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54、手别停

　　天气阴沉，郁香山上的所有建筑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齐飞花了一小时，从山下走到山上。
　　他在门前抖落了身上的雪，打开门。
　　韩域已经在家，正在给盆栽松土，说是盆栽，叶子却掉光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干，半死不活的立在土里，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如果有叶子，齐飞兴许还能认出来。
　　齐飞头发被雪浸湿，也把衣服洇出一团团暗色，韩域看了不自觉皱眉：“怎么没让司机去接你？”
　　齐飞没回答，反而勾了下嘴角，却没有任何笑意：“恭喜啊，北区那么大块地，这次赚了不少钱吧。”
　　“我被龙翔关了小黑屋原来是因为你。”
　　韩域铲土的手一顿：“……你知道了？”
　　这话算是承认了，齐飞扯起唇角，低声喃喃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原来是为了拿地。”
　　齐飞自己也没发现，他笑容僵硬得怪异，又丧得很。
　　韩域眼眸深沉，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齐飞失望地垂下脑袋，自言自语道：“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罢，不再看韩域，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房间。
　　韩域盯着人影消失在楼梯角，眼里只剩下风雨欲来的冷寂。
　　齐飞倒在床上发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落，就好像被一阵风吹上了云端，还没过瘾风走了，他又被摔进了谷底，摔得五脏六腑移了位。
　　他安慰自己，那些丢失多年的熟悉感是错觉。从前的韩域被他狠心抛弃了，他又凭什么生出妄念，觉得他们也许还能回到从前？
　　韩域有无数个理由毁了他，却没有一个理由帮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空阴沉得犹如夜晚，齐飞强迫自己收起失落，也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奢望。

　　粗神经如冯柏，也发现了自家老大气压低沉。
　　现在整个总经办的人人自危，签个文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句话不对这个季度奖金就泡汤了。隔了几天，冯柏发现连齐律师也有些奇怪，好几天都看不到人影，碰上了，只要老大在场，也只是打个招呼匆匆就走，似乎有意避开。
　　这天，齐飞醒来已经是十点了，前一晚律所聚餐弄得太晚，最近也没案子，他索性翘了班。他在床上躺了会儿，耐不住饿意，起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正碰上在抱着一堆文件的冯柏。
　　冯柏也看见了齐飞，跟他打招呼：“哟，齐律师，今天没去律所？”
　　齐飞在这个点碰上冯柏倒是有些惊讶：“没案子就没去，你怎么在这儿？……韩域也没去公司？”
　　冯柏掂了掂怀里的文件：“这不是最近天气不好嘛，老大腿伤复发出不了门，我这不是赶紧把要看的文件送过来。”
　　“复发？！”齐飞重复了一声，语气有些着急，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不是已经好了吗？”
　　“哪能啊，加拿大那边的康复治疗预计要两个月，才进行一半呢。那时候老大听说你被龙翔的人带走了，就中断了康复计划，第二天就飞回国了，后来又要收购北区那块地，给耽误了。”
　　“……收购计划不都是你们计划好了的吗？”
　　齐飞迷惑起来，他本以为从龙翔欠资到后面的收购都早已被安排好了的，连他的案子也在计划之内。
　　冯柏笑了笑：“我们虽然想收购那边地，也一直都在调查龙翔，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你会牵扯进来，不过多亏你赢了官司，银河的破绽才会这么快露出来，我们才有机会抄底……”
　　后面的话齐飞没能听进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他得案子并不在计划之列，而韩域为了救他中断了治疗。
　　“齐律师？”冯柏看齐飞眼睛发直，又叫了两声：“齐律师？你怎么了？”
　　齐飞回过神来，思绪混乱，心潮澎湃：“哦，没什么……你把文件给我吧，我拿上去。”
　　冯柏这两天巴不得躲他老板越远越好，于是连忙道谢，把文件送到齐飞手上，嘱咐了些事情，就赶紧走人。

　　韩域没在卧室，齐飞想了想，敲开书房的门。
　　里面的人刚洗完澡，头发湿着，睡袍松垮的系在身上，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喝咖啡，他看到进来的是齐飞，有些意外：“冯柏呢？”
　　“有事先走了。”
　　齐飞把文件放在书桌上，没有离开，而是走近韩域，蹲在他面前。
　　他仰起头：“腿疼？”
　　“……”
　　韩域看着眼前人，有些不自然，他侧过脸看向窗外：“……还好。”
　　随即一股温热覆上他的膝盖，透过薄薄的休闲裤传导至皮肤。
　　韩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齐飞不答，手握住他的膝盖按摩。
　　他的手心发烫，暖烘烘的触觉让韩域一阵不自在，他想缩回腿，想了想又忍住了。
　　齐飞注意力都在腿上，没注意到韩域的表情：“……那什么，我听冯柏说了，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还因为我中断了治疗。”
　　韩域抿着嘴，他不知道冯柏已经揭了他老底，想也不想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这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死鸭子嘴硬。
　　齐飞不禁叹了口气。
　　韩域以为齐飞不相信，还补充道：“一切都是为了北区的地。”
　　齐飞眼尾上挑：“早在计划之列？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提前跑回来，冯柏可都跟我说了。”
　　“……”
　　韩域说不出话来。
　　齐飞看韩域吃瘪的样子觉得好笑，面前的人好像跟十年前的少年又重叠了。
　　他怕真把韩域惹毛了，于是不再继续问，只专心按摩。
　　过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试探到：“韩总，你看你这次赚了这么多钱……嘿嘿，我欠的那50万就算了呗。”
　　韩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行。”
　　齐飞腆着脸：“打个折也行。”
　　韩域毫不留情面再次拒绝：“也不行，手别停，继续。”
　　“……”齐飞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