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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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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楚明瞄了眼张俊和马晓的微信对话框,一视同仁的回了两个字:不去。
回家睡觉去。
如果是在10年前,楚明20岁出头那会儿,这种邀请,他往往是来者不拒的——当年“夜店小王子”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作为地道的南方人,在体型上,楚明长了一张很占便宜的身高,身段颀长,足足高了国内男士平均身高一大截;在相貌上,却又长了一副很占便宜的皮囊,容长的面孔,比一般江南女子的皮肤都要白,都要细腻。眼睛细长向上挑,刀裁似的飞扬的眉毛直入鬓边,“虽怒时而若笑,即嗔时而有情”。由于工作原因,日常穿着不是衬衫就是西装,下身千篇一律的黑色长裤,随意一站,英发挺拔却让人觉得温柔,很能讨年轻女孩的喜欢。楚明也爱玩爱热闹,脾气又温和,感觉怎么挑逗都不会生气,出手大方,找他玩的狐朋狗友一大堆。现在有人提起这些事时,楚明却总是自诩年轻不懂事,现在收敛许多了。
楚明家离蒋静家不太远,开车半个小就到了。其实锡城真的不算大,从小生活在这里,之前一直没有感觉,只是长大后去的地方多了,其它大城市一条路开车都要一个小时,而他从小待到大这个城市呢,从城东的高铁站到最西面的景区也就一个小时车程。这样看来,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已经是半个城市的距离了。
楚明住的地方是一个次新小区的,8年钱买的,真正交房装修住进来也就这两三年的时间。带花园的一楼洋房产品,基本上是他一个人住的,用“基本上”这个词是因为家里还有一条狗。
这个狗爷有五六岁大,比他女儿贝贝还大两岁。正值青春年华,一身黑毛油光水滑的,眼睛漆黑发亮,闪着沉静友善的光芒,狗爷不像其他的狗那样黏人,性子有些像猫,自矜又独立。总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看到楚明推门进来,摇了摇尾巴,狗脸温和的蹭了蹭了主人的裤脚。楚明回家第一件事是先在狗盆里加满了狗粮,然后进厨房手脚利落很快捣鼓出来了——一碗香喷喷的葱油面和冰箱的午餐肉。
于是,楚明和狗爷一起发出呼噜呼噜的吃饭双重响,倒是让双方都增填了不少食欲,一人一狗互相对视一番,均觉莫名其妙,于是发出了更大的呼噜呼噜声。吃完饭,和平时一样,楚明牵着狗爷出了门。已经快10点了,这个时间,小区遛弯儿的人和狗都少了。立过秋的缘故,晚上和白天相比凉爽不少,微风习习,虫鸣啾啾,很有初秋的意境了。
希望今天睡个好觉。
宽敞的酒店里东一堆西一堆,锦簇绣丛一般,坐满了衣着光亮的客人,有同学,同事,邻居,亲朋好友,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吟吟的。酒店中间有一个铺满红色玫瑰和白色气球的舞台,司仪大声说道:“恭祝这对新人楚明和姜静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两个新人分别从舞台两侧缓缓迈进。一身黑色西装的楚明赫然看到了对面一身白色西装的沈辰,两束追光灯跟随着他们,渐渐融为一体······
楚明看到舞台下面,所有人都在笑,他站在那里,像是被人一刀剖开,每一个人都在笑,就好像一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楚明突然惊醒,心里砰砰直跳,心脏像是要从嘴巴里蹦出来,这种惊恐的感觉梦里梦外一样让人无法忍受。回想起梦里一身白色西服的沈彦,张楚明一阵悚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楚明和姜静的婚礼上。
和梦中的婚礼一样,喜庆且煽情,各个环节流水线的流程透着流水线式的的浪漫。张楚明父母那天从早到晚,嘴都没合拢过,即使有婚庆公司主持大局,他们依旧跑前跑后,招呼客人。沈彦坐在一帮同事中间,如鹤立鸡群,总让楚明的视线在不经意间就能一下子抓到他。
楚明和姜静按个儿的敬酒。到了同事这一桌,气氛一下热络起来。
同事甲:“恭喜恭喜,郎才女貌啊!”
同事乙说:“早生贵子!”
······
不停地碰杯,不停地寒暄。楚明一仰头干了一杯,他敬的是红酒,度数不高。喝的急喝的多了,一下喉,就像是一股热流,周身都游荡起来。姜静劝他少喝点,几杯葡萄酒那就能把人喝醉呢!今天难得是大喜的日子,“主人尚且不开怀,客人哪能恣呢?”姜静闻言,也心一横,陪着他疯起来。
沈彦也来敬酒了。他是东北人,一向豪饮。他拿着满满一杯酒,是专门在客人桌上的天之蓝,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说道:“阿明,我也来敬你一杯,祝你幸福。”他喝的两觀鲜红,眼睛像蓄满了两团黑水,白葱般挺拔的鼻尖上冒出了几颗汗珠子来,“阿明,你···你好,你很好!”沈彦有些言语不清了。
桌子上传来一阵笑声。大家都说,还是张经理的面子大,连小东北都喝高了,真是难得啊!
那天以后没多久,沈彦就离开锡城了。听说是回老家漠河了,那次也是楚明最近的一次醉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