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55、韩仲云

　　松溪镇在永城的最北边，与邻市交界。
　　韩域的车在松溪下了高速，从他出了车祸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韩仲云穿着囚服，隔着玻璃坐在韩域对面。
　　他对韩域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笑了笑：“咱们父子有两年没见了吧，从你出了车祸后，时间过得太快了，你看你的腿都好了。”
　　韩域表情平静，嘴上却讽刺道：“好了半个月，看来银河确实落寞了，连传递消息也慢了不少。”
　　“这里好歹是监狱，来个人哪有那么容易。”韩仲云呵呵笑了两声，对韩域的讽刺并不生气。
　　他想了想，继续抱怨：“这里可比外面差远了，想吃好点花钱也买不到……”
　　韩域没心情跟他拉家常，他这次是来宣扬战果的：“银河丢了北区的地，算是断了一只手臂。”
　　韩仲云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反而像自家孩子闯了祸那样，只是无奈摇头：“你太淘气了，银河毁了有什么用了呢？这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的。”
　　“我没有一个会杀了自己妻子的父亲。”韩域阴沉着脸。
　　韩仲云摇摇头，却没有半点惭愧：“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她自己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
　　“……”
　　韩域沉沉看着他，如果不是他们面前隔着玻璃，韩仲云相信对方会毫不犹豫冲过来杀了自己。
　　可是没有如果。
　　韩域没再说什么，他沉着脸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看着韩域离开的背影，韩仲云笑了起来，将别人的痛苦换成自己的快乐似乎也挺容易。

　　“你永远不可能赢，你留着我的血，我现在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窄路上，韩域头有些疼，耳边响起韩仲云的话，这话他在两年前就听过。两年前的他那时在想什么?
　　他想，那就让血流干吧。
　　所以当货车迎面而来时他只觉得一阵轻松，踏在刹车上的脚迟迟没有踩下……
　　尖锐的喇叭声从对面的面包车传来，让韩域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但他恍若未闻，那个压在心底两年的声音又响起来，让血流干。
　　窄道上只能通行一辆车，对面的面包车迫不得已往草丛开去，但怎么也逃不开全速驶来的黑色轿车。
　　橡胶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星，发出刺耳的声音。两辆车还有一米远，黑色轿车总算停了下来。
　　面包车上的人吓得腿软，半晌才回过神来，怒不可竭地下了车，对着韩域骂道：“你他妈没长耳朵啊！让你停车停车！你——”
　　车窗摇下半扇，一叠钱伸了出来，车里的男人露出半张脸：“抱歉。”
　　面包车司机目瞪口呆地接过钱，目送黑色轿车渐渐驶远。

　　沈霖放下笔，关上笔记本，笑着看向韩域：“看来冯柏没骗我，我还以为你拿着治腿当借口，想躲我这儿。”
　　“看吧，我可没撒谎。”冯柏站在一旁，摊着手。
　　沈霖手下的助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只能实话说老板去国外了，对方却不相信。
　　“是我误会你了。”沈霖又转头对韩域道：“治疗可以进入第三阶段了，这个阶段结束后，失眠和头疼的症状就能彻底消除了，身边有正向的环境因素也是可以加速治疗的。”
　　不知怎么，韩域突然想到齐飞，他没说什么，点头道了声谢。
　　“冯助理，麻烦你跟我去拿下一疗程的药。”
　　沈霖带着冯柏去外间拿药，韩域独资留在了咨询室。
　　沈霖的咨询室是永城大校方提供的，设施设备全面，看得出学校为了留住沈霖费了不少心思。
　　咨询室的另一端被沈霖用来做了办公室，办公桌上很干净，东西摆放整齐有序，物品主人的性格一目了然。
　　右上角放了几本心理学书籍，左上角的名片夹里存了不少名片，最面上那张被遮住一半，只露出律师事务所几个字。
　　韩域心中一动，走进拿了起来。
　　沈霖进来的时候，只见韩域手里拿着一张名片研究：“我在一个患者家里正巧碰上齐律师，上次在学校门口见过，看起来你们应该是朋友。”
　　韩域将名片放回原处：“不熟。”
　　沈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上车后，韩域突然对冯柏道：“你觉得沈霖人怎么样？”
　　冯柏一愣，不知道怎么问起这个：“好啊，学历高，长得又帅，也就比我差了一点点。我听说他现在是永城大最受欢迎的男老师，据说上次线上投票极其热烈，差点挤爆网站系统……”
　　“……”韩域头疼地打断他：“我没问你这些八卦，他的个人背景。”
　　“哦哦，据说沈医生从小都在雨城生活，本科毕业后去了美国，直到接受永城大的邀请才来了永城。”
　　韩域眉间蹙起：“也就是说他从没在永城生活过，但是却选择一个人来了永城？”
　　冯柏被问得一头雾水：“呃……可能是，老大有什么问题吗？”
　　韩域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出了校门：“没什么。”

　　三月天气回暖，狗所门前的桃花开了，在门前铺了一层粉色花瓣，让破旧的社区风景多出一分诗意。
　　齐飞顶着一头花瓣进了门，瞧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懒散地斜倚在他的桌子边上。
　　崔子俊噙着笑，打趣道：“哟，齐律师这桃花满面，看来是要走桃花运了啊。”
　　齐飞拍掉头上的花瓣，不悦道：“你来干什么？周云龙输不起，又派你来打探敌情？”
　　“周云龙现在可不关我的事。”崔子俊站起身，指指齐飞对面的办公桌：“初来咋到，多多关照！”
　　“？？”
　　齐飞对面的办公桌原本一直闲置，被所里的人用来堆放茶叶、饼干、订书器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桌上的东西不见了，换成了笔记本电脑。
　　齐飞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你你......”
　　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拉过一旁的小门，指着崔子俊问：“他是什么情况？！”
　　小门解释道：“哦，飞哥，你昨天没来不知道，崔律师从百联跳槽了，现在是我们所里的律师，可是我们所里第一个海外名牌大学律师耶！”
　　崔子俊在一旁谦虚地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也就全球排名前十。”
　　大头也凑过来，他不动神色瞟了眼崔子俊这一身的阿玛尼西装，有点酸：“崔律师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咱们所里都是些芝麻大点的纠纷，十个案子的律师费都够不上百联一个案子。”
　　崔子俊也不生气，噙着笑道：“没关系，家里不差钱。”
　　大头：“……”
　　齐飞：“……”
　　齐飞将大头和小门赶回座位，吞吞吐吐半晌道：“那什么……上次多谢你的提醒。”
　　“小事。”崔子俊也坐回对面：“但我得提醒你，周云龙当了二十多年的律师，能在永城站稳脚跟可没想的那么简单，他在你手里吃了两次亏，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就让他放马过来，上次把我关起来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不提还好，一提齐飞就来气，上次的事他没有一点证据，不能把那老狐狸拉下水。
　　一下午的时间，崔子俊就打通了律所众人的防线，连大头也不例外。
　　众人吃着五星级酒店送来的下午茶，忍不住感叹：有钱真他妈的好！自己如果没钱同事有钱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