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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遇扶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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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的女儿?……不,准确来说,应是李斯的女儿之一,记得历史上,李斯曾让自己的一众儿子都娶了嬴政的公主,女儿则都嫁给了各位公子,而这个李苼儿?
“小莫负?”胡亥一声轻唤将她牵回现实,
“咳”
阿越也重重咳了一声,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角,显然是在提醒她方才想出神失了态,许莫负霎时有些尴尬,抿抿嘴道,“小女方才失态了,公子莫怪。”
胡亥倒咯咯笑然,摆摆手没有太在意,直接领着众人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相比胡亥所配备的马车,许莫负他们从温县驾驶来的马车就显得有些朴素单调了,甚至有些寒酸,他的车架虽不比始皇出行的天子六匹制,但是四匹马的车架已然是不凡。
记得秦始皇陵博物馆的铜车马就是按照一定比例捏造的俑车,那精工巧匠,没有一处不甚是雍华。
“我和钺儿同乘一辆,你俩女儿家不方便,就共乘后一辆吧。”胡亥还是把她和李苼儿安排在了一辆马车,她也没说什么,径直跟着上了车。
上车后两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倒是有些僵持,半晌,李苼儿才有些没好意得警告她,
“你最好是离钺哥哥远点,我们这种权贵子女,不是你一个乡下匹夫之女能攀得上的。”
说着,李苼儿便把旁边的软锦布扯过来自己盖着。
许莫负此时有些不想搭理她,这种权贵高傲的小女孩,看不起外来人虽说是正常的,但是说她就罢了,为什么要带上爹爹?她可从没想过攀龙附凤,她若要想攀,当初早就跟着行赏太监面见了始皇,何须等到现在,还找个为胡亥看相的荒唐借口。
“我说,大姐姐,你和阿越怎样是你们的事,我只是奉命来替公子看相的,看了我便回去了。但还请你言行间放尊重一点,若看不起一位相士,她有一百种方法让你……”
她声音不大,故意以只有她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说着,没让车外的车夫察觉,但后面的话,她自觉没说下去。
“大姐姐?你唤我什么?还有你想说什么,有本事说下去啊!”
李苼儿显然猜到了她言语后面的意思,有些按耐不住气愤又来质问她。
“你本就比我大上几岁,唤你一声大姐姐,算得上尊重吧?”
李苼儿此时一手捏着小拳头,一手用手指着她,“你…你……”
“姐姐莫怪,莫负是自乡下而来的,举手投足间自然是没有姐姐出身廷尉府的高贵和骁勇善辩之力。为我一小小相士动怒,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许莫负说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那般楚楚可怜引人怜爱,而且此时这话不仅说给李苼儿听,她还故意调高音量,说给外面的车夫,也是胡亥的线人听的。
李苼儿尚且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这几番话下来,也只听得懂许莫负在吹捧她廷尉府家风良好,她李苼儿言语举止引人羡慕,虽听不太懂其他话,但是这些,也足以让她收敛一些。
“你知道便好,小嘴这么甜,难怪钺哥哥也不忍心责罚你,但你可记住了,别想攀高枝。”
李苼儿说来说去,终归就那几个意思,小孩子的心思,也是最好拿捏的。
没走太久,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示意她们该下车了,阿妁也走过来迎接,却不想许莫负是和李苼儿一起的。她虽也听莫负在她面前讲过这个李苼儿的高傲和目中无人,但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可能只扶许莫负而不管李苼儿,最后还是微微撇撇嘴,把李苼儿迎了下来。
但却只有许莫负看到了阿妁的不情不愿,趁没人注意就走过来打趣她,
“你迎我都没这般待遇。”
这般没好意的待遇。
“小娘子可就别打趣隶人了。”
阿妁也笑着,自然是听懂了许莫负的话中之意。
“小哭包,快跟上。”
阿越他们在前面喊住她,她这才加快了脚步进了乐宫。
乐宫,殿如其名,咸阳城供权贵名望之族喝酒听乐看戏的地方,也算得上秦代的娱乐场所。偶尔还有角斗和击剑,隔三差五的博戏也是最受人欢迎的项目。
博戏其实也就是下棋赌博,看两人用六博棋下子,看客们下赌注看输赢,胡亥他们一行人应是这里的常客了,一上来便要了个二楼雅间,待一众清点好,这才各自落座。
“博戏似乎还未开场,公子们可稍待片刻,先听听乐。”
乐宫的侍生领着他们安顿好便撤了下去,只留胡亥的亲信在门外守着。
“这乐宫的乐跟别处的不同吧。这里堂氛围也是幽香清冷,颇具高雅。”
许莫负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本来先前好好“教训”了一番李苼儿,这会儿心情极佳,正好与阿越唠一唠。
却不想突然被胡亥给接了话,“那当然,许多咸阳宫里的乐师,不少都是出自这里的。”胡亥说这话时眉头还微微挑了挑,一副神气的样子。
“啧”许莫负虽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但是也不会在所有人面前失了体态,没有露出太多惊异之色,更何况这胡亥还有些在她面前炫耀的意味。
真得很难想象,这样傲娇得意的少年,以后怎会弑父杀兄,祸国殃民呢?
“啪!”
“怎么做事得,酒杯都送不好还在乐宫当差?”
“隶人的错,隶人的错。请公子原谅!”
本来众人聊得正欢,听着曲喝着茶,正是一般人间仙境享受时,却被隔壁雅间的响声给惊扰了。
“……”胡亥板着个脸,明显有些不悦,原本今日带大家来乐宫休闲,本是愉悦身心,谁知还没怎么起劲,却被扰了清闲。
“哪个竖子这么没礼数,也敢打扰胡亥公子的雅兴。”
胡亥还没说话,倒是站在不远处的陈臻动了动身子,有些替主责骂的意思,声音虽不大,但是在场的几人还是听见了。
“公子莫气,让隶人去看看。”
胡亥没回话,只递了个狠厉眼神过来,吓得陈臻跪趴了下来,低着头没敢回复。
这陈臻……看样子是真的怕胡亥,惧怕但又尊敬的矛盾心理可能已经深入骨子里了。
“公子,我去看看吧,你们都是咸阳城的权贵名望,不太好露脸出面,回头惹了是非还遭人非议,我是外乡人,正好也想四处走走,好生劝解两句就回来。”
许莫负这时起身走过来,也微微向胡亥行了个礼,正好想四处走走,这一路的马车本就坐得她有些腰酸背疼得,这会又跪坐着听曲,真是难受得紧。
“好,你且小心。”,胡亥算是应允了,但阿越手肘微动,有些想跟来,却有些顾忌胡亥,
许莫负微微笑笑,示意他没事,转身就走出了雅间。
果然,离开那她自认为压抑的氛围,外面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清新了起来,历史书上的那个“胡亥”留给她太深的印象,无论怎样都抹除不掉,带给她的压迫感至今还在影响着她。
旁边的雅间此时还颇有些动静,但却比方才要小了些。
许莫负慢慢挪了步子过去,敲门的手却停在门前半空着悬着,有些迟疑,就算他们无意惊扰了胡亥,但此时若又打扰别人,还不是一样扰了别人的兴致?
正犹豫着,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低着头恭恭敬敬退出来的小厮,虽开关门的时间极短,但许莫负还是被里面的人瞧见了。
“小娘子?”
里面主席位上跪坐着的玄衣男子突然开口问她。
“你是在唤我?”
许莫负好像意识到雅间里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眼下也不得不回复。
“是啊,小娘子站在此处可是有事?”
因为离得有些远,还有屏风挡住,许莫负有些看不起他的脸,但是这两声问候声,着实好听,靡靡之音,还带有些温柔得无与伦比的气质。
“我…我,我是……”
许莫负一时有些紧张,明明只是简单回个话,但不知为何,此时在这人面前,她既不敢撒谎,也不敢唐突得告知原因。
“小娘子可是结巴?慢慢说,不急,你也可以进来说。”
那男子倒有些关心她的断断续续的回答,但她可不是结巴,她是真不知如何是好。
“诶!我们公子让你进来回话,你站在那干什么呢?知不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
玄衣男子没说话,倒是身边的配剑侍从开了口,有些严厉诘问的意思。
许莫负见状也不好继续干站着,就干脆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但是依旧和那男子隔着扇屏风,彼此看不清脸。
“我不是坏人,小娘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一时间,许莫负脑子里还在思索着如何编造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结束这场尴尬的氛围,却被后面进来的人轻轻扯了扯衣角。
“阿越?你…怎么来了?”
许莫负回过头来才发现是阿越跟了过来,一时有些惊讶。
阿越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带着她一起微叩着身子行了个礼,“见过扶苏公子,恕莫负失了礼,贸然闯入了公子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