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入阵曲》佘跫

37、进献

　　几日后，越王鸠浅就来府上做客了，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是真的来做客的。
　　府上下人纷纷跪拜，越王径直走进里间。
　　“参见陛下。”范念跪拜道，旁边的端清月却没拜，范念皱了皱眉，有几分担忧。
　　“你见了我为何不拜啊？”越王望向端清月。
　　“我是韩国公主，韩国虽亡，我也不该行下跪这般大礼。”端清月作揖道。
　　“哈哈，”越王鸠浅笑着，手扶上端清月的肩膀，扶她起身，“美人不拜便不拜，寡人允你，走，吃饭去。”
　　范念在暗处握紧了拳头，跟上前去。
　　越王坐在桌旁，笑道：“今日不过是来此做客，你们莫要拘束，像平日里一般就好。”
　　端清月没理会他，拿起筷子就夹菜吃了。菜肴丰富，山珍海味无所不有，南山的鹿肉，北山的蔬果，这些全都是为了招待眼前这个要抢占自己的越王的。她觉得有些气在肚子里，可是又不能说出来。
　　“小娘子觉得这菜好吃吗？”越王鸠浅道。
　　“好吃自然是好吃，可太油腻了，甚是倒胃口。”端清月道。
　　“喝点茶喝点茶。”鸠浅忙举起杯盏给端清月满上，端清月不客气地饮了一口，道，“我饱了。”搁下筷子，转身就下了餐桌。
　　“陛下莫怪，内人就这脾气。”范念忙忙说道。
　　“这脾气，直爽，我喜欢。”鸠浅一口饮了那茶，乐道，“小娘子清古冶艳，就像是水中仙女一般，爱卿可否赠予寡人，寡人定好好待她。”
　　鸠浅望了眼范念一瞬间阴沉异常的脸，道：“也好好待你。”
　　一改阴暗，范念立刻喜上眉梢的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大王想要的，臣定当全盘奉上。”
　　“好！爱卿此举，甚是英明！”鸠浅举杯敬酒。
　　两人干杯，欢声笑语间传来金属清脆的碰撞声，就像是空谷的回音，久久荡漾，余音绕梁。端清月呆滞地听着，长长叹了口气。
　　于是那日，越王带着端清月回宫了。
　　往日便沉寂的范府显得更加没有人气。
　　“爹爹，娘亲为何要与大王走，娘亲不要我们了吗？”范和拽着范念的袖子问道。
　　范和平和的眼中满是茫然，他蹲下身摸了摸范和的脸颊道：“怎么会呢？娘亲有自己的任务才去的宫中，爹爹许诺你，你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呜呜呜呜呜，孩儿不想离开娘亲。”范和抱住范念哭起来。范念吸了一口气，把孩子抱起来。
　　“范将军……”王衍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范念望了他一眼，不语，抱着孩子进里屋去了。
　　马车上，端清月自始至终未讲一句话，她洁白的脸庞对着窗外，自鸠浅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段白白的脖颈。即使这样，越王还是咽了咽唾沫，他觉得在这样的脖颈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一定会变得妙不可言。
　　但是他没有动手，怕吓到她，得到美人还是得讲究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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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宫中，端昀焦急地来回走动。
　　“坐下。”谢勋提笔看他。
　　“嗨。”端昀气急败坏地吐了口气，坐到谢勋身侧。
　　“大王……”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勋垂眸继续写字，道，“我何尝不想帮你救他，可是你说该如何救？”
　　“可是今日下午老师就要走了……”端昀实在是不争气，哭出了声。
　　谢勋见此，放下笔搂住他。“你莫要愧疚，他本该在几年前死于国难，这已经算是上天眷顾，让你师徒重见一面了。”谢勋安慰道，他捧起人的脸，轻轻吻那噙满泪水的眼睛。
　　“这不是眷顾，大王，本来我早已经放下家国了的，可是这么多年，我的老师，他都没有放下……他听我说，就算国泰民安，可终究，终究不是韩国的天下。大王，我……”端昀惊慌道，“我觉得老师他也没说错。”
　　谢勋皱了皱眉觉得有些难以应付，他把人抱的更紧些道：“那你想如何？寡人把这天下送给你可好？寡人的与你的有甚区别，莫再庸人自扰了。”
　　端昀眨了眨眼睛，竟觉得谢勋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便稍微好受了些。
　　“早知如此，寡人当初就该留着韩国，反正你那无用的大哥很快就会为他国所灭，倒也不足以要寡人出手。”谢勋道。
　　“大王说的……也不无道理。”端昀讲的断断续续，他内心充斥的矛盾快把他逼疯了。
　　“大王可知我为何喜欢竹子吗？”端昀问道，“因为是老师说的竹子中空外直，才华内敛，有气节。”
　　“嗯。”谢勋答应着，认真聆听。
　　“他教我读圣贤书，做正直人，可最终，我和他居然站在了对立的两端。”端昀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