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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追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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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齐飞和韩域照常去了□□。
小眼镜正倚在柜台边跟服务生闲聊,看到两人,招呼道:“哟,来了,正好,那边有一桌三缺一呢,你们正好可以凑一桌!”
“你带两个小兄弟过去,顺便给他们上壶普洱,记我账上。”小眼镜又转头吩咐服务生。
“谢谢哥!”齐飞不疑有他,还厚脸皮道,“能再送盘儿瓜子不?”
小眼镜哈哈一笑:“你说你俩赢的钱都够买几车瓜子了,还在我这儿白嫖!”
“那不一样,不要钱的更香……”
小眼镜挥挥手,不再理他贫嘴,催促道:“行了行了,送你,你们赶快过去吧!”
齐飞拉着韩域在位置上坐下,几个人随便寒暄几句就开始打牌。
小眼镜送的普洱上来了,齐飞此前还看过菜单,168元一壶的价格令他乍舌。
他先倒了一杯放在韩域手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惬意地喝了口,又咂摸了两下,却只尝出一股涩意。齐飞此前没喝过普洱,他皱了皱眉,放下又觉得可惜,纠结一阵只好跟喝中药似的一饮而尽。
韩域也端起小瓷杯,喝完面色如往常一样平淡。
齐飞有点疑惑了,他凑近对方耳边小声问:“你不觉得苦?”
韩域惊讶地侧头看他,随即勾起唇角:“我看你还是适合和菊花茶。”
“……”
他听出里对方话里的讽刺意味,为了否认或是别的,他忍着苦涩,作对似的咕咚咕咚连喝好几杯。
对面的中年大姐看到了,还热心问齐飞是不是口渴了。
“……”齐飞红着脸地“嗯”了一声。
他没注意到,韩域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牌局开始几圈还很正常,韩域的打法并不引人注目,几圈小胡里掺上一把清一色,打得中规中矩。
可是没多久,局面就急转直下。
不是摸不着牌,就是还没等他听牌,就有人先胡牌了,且次次做大,跟财神爷拉偏架似的。
韩域神情不变,却坐直了身体,眼睛也全神贯注盯着牌面。
牌局格外激烈,你追我赶,疾风骤雨,眼花缭乱……即便是认真起来的韩域,似乎也挽救不了连输的局面。
齐飞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往外掏钱的手都开始哆嗦。
紧绷的脑子闪过什么,随即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三人。
越观察,心越沉下来……
几分钟后,齐飞在桌下踹了韩域一脚,然而韩域巍然不动,视线紧紧盯着牌桌,注意力已经全陷入牌局。
他们两人现在就像两只麻雀,头顶的网兜已经架好,只等他们落网。
齐飞又气又急,他狠狠掐了把大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哎哟!”
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中,齐飞突然开始惨叫一声,叫声之惨烈,邻桌的都闻声看过来。
韩域扔了手里的牌,平淡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别的表情:“你怎么了?”
齐飞弯下腰,脸色煞白,下嘴唇也止不住地抖,真疼的。
“我胃病犯了。”
“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把齐飞背到背上往外走,只给对面来不及反应的三人留下一句“不打了”。
两人走过拐角,齐飞稍稍直起腰,他额角仍冒着汗,虚弱地吐着气:“这三个人认识,出老千,那经理给咱们下套!”
背着他的人闻言脚步一顿。
“……所以你装的?”
“对啊。”
“……”
不知怎么,韩域听了先是觉得放松,随即又是觉得恼怒。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松了手。
齐飞不防,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正准备抱怨,觑见韩域阴沉的脸色,好歹有了点眼里劲儿。
他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道:“……那啥,我也不是想连你一块儿骗的,主要是对面三人都警惕着呢。何况我也对自己下了狠手的,你看看我这大腿,都是自己掐的,老子疼死了!”
说着,齐飞撩起短裤,几处红红紫紫的痕迹在不见阳光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韩域蹲下看了看,总算消了一半的气:“活该!”
齐飞见韩域差不多消气,连忙道:“那咱们赶紧出去吧,待会儿被他们看见就惨了……”
两人假模假式地搀扶着往外走,眼看快走到楼梯口,却被突然出现的小眼镜拦住了路:“哟,这是怎么了?”
韩域平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胃病犯了,我送他去医院。”
为了突显真实性,齐飞应景地哀哀叫唤一声。
小眼镜装模作样地惊讶道:“哟,怎么突然就胃疼呢?”
齐飞虚弱一笑,跟霜打的花骨朵似的:“可能是普洱茶喝多了。”
“普洱确实性寒,我这儿还有胃药,要不先吃两颗。”
“不用了,我们去医院。”
韩域不想跟他废话,扶着人往外走。
谁知小眼镜却霸着出门不让。
三人在门口僵持着,齐飞心里把小眼镜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趁人不注意,他又往大腿根掐了一把,伤上加伤的疼痛让齐飞忍不住闷哼一声,眼泪跟着夺眶而出。
韩域有些看不下去地偏过头。
“都疼哭了啊!看来疼得不清啊。”小眼镜虽然嘴上说着,却没有让路的意思,“这样吧,我让看场子的兄弟开车送你们去,更快些。”
小眼镜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楼上下来个人,来人是个将近一米九,壮得跟头熊一样的大汉。
“……”
“……”
齐飞无声地叹口气,只得点头应允。
两人坐上车,车开往要去的医院,齐飞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指路。
车子七拐八拐开了十多分钟到了医院。
医院附近的停车场正在施工,熊大汉只能把车停在一条公路之隔的空地上。
齐飞被韩域扶着下了车,他对熊大汉道:“大哥,要不我们自己去吧,医院人多挤得慌,那边有个冷饮点,你就在那儿喝个饮料,我们完了回来找你。”
说着,齐飞指挥韩域从兜里掏饮料钱。
然而熊大汉却不吃这一套,“啪”一声,他的大掌重重拍在晒得滚烫的车头,震得车身微微晃动,扬起一股尘土。
熊大汉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走。”
这下连韩域都说不出话来。
两人跟在熊大汉身后往对面的医院走,齐飞被韩域扶着,老黄牛扶木犁般,脚步虚浮,两步一歇。
他的嘴唇依然苍白,气喘连连,虚弱得快赶上林黛玉,熊大汉见他这样也不好催什么。
他们离对面的医院大概两百米,过个红绿灯再走几十米就到了。这时正好临近下班高峰,马路上的车开始多了起来。
绿灯亮起,行人开始朝对面走,齐飞因为肚子疼,被韩域扶着不知不觉落后了几步。熊大汉快他们三步远,已经快穿过马路。
绿灯的倒数计时还剩三秒,齐飞看了一眼,突然直起背,冲韩域低吼一声:“跑!”
韩域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出,两人默契地转身拔腿往回飞奔。
车身擦着他们身后而过,两个少年赶着生死时速跨回马路对面,而熊大汉发现想追过来,却被川流不息的车辆拦在了马路对面。
红灯的时间也就二十秒,齐飞不敢耽误,他拉着韩域在城市的街道不要命地狂奔。
少年们的头发被风吹起,衣摆在风中哗哗作响,面部肌肉因抖动而扭曲着,闪电一般,他们似乎变成了两架助跑的飞机,在狂奔中快要离地飞上天空……
直到跑进一条巷子,两人才缓慢停下来。
齐飞两手撑着腿,只觉得肺部要炸开一般火辣辣地疼,他张着嘴,口腔里不停分泌着唾液,、。韩域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凌乱,只靠着墙不住喘气。
良久,两人目光撞到一起,不约而同的,没由来的笑起来。
齐飞干哑着嗓子,笑得有些吃力:“你这跑步可以啊,我可是破了咱们学校男子1000米记录的!”
韩域勾了勾嘴角:“过奖,跑过几次马拉松。”
两人在角落里休息片刻,怕熊大汉追来,决定趁早离开。
谁知他们刚走出巷口,就远远看到一大帮人朝这边追来,人群中不但有小眼镜,竟然还有黄牙。
“这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他们来不及想黄牙和小眼镜的关系,只得转身往巷子里跑。
刚拐个弯,前面的窄巷口突然驶出一辆红彤彤的车,齐飞和韩域差点撞上去。
“这破车——”
齐飞正想破口大骂,定睛一看,骑车的人竟是马脸老汉。
老汉脸上挂着墨镜,身下骑着辆电动三轮车,前车筐里堆满了玩具,后面的大红车座旁还系着个气球——这不伦不类的造型让两个少年沉默了。
老人显然也认出两人摘下墨镜,没好气“哼”了一声。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来不及再说什么,齐飞和韩域侧身躲进左边的杂物里。
一群人追进巷子,却只看见一个骑着三轮的老头,脸长得跟马一样,小眼镜问:“老头,看见两个小子了吗?往哪个方向跑了?”
马脸老汉握着把手不说话,只朝右边的巷子努努嘴。
小眼镜想也不想带着一帮人拐进右边的巷子。
脚步声渐渐跑远,齐飞和韩域狼狈地从杂货堆里爬出来。
不需要他们说什么,马脸老汉也能大致猜出这两个年轻人干了什么,他没好气地教育道:“你们这些小伙子,整天不学好,现在惹了事了吧......”
马脸老汉的年纪跟齐国忠差不多,念叨人的方式也差不多,齐飞想,兴许齐国忠这会儿正在天上看着他,看他这副狼狈样,这副把日子过得一团糟的样子……
想到这儿,齐飞没有来的心烦,也顾不上老汉刚救了他们一回,打断道:“好了好了,大爷您别念了,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别到处瞎教育人!”
马脸老汉瞪着眼:“我怎么瞎教育了!你们要不是惹了事能被这些混混盯上??”
齐飞心火又往上蹿了蹿,他半垂下眼皮,态度恶劣:“我们被盯上也不关您事!”
“……”马脸老汉被齐飞的态度气得不清,他胸口剧烈了欺负着,半晌,鼻腔重重吐出气,“不管就不管!我还懒得管!”
说罢,马脸老汉蹬着他的老人车气愤地走了。
巷子里安静下来,韩域一直没出声,他观察着突然情绪失控的齐飞,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他无声地拍了拍齐飞的肩以示安慰。
齐飞用力搓了把脸,语气迅速恢复如常:“咱们走吧,那经理老奸巨猾,不定又杀个回马枪。”
两人朝左边的巷口走去,被人人拦住了去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