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入阵曲》佘跫

26、回归

　　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两人几乎是泡在水中的。直到第二日凌晨，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忽远忽近的呼喊声。
　　“是三王爷的声音！”端昀一激灵，站起身喊道，“诶，我们在这！”
　　谢济帆没有力气讲话，一夜的雨水泡得他感觉已经快烂了。
　　片刻后，洞口垂下绳梯来，端昀和谢勋一前一后上去了。
　　回到马车上，宫人送来擦拭的毛巾、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
　　两人背对着脱下衣服，端昀不老实地回头看了谢勋一眼，看到他背上参差不齐的伤痕比自己多了不少，突然就隐隐约约记起自山坡上滚下去时那人好像一直在尽力护着自己。
　　端昀抿了抿唇，靠近谢勋，拿起毛巾替他擦拭背部的伤口，索性都是细细密密的小伤口。谢勋回头，那双桃花眼动情地望着他。
　　“别动，转回去。”端昀双手扶住他，想将他的头往回挪，突然被那额上的温度一惊。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又将脸颊贴上去。
　　“大王，你发烧了。”端昀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然后扶人躺下。
　　谢勋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脸色比平日里苍白许多，话都少了许多。
　　他拿来蘸了凉水的毛巾搭在谢勋的头上便往外呼喊赵公公传太医。
　　“定是一夜的雨水害得。”端昀皱眉道，“此地距离将邪山不远了，大王忍一忍。”他沉思着自己身体算健壮了，淋了一夜都没染上什么病。
　　端昀坐在床边细细整理谢勋凌乱的长发，把他们整整齐齐放在两侧，黑发遮掩下，谢勋无了平日里的棱角，那张脸显得竟然有点清秀，安静地一直垂着眼睛看他。
　　太医走进来，替他把了把脉，配了几贴药就命宫人下去煎了。
　　许久，赵公公进来在谢勋耳边道：“李相来了。”
　　谢勋点点头，片刻后李岩就上了马车。
　　“你又来做什么？”谢勋问。
　　“臣来看看陛下龙体恢复得如何。”李岩答。
　　“你一来寡人就病得更厉害了些。”谢勋拧眉道。
　　“噗。”端昀在一边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一把将头转向窗外，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李岩抬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道：“陛下赎罪，老臣这就走。”
　　谢勋摆摆手，李岩就不太爽地走了。
　　李岩一走，这车厢内又只剩他们二人。
　　“过来，离寡人近些。”谢勋招招手，端昀坐到他的身边。
　　夜色垂暮，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将邪山的宫殿。
　　谢勋睡了一觉，感觉已经恢复了不少。
　　“大王既然已经临近痊愈，这捉拿真凶之事就不可耽搁了。”魏远坐在谢勋对面道，两人一边对弈一边商讨国事。
　　“爱卿说的不错，这事得快些查。”谢勋道着落下一子。
　　“听闻大王将先韩国的那孩子接回来了。”魏远接着道。
　　“是。”谢勋皱了皱眉。
　　魏远落下一子，谢勋一看，满盘皆输。
　　“大王，治理朝廷宛若治理这盘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魏远抬眸道，“今日刚开始下棋大王就心不在焉，才给了老臣可趁之机。”
　　“魏大人过谦了，是寡人技不如人。”谢勋道。
　　“不，并非陛下技不如人，是有其他情愫吸引了陛下的注意力才会如此，”魏远道，“臣向来直谏，此次只能如此了，希望陛下能明白臣的一片赤诚之心。”
　　“是，”谢勋拧了拧眉，“我明白了。”
　　魏远起身作揖离开。
　　端昀自门外跑了进来。
　　“月月。”
　　“嗯？”
　　“你在朝廷里该有个一官半职的，不然群臣非议，不好。”谢勋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大王说得对，那回去后我便入仕。”
　　“好。”谢勋笑了笑。
　　端昀跑过来拉起他的手往外跑。
　　“做什么？”
　　“大王同我来便知道了。”端昀回头一笑，带了一点点狡黠。
　　谢勋被他带到了附近的一片树林中，穿过那树林，迎面而来的是大片的萤火虫。
　　“大王喜欢吗？”端昀问。
　　“喜欢，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掉入凡尘一般。”谢勋道。
　　“往这边。”端昀接着带他往前走，不久后眼前出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合葬墓。
　　“大王你看，这对夫妻合葬在此地，想必身前十分恩爱，身后也能享受这片美丽与静谧。”端昀道。
　　谢勋往年基本都会来这将邪山避暑，但从未前走出宫殿过，更别说知道此番景色。
　　他怔怔地往前，然后看到了石碑上早已被风雨抹去踪迹的姓名。
　　两人离开那墓穴，躺倒在宫殿附近的草地上。
　　“月月你知道吗，这座山流传着一个悲伤的故事。”静谧的月色中，谢济帆开口道。
　　“嗯？”端昀转过头看他的眼睛。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吴王曾经派遣一对著名的铸剑工匠夫妇在这里铸造一对雌雄宝剑。可是，铁水在炉中沸腾，不肯凝聚，那位夫人舍身跳入炉中，两支宝剑遂铸成，后人为了纪念这对夫妻，就取了他们名字中各一个字，成了这座山的名字。”谢勋讲道，“其中的雌剑名为太阿剑，现在在我手中。”
　　“真是悲惨的故事，我觉得这事情没什么好纪念的，百姓纪念的应该是他们二位的冶剑技术，而不是她的死因。”端昀静静道，“你说我们白日里见到的那无名墓，会是他们吗？”
　　“不无可能。”谢勋道。
　　“那大王那把雌剑从何而来”端昀好奇问道。
　　“老越王进献来的。”谢勋道，“越国与秦国向来交好，这也是寡人暂时没有对越国下手的原因。”
　　“那以后会吗？”
　　“或许。”谢勋道，其实他心里是笃定的，如今秦国是大帝国，也渐渐稳定下来，等养精蓄锐足够了，吞并一个小小的越国只差一个理由。
　　端昀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明白谢勋的野心只会日复一日地生长，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他成就更大权势阶梯上的一员。
　　ps.是架空，但是会参考一点历史上的小故事，所以精通历史的同学们可能会觉得有点奇怪，原谅我吧，是架空，是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