，他想起刚才的笑声：“你刚刚在嘲笑我？”
　　“没什么。”韩域把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就提醒一下，你还欠着50万，分分钟百八十万的齐律师。”
　　齐飞老脸一红，他平时嘴炮惯了，不知怎么在韩域面前连脸皮都变薄了。
　　“……哦，记着呢。”
　　韩域心情不错，抽空看了副驾驶装死的人一眼：“手术费凑齐了？”
　　“做完手里的这个案子就差不多了。”
　　不过钱够了是一回事，真正难的却是要找到适配的骨髓，齐飞自己的不适配，骨髓库里目前也找不到合适的，现在只能等着，一想到这里，齐飞就有点焦躁。
　　车子开进地库，韩域熄了火：“冯柏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志愿者库。”
　　齐飞诧异转头，隔了会儿眨眨眼，真诚道：“谢谢。”
　　“又不是帮你，我是为了齐雯。”
　　“……”
　　韩域的声音硬邦邦，车库的灯光昏暗，他的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齐飞只能看见线条明晰的下颌角。

　　“洪真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在于酒，你说怎么能让一个不能喝酒的人喝酒？”齐飞翻看桌上的资料，转头问崔子俊。
　　“这还不简单，生日派对上又不止洪真一个人，找几个人来问问不就行了。”
　　齐飞笑得猥琐，他就等着对方接这句话：“那就麻烦崔律师了！”
　　“……”崔子俊这才明白这是给他下套呢。
　　曹也生日那天豪掷千金在同笙酒店包了场，还邀请了外语系全部学生，做了个泳池派对，闹得整个学院人尽皆知，找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崔子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叫来了三名外语系学生，三人当时都在场。
　　齐飞对三人分别询问了当天的经过，三个人的答案相差无几，都表示看见洪真喝了一杯红酒，没走两步就摇摇晃晃栽进泳池，原本大家没当回事儿，以为就是没走稳跌下去了，还嘲笑他来着，直到笑了五分钟后还没见洪真浮上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出事了。但三个人对洪真不能喝酒和洪真为什么喝酒都一概不知。
　　三名学生走后，众人凑过来，听了个大概，评价道：“听起来确实像是意外。”
　　齐飞转头问崔子俊：“你上哪儿找的学生？这么老老实实就过来了？”
　　“我跟同笙的大堂经理熟，找他要了当天出席人的名单，然后打电话表示来就送超市购物卡，自然有人愿意来。”
　　小赵忍不住鼓了两下掌：“崔律师不愧是崔律师，正巧我家的酱油用完了，崔律师可否施以援手？”
　　其他人也耐不住：“卡哥，我家洗发水也没了。”
　　“卡哥，我家老二的尿不湿用完了。”
　　“你个单身狗，哪来的二胎！”
　　崔子俊从包里摸出一叠购物卡：“小意思，这些都是我多准备的，拿去分。”
　　众人分着购物卡，只有齐飞在原地没动，灵魂出窍般：“不太对啊。”
　　崔子俊看过来：“哪里不对？”
　　他手上的笔飞快转动：“当天在场的有二十多号人，洪真外表普通，成绩平平，也不爱说话，还是个男的。这三个人都不盯着穿比基尼的美女看，盯着洪真的一言一行？这么巧？”
　　崔子俊挑了下眉：“作伪证？”
　　齐飞停下笔，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这三个人说的细节都能互相印证，没有一点误差，如果是编造的，那召集二十多号人来作伪证，成本太高，也不太可能办到……但这件事似乎也没那么简单了。”
　　小门惋惜道：“那岂不是这一上午的活儿白干，还浪费崔律师的一堆卡。”
　　“也不算没收获，起码洪真确实是自己掉进泳池的，不是别人推下去的。”齐飞翻看资料，突然看向崔子俊，笑得极为殷勤，“你说洪真有女朋友吗？”
　　崔子俊被笑得一抖，抱着胳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可是主办律师。”
　　齐飞：“你都能找到三个在场学生，就肯定能查到洪真有没有女朋友。”
　　崔子俊想了想：“有什么好处？”
　　齐飞伸出食指：“律师费，我九你一。”
　　“虽然我不能出庭，但出的力可不少，既找证人，又找死者女朋友的，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其他事。”
　　齐飞：“……我八你二行了吧。”
　　“□□。”
　　“……成交。”齐飞咬了咬后槽牙，被人割了肉般痛心疾首：“你说你一个富二代，抢我这点律师费干什么。”
　　崔子俊给自己泡了杯大红袍：“不冲突，这是我劳动所得。”
　　“……”
　　这可真是大出血了，隔了会儿，齐飞抖着嘴唇：“卡哥，还有卡吗？我去超市买点猪肝补补血。”
　　崔子俊两手一摊：“分完了。”
　　齐飞一屁股瘫回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