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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无事要生非 ...

  •   “浮梦姑娘!”
      衣着朴素却难掩姿色的丽人和身边同样打扮低调的兄妹二人,一脸菜色地仰视楼台上兴奋挥手的“煞星”。
      三人下意识地想躲开,转身却被铁甲拦住。侍从欲拔剑相迎,男子制止。回首,林媖娴正伏在栏杆上,玩味地冲他们挑了挑眉。
      在铁甲的友好“护送”下,几人硬着头皮登上了阶梯。侍女拉开门,林媖娴盘腿坐在案边,曹宴平跪坐在斜后方,胡荣则杵在门边。
      男子瞥向他,胡掌柜却好似五感封闭,毫无回应,他心下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将两人暗戳戳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晋葵莞尔,伸手,敲了敲桌案。
      林易瀚、林淳月,恭候多时了。
      “拜见公主殿下、曹公子。”浮梦行过礼后,随兄妹二人入座,侍卫则抱剑立于林淳月左后方。
      “二姐……”
      “浮梦姑娘,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话头被截,林易瀚面色铁青。浮梦恭敬回话道:“托公主洪福,妾身一切安好。”
      “是吗?”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人,小公主似笑非笑道:“春芳歇真是小气,便是继任不了花魁,也该给你件好衣裳穿。”
      林媖娴有个坏毛病,就是爱戳人痛处,落井下石。混迹青楼多年,八面玲珑的花魁都难得无话可接,面露尴尬。
      “你们两个呢?穿的这样丢人现眼,是司宫台供不起你们开支了吗?”矛头调转,枪指兄妹。
      林易瀚游刃有余地反击:“我们不过是想微服私访,尝民间烟火,何必招摇过市。凤子龙孙,即便粗缯大布,仍气度自华。而有的人,纵使华冠丽服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着,桌下的手悄悄拍了拍浮梦以示安慰,美人却笑得勉强。
      “呵,凤子龙孙?就凭你们那洗脚婢出身的母亲,你们也配?”
      “你!”遭到精准狙击的林易瀚,顿时勃然大怒。
      “怎么?本宫说的难道不对吗?”林媖娴表情无辜,语气轻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来形容你娘最合适不过。麻雀就是麻雀,即便一朝得意,飞上枝头。骨子里低贱的血统,也是永远无法摆脱的烙印。”
      “林媖娴!你这个疯子!本公主忍你很久了!”林淳月年岁最小,母亲兄长又溺爱。宠得她头脑简单,脾气火爆。所思所想皆浮在俏丽的面庞上,一眼就能探清她的深浅。说不到两句便被激得欲起身搏命,幸亏有护卫死死拽住。
      生母受辱,焉能忍耐?林易瀚怒容愈显,林媖娴笑容愈盛,甚是娇艳。
      她的话说的委实刻薄,曹宴平不由地皱眉,看向女孩侧脸。可纵然他再不赞同,也不敢表露太多。只注视了一会儿,便又低下了头。
      林媖娴将茶盖置于桌面,在旁隐形的胡荣心领神会,自觉净手接过茶壶,上前添茶。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胡掌柜了,二姐便是这样支使有才之士?为你端茶倒水吗?”
      面对林易瀚的假做不识,林媖娴嗤笑出声,“有才之士?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芊指一伸,胡荣立刻满面笑容地凑过去,听话如犬。林媖娴满意地拍了两下,“难怪天下商人济济,胡掌柜最出众。”
      年迈的男子在少女手下扮犬,滑稽的场面看得林易瀚瞠目结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不是没想到,你煞费苦心请来夺嫡的帮手,竟是这般奴颜媚骨?”林媖娴挥退胡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令林易瀚大惊失色。
      “谁要争太子位?”蒙在鼓里的林淳月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林媖娴,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哦~看来对自己亲密无间的同胞妹妹,也并非全无保留呀。”
      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林淳月拽了拽兄长的衣袖,“哥,你说话呀!”
      林易瀚却仍处于震惊中,置于膝盖的双手紧握成拳,浮梦担忧地将柔荑覆上。
      一处位于绝佳地段的酒楼,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洋洋一张网织下,京都情报了若指掌。
      九珍阁拔地而起,引得四方侧目,其中当然包括皇室的审视。
      “你不会真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瞒天过海,悄无声息地做这情报基地的大东家吧?”
      “前年八月初十,亥时三刻,孟学士抵达庆城,夜访胡氏商号,连访三日。去年十月二十,子时再访,相谈甚欢。”林媖娴娓娓道来,象牙筷随意地戳着面前的鲈鱼,好一碟“一江秋”,可惜上错了时候。
      师父的行踪一一重现,林易瀚面上不动声色,背后冷汗涟涟,手掌湿润的差点握不住浮梦的手。
      林媖娴看透了他的强装镇定,不屑一笑,朱唇翕动。“你的步步为营,是本宫默许的。”
      闻言,林易瀚脸色倏地惨白,手脚冰凉,端方眉眼间常有的倨傲荡然无存。
      晋葵公主知晓即是东宫知晓,那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在陪自己演戏?在他们面前,自己又是什么?跳梁小丑吗?
      林淳月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但见兄长如此魂不守舍,外加林媖娴得意洋洋的嘴脸。惹得她怒火中烧,拍案而起,“你信口雌黄!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林媖娴挑起眼帘,以近乎同情的眼神看着徒有美貌,但脑袋空空的人儿,叹息道:“蠢货生的孩子,还是蠢货。”
      一双丹凤眼赤裸裸地讥笑着二人,林淳月气得面色涨红,眼眶蓄泪,指着人的手都在剧烈颤抖。许是气得发狠,力不从心,往后倒栽几步,护卫跨步上前扶住,忧心忡忡。
      俊逸侍从的满脸关心,林媖娴尽收眼底。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嘴角勾起一抹了然。
      坚硬铁鞘硌到林淳月左臂,恼恨冲没了理智,她顺手奋力拔刀,砍向罪魁祸首。
      平地生波,在场之人皆愣了几秒,包括林媖娴。等她回过神时,已被一道令人心安的身影护住。
      曹宴平生性温和,不喜杀伐,且公主身侧侍卫如云,他需要动手的机会实在太少,遂常常以扇代剑。可今日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无意疏漏,林媖娴身边只有铁甲,而铁甲又全守在楼下。
      兵刃锋利,外加林淳月怒极,虽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也生生将扇骨劈成两半。
      执扇之人指尖用力,两扇合一,夹住刀刃。手腕翻转,林淳月刀柄脱手,刀尖垂直坠下,扎入木板。
      曹宴平急中生智,一把掀翻桌案,逼得侍卫护着林淳月快步后退,林媖娴顺势滚至楼台。
      两个习武之人,则飞身夺刀,缠斗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心生歹念的林淳月赤手空拳地冲向未站稳的林媖娴,狠命掐住她的脖颈,重重抵在护栏上。
      “小月!不要做傻事!”林易瀚焦急呼喊,却寸步难行。他的腿骨被黄梨木桌实打实地砸裂,几乎疼死过去。
      场面混乱之际,木板传来铁甲登梯的震动。
      一旁的浮梦狠命使劲却挪动不了桌子分毫,急得满脸是泪。
      “别哭。”颤抖的手指不忘替她擦去眼泪,浮梦转头望去,对上那双眼眸。虽意识恍惚,里面仍盛满了爱意。
      二人相视,浮梦难得地撇开眼,只一个劲地推着桌子,嘴里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楼台上,林淳月赤红着眼,杀气腾腾,似乎真要在此结果了仇敌。半个身子悬空的林媖娴反倒无畏无惧,任由脖间被掐出道道红印。
      大风起,红绸飘飘,二人的身形影影绰绰。
      明明危在旦夕,林媖娴仍旧面色如常,冷眼相觑。此举无疑火上浇油,林淳月手上加力三分。“你还不怕?”
      “咯咯!”林媖娴喉中发出桀桀怪笑,双手似毒蛇般冰凉柔腻,缓缓从下游走,攀爬过林淳月僵直的臂弯。猛地钳制住颈间的手,林淳月痛呼出声。
      “你有没有想过,光天化日谋害嫡公主,会是什么下场?你那好不容易爬到昭仪位分的娘和废物哥哥又会受到怎样的牵连?”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淳月的气势一下泄得精光。
      林媖娴是皇后嫡女,亲弟是东宫太子。且她备受父皇宠爱,刚出生便得了封号,乃当朝独有的殊荣。
      今日不说害了她性命,哪怕自己轻伤了她,母妃与哥哥都难辞其咎。
      公主与公主之间,也有云泥之别。
      想通的林淳月瑟缩地要收手,却被林媖娴紧紧攥住。
      “你想杀我?你敢杀我吗!”
      “二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放过我们!求求您!”林淳月哭得梨花带雨,奢望用眼泪打感情牌。
      “林淳月,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遇事就只会哭。”林媖娴对此嗤之以鼻,耳边忽然传来阵阵银铃声。余光朝不远处飘去,似是看到了什么,眼珠骨碌一转,猛地凑近林淳月耳边,轻声道:“你不敢杀我,我帮你啊。”
      “你做什么?不要!!!”
      “公主!!!”
      九珍阁上,一道身影跌出围栏,如断翅的鸟儿,急速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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