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故事》吃糖醋排骨

34、没妈

　　韩域的到来就像一场及时雨，让齐家鸡飞狗跳的日子渐渐有序起来，也让齐飞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再怎么强撑，他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小子，这既当爹又当妈着实吃不消。
　　齐飞不知道这个离家出走的少年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管他多久，先这么着吧！
　　齐家就两间卧室，一间住着齐雯，一间住着齐飞。齐飞当然不愿意跟人挤一张床，于是韩域就只能在客厅上安营扎寨。
　　晚上他就睡在沙发上，沙发不够长，就用齐雯的小板凳放在尾部用做延长，白天又将沙发恢复原样——反正除了齐飞借的两件T恤，他孑然一身。
　　齐飞乐得有人带娃，齐雯乐得有人陪她玩，皆大欢喜。
　　但日子没过几天齐飞就不太满意了，尤其是在发现韩域饭量不小时。
　　这天，在韩域盛上第三碗饭时，齐飞眼角抽了抽：“你说你瘦得跟个竹竿怎么饭量还挺大。”
　　韩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并不在意，也没少吃两口。
　　齐飞心痛不已，彷佛对方吃的不是饭，是他的心肝！
　　于是他眉眼一立：“也不能天天吃白饭啊，你还会干什么？”他似乎忘了现在家里大到带娃，小到做饭扫地一应琐事都是韩域在负责。
　　他转着眼珠，开始琢磨怎么物尽其用。
　　所以说贫民跃迁为资本家，没有换位思考一说，只会同样压榨包身工的剩余价值。好歹资本家还会美化包装，姓齐的地主连这都省了。
　　“白饭小伙”总算停下筷子，抬眼看了看他，缓声道：“我会做饭。”
　　“我也会做饭呢！”虽然最近都是韩域做饭，但齐飞对于这个技能不怎么满意。
　　韩域：“我们俩水平不一样。”
　　齐飞：“.......”
　　齐飞算是发现，韩域平时话不多，但戳人心窝子的功夫却如火纯青。
　　连沙发上看动画片的齐雯也高兴拍手：“我以后都要吃韩域哥做的饭！”
　　齐飞磨牙，这个小叛徒，胳膊肘尽往外拐。
　　“......你不要太骄傲，做饭好有什么了不起！”
　　“我本来也没骄傲，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齐飞气得翻白眼。
　　隔了会儿，齐飞问道：“你这厨艺谁教的？”
　　不怪齐飞好奇，这个年纪的男孩一半不会做，一半做的只能糊口，比如齐飞，像韩域这种做得堪比饭馆的还真少见。
　　“我妈教的，她怕我讨不到老婆。”
　　“那你跟你妈关系还不错啊。” 还闹什么离家出走。
　　韩域沉默半晌：“她已经去世了。”
　　齐飞：“……”
　　齐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粗神经如他也反应过来戳了人家的伤心事，于是干巴巴安慰道：“兄弟，我妈死得更早！”
　　“……”韩域无语道，“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嘛！”
　　“……那真是谢谢你，我没觉得是安慰。”
　　两人不再言语，电视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动画片播完了。齐雯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转过头，有样学样道：“我妈也死了！”
　　“……”
　　“……”
　　齐飞眼皮跳了跳，头疼道：“我懂你了，我也没被安慰到。”
　　韩域去厨房洗碗的功夫，齐飞摊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儿，他隐约能听见对方在唱什么“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三根狗尾巴草……”
　　自从韩域成了厨房这块风水宝地的主人，齐雯这小丫头片子就发挥“有奶就是娘”的墙头草属性，她屁颠屁颠跟在韩域后头，完全把她大哥忘在了一边。
　　齐飞攒够钱，还了雨棚的损失，小老板颤颤巍巍接过钱，都没敢当面数，直到目送齐飞渐渐走远。
　　少年的后背没几两肉，但宽阔的骨架已经成型，肩膀处顶起宽大的T恤，摆动的小臂覆着薄薄的肌肉——那是没人敢轻视的爆发力。
　　齐飞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小老板才敢出声抱怨道：“真是个狼崽子……”
　　风声渐起，很长一段时间，老旧残破的街坊巷尾都流传着一个说法，大意是齐家那小子是个砍人杀人的小混混。
　　齐飞磕着瓜子，听楼下大姐教育孩子 “不好好学习，就得像齐家那小子一样”，他觉得有趣，在孩子的哭声中笑得欢实。
　　韩域：“你还笑得出来？”
　　齐飞吊儿郎当地摆手：“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成天为鸡毛蒜皮的琐事争来吵去，大概率剩下的小半辈子也没能力搬出去，这么无聊无望的生活只能通过别人的苦难来获得些许慰藉，也怪可怜的。”
　　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韩域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某天夜里，楼下的那户女主人踩了门口的西瓜皮，摔断了尾巴骨，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至今也没人知道那西瓜皮到底是谁丢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短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