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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六十九】

      他们承诺,会持之以恒的卖力寻找,目前正在确认压切长谷部是否落入了不可控的历史区段。

      我对时之政府的工作效率不予评价。

      当天夜里我继续和室町古董抢被窝,不是因为怕黑,而是因为我已经有将近九个月没有体验女生睡衣夜了,鉴于本丸里没有除去我之外的女性,所以我决定把门槛降低到睡衣夜。

      他不穿抹腹了,穿了件法兰绒睡衣,我们躺平,心如止水,聊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前几天我强行扣留时之政府工作人员的事情他没参与,出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原因,我把他的名字改到远征名单里去了。

      室町古董正很耐心地跟我介绍细川家的事情,主要围绕着千利休,细川忠兴,八代城,偶尔提到小夜,是我听过最糟糕的睡前故事,但很催眠,他的嗓音又带点中性的柔和感,我听了十分钟就睡着了。

      我又做梦,好烦。

      又是田中,以及他的蜂须贺虎徹。

      不过不是在那座本丸里,而是在一间医院里,病床上的女人长得太普通了,马尾辫,脸颊发红、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田中弯下腰,难得不是为了对谁鞠躬,而是为了去看襁褓里的婴儿,蜂须贺也低头去看,滑下的粉紫色的长发被小宝宝攥住一缕,婴儿吐出一个大大的口水泡,田中去劝它松手,拿审神者制服上的流苏做交换,而病床上的女人只是在微笑。

      我想那是音子与绘衫。

      太普通了,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普通家庭迎来新生儿的画面,无聊的剧情,不像我,我出生第一时间抓住的东西就是纯金摇篮的栏杆。

      接下来的三天,我被迫在梦里观看有关田中的无聊连续剧。

      他是个普通人,在时之政府任职,努力了十六年,做了财务部的某个部门主任,蜂须贺虎徹是他的初始刀,他的妻子,音子,曾经是电器公司的小职员,结婚了就做全职主妇,他们在鸟取县的一场电器促销会上相识,因为售后服务问题而交换联系方式,经过一系列简直是上世纪人的追求手段最终结合在一起。

      唯一和浪漫相关的部分竟然是骑自行车带他女朋友音子去看海,田中做了手工点心,可惜因为要骑车,并且放在口袋里,所以被压成了由馅料和饼皮组成的,饼。

      晚婚晚育,最新的剧情是田中为了让他的孩子,噢,就是绘衫,男孩,上一个好的幼稚园而不停加班。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有蜂须贺虎徹的参与,包括他们在海滨的约会,如果不是我知道近侍的工作就是要一步不离地跟着审神者,我会认为田中不是直男,他是在尝试骗婚,总而言之,他能追求到上山音子真是生命的奇迹呢。

      不过我不想再看了,因为田中的故事实在是太无聊了。

      【七十】

      我花私钱雇人去调查田中音子和田中云衫的消息,要有影像资料的那种,要求是避开我父亲,并且要尽可能的快,因为我想尽快知道田中音子和田中云衫的长相是不是和我梦里的一样。

      歌仙兼定是知道我每天夜里都做梦的,我会和他说梦里的内容,我的本意就是跟他分享一下无聊的田中生活连续剧的剧情,而他竟然找专业的付丧神来给我驱邪,大概是,我没有信仰,我不太清楚。

      就是那天早上,我在前天夜里特意喝了两杯特调龙舌兰做睡前牛奶的那一天,我睁开眼,一位我基本上没有任何印象的男人跪守在我床前,他很高,是常人长不到的那种高,在我床前,我看了一夜的连续剧,头疼,且宿醉,只觉得场景十分熟悉,所以我就对他说。

      “…我不记得我昨天…?算了,支票在抽屉里,拿上你就可以走了。”

      附近传来一声突兀又短促的笑声,我逐渐清醒,开始环视我的房间。

      虽然不知道歌仙是用什么标准选人的,但我的房间里有石切丸,手持御币,就那么看着我,数珠丸恒次携笑面青江,姑且算是就那么看着我,山伏国广,就那么看着我,还有这位,被我不慎当作,嗯,的太郎太刀,就那么看着我。

      当然,室町古董也在,他就那么看着我,他好吓人,气氛很沉默。

      笑面青江开口打破冷场,他说,“太郎先生可是有着常人不能使用的尺寸哦,主人小心伤到自己。”

      我第一次见到大龄婴儿开那种玩笑,不由难以置信地睁圆眼睛,虽然笑面青江很快就被歌仙兼定客气地请出去了,接着太郎太刀垂下眼,很认真去接笑面青江的玩笑话,又把我对大龄婴儿的普遍印象给拉了回来。

      “是呢,我的体格令人困扰。”

      他的声线很清冷,“像我这种世人无法承受的刀剑……”

      “停下,我欣赏你的体格,但是,就,停下。”

      我伸手叫停,主要是不想再讨论大和小的问题了,也不忍再看太郎太刀用那么正经的表情说那么微妙的话,未来我势必有一天会找一个慈祥的老爷爷来给他们上生理教育课,但不是今天,并且我夸奖太郎太刀的体格,爱护他的心理健康。

      接着我问他们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石切丸说是在为我祈祷,祛除祸秽,他们看起来很专业,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只能由他们继续仪式,直到他们完事,他们向我告辞,石切丸临走前还特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刚刚表情还很可怕的歌仙兼定问我要不要喝点醒酒的甜汤,不但没吼我不风雅,也没有心脏病发的迹象,他最近对我越来越,包容了。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或者是供奉在神社里的刀剑的确有他们被供奉的道理,当天夜里我真的没做什么梦,如果说平时夜里是梦一集的话,那天晚上我就只梦了半集。

      可是,就像笑面青江在不久的将来亲自揭开自己兄长的短,告诉我该如何用房间里七个人有八种信仰的方式来反驳他们那样。

      他们很专业,不过刀剑付丧神的主阵地依旧是战场,所以他们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太靠谱的。

      田中的事情没有结束,我雇的人带来了消息,田中音子与田中绘衫,在七个月前出了一场意外,比田中在官方记录中的死亡日期早十五天,目前葬在无名冢的慈善机构里,无人认领,没有影像资料,所以他应委托给我寄来了两坛骨灰。

      【七十一】

      事到如今,我只能谢谢里苏特,感谢他的职业道德。

      我前一天夜里还在看田中绘衫用一篇我的爸爸是守护世界的无名英雄夺得国小一年级作文大赛三等奖,并且田中音子换了个勉强称得上有品味的发型,与田中过了一个我反正不怎么欣赏的结婚纪念日,当然,蜂须贺虎徹也在。

      现在他们死了,还被人挖了坟,骨灰坛还是最普通的那种,白色的,没有花纹,只有一张小标签,上面没有悼念语,写的只是日期。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两坛,遗物,只好把他们放在我的桌上,不过我想我是活不长久了,毕竟我已经被人寄了骨灰。

      在那个下午,我穿上我的传统小黑裙,白流苏披肩,还有一顶经典的黑色宽檐帽,红底黑高跟,化一个精致的妆,戴色调沉重的耀石耳环与项链,我走出去,秉持基本传统带上一捧白水仙。

      一直在外间忙碌于公文的室町古董看见我,停顿,问我想去做什么。

      “很明显吧,去参加葬礼。”

      我现在可是穿着可可香奈儿设计给她亡夫的裙子,最经典的那件,拍过电影的,“你要负责拿这个。”

      我递给他一个手提箱,其实我可以不用问歌仙兼定的意愿的,可是我问了,可能是因为他在正月带我去看烂木头,所以我觉得他不是个正常付丧神,我才要问他。

      不过室町古董包容,他最近一直很包容,他接过装了遗物的手提箱,只是看了我一会儿,我想他知道我要去哪里,可他没有阻止我。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让他去换件参加葬礼的黑衣服,不过翻来翻去只找到一件我给他买的黑色毛呢大衣比较合适,并不奇怪,我比较喜欢给他买米白色的衣服。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葬礼。我给他挑了件薄毛衣做内搭,替他别上一支白水仙做胸针,再抚平大衣胸腹的褶皱。

      歌仙兼定比我高了那么一点,好吧,是高了一大截,他低头,我可以感到他的呼吸,因为我们贴得很近,在几秒钟前我还在给他整理衣服,现在他伸手,替我拉齐黑裙的肩线,把我一字肩设计的小黑裙弄成普通的挂肩黑裙,算了,不跟古董计较!

      我阖起眼,把额头在古董的肩膀上稍微靠会儿,主要是最近夜间睡眠质量太差,有点累,我其实还打算带巴形去的,不过我跟他说,让其他想来的人也一起来吧,就当出去玩了。

      只有三个人参加的葬礼也太可悲了。

      【七十二】

      每个本丸都有一个根坐标,类似于源代码,不管动态坐标如何变动,根坐标是不会改变的,是每个本丸的秘密数字,大多数审神者都不会知道自己本丸的根坐标,也不会知道有根坐标这件事情。

      但我现在知道了,真是多谢田中连续剧,我还知道那座本丸的根坐标是什么的,同样,田中连续剧,谢谢。

      可能会有危险,我不想去了,不过我开始那么想的那一刻,我已经站在田中的本丸里了。我带来的付丧神全都面色自若地跟着我,算了,来都来了,我低头看一眼指甲,没有发现异常,是好消息。

      田中的本丸依旧是那样,格局没有改变,脏兮兮的,地面有几道战斗的痕迹,大部分地方都被时之政府给拆解空了。

      不是长谷部留下的,他当时就在这个位置,基本是刚刚与那个东西接触到就消失了,没有战斗的过程,我们去天守阁,走之前的旧路,我戴了一副墨镜,表情就像约翰尼德普的前妻从法院里走出来时那样。

      巴形在前推开那扇我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门,不过这次里面已经是一间空屋了,我颇有气势地走进去,药研立即把我拉住,“大将,小心脚下。”

      好的,我的气势截然而止,我低头,发现地上散了一地的碎刀片。鹤丸国永蹲下来,拿一块研究研究,最终得出结论,“是蜂须贺虎徹,真是不得了的惊吓啊…”

      其他几位也各捡一片来看,确认这是虎徹的真品蜂须贺无误。我知道刀剑付丧神死亡的情况被称作破碎,但我还没见过破碎的刀剑付丧神,没想到就是字面意思。现在好了,我梦里的四个人齐齐死亡,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评价一下,评价一下破碎这种死亡方式。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嗯,就,很环保。

      接着我让他们别研究了,还有就是给蜂须贺虎徹整理下遗容,鹤丸国永闻言脱掉外套,把地上的碎片仔细地收集起来,包进衣服里,看起来比平时靠谱了不止一点两点。

      室内变得更空了,什么都没剩下。

      不过,我又要说了,田中连续剧,谢谢,第三次。他在地板下面有一处非常隐蔽的暗阁,只有他和他的蜂须贺虎徹知道的私密保险柜,是的,那个罐子就在里面,我就不说那罐子变得有多恶心了,它被打破了,发霉的灰质,也可能是脑浆,无处不在,让人想吐。

      我没吐。

      我摘掉墨镜,蹲在暗阁前,小黑裙限制了我双膝的行为能力,导致我蹲得没那么优雅。

      “你的生活太可悲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刻薄地评价田中楠谚的一生,因为当初请求我来做审神者的人是他,长谷部也是在他的本丸失踪的,所以我迁怒他,很合理。

      我说,真是没用啊,明明在财政部工作,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你的孩子上学的事情就不必那么头疼了吧,结婚纪念日送钻石戒指,那种不值钱的、被捧起来的矿产又有什么好送的,也就是骗骗你这种蠢货的钱,你的妻子很普通,你给你儿子选的那座学校,很普通,真正的富家子弟是不会在那种地方上学的,就算有,他也不会被认可的…

      我的付丧神沉默地听着,场面还挺有葬礼的感觉,我说得差不多了,于是拿出两坛骨灰,放进暗阁里,一家团聚,好像还差了点什么,噢,蜂须贺虎徹,我让鹤丸国永把他放进去,他照做了。

      “为时之政府工作二十几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吗?”

      “现在还得我来满足你想见妻子孩子的遗愿,你最好感恩戴德,还有就是别来烦我了。”

      手提箱里还有两罐打火机油,我把它们全都倒进暗阁里面,接着我发现我没带火柴,失策,我思考,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人看出了我的困恼,递过来一只打火机。

      我抬头,发现是烛台切光忠,他会抽烟,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等等啊,为什么烛台切光忠也来了,我仔细看看跟我来的付丧神,日本号,药研,鹤丸国永,我懂了,室町古董叫来的基本都是和压切长谷部有点关系的刀剑,估计是以为我今天是要给长谷部办葬礼,他又没死呢,我干嘛浪费感情给他办葬礼啊。

      有关于田中的夜间连续剧,我想我快要看到结局了,快要知道田中音子与田中云衫的死因,也快要知道田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的故事实在是太无聊也太可悲了,所以我不想看了。

      “晚安。”

      点燃的打火机直直坠落向布满打火机油的暗格,猛烈窜起的火焰险些灼伤我的小腿。情况有点失控,但是真的不怪我,我也是第一次纵火啊!

      歌仙与巴形一左一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退了四步,火势稍稍有点失控,和式榻榻米真的很易燃,我们只能往外退,我骂骂咧咧,骂田中笨蛋,骂田中蠢货,不识好人心,因为我真的有被火燎到一下,鹤丸国永的视线放空,但他没笑。

      最近一直很包容我的室町古董说出半句话,因为还在包容我的时间段末期,所以没说完。

      “女孩子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么不风雅!我知道了啦!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啦!

      室町古董扶我走,因为这地方着火了,而且烧得越来越厉害。再发展到巴形背我走,我趴在他背上,反手把高跟鞋脱掉,伸手抚摸被燎到的地方,药研看了一眼,把我的高跟鞋接过去,说没事,没受伤,没有问题的,回去可以冷敷一下。

      我撇嘴。

      就知道多管闲事会活不久,这次的事情就是教训,痛死了。

      【七十三】

      我的小腿上红了一块,药研藤四郎跟我反复保证我的小腿没有任何被灼伤的痕迹,很健康,很光滑,甚至是毛孔都不怎么明显,但他认为我太瘦了,希望我能多补充营养。

      我不听,反正就是红了。

      因为我受伤了,所以我决定大肆购物,以此作为我的烫伤膏,为了感谢宗三左文字的前几天的荧幕首秀,我决定带他和小夜一起去。

      我考虑过了,我知道一个专业的儿童会所,里面有室内的游乐场,水上乐园,还有可爱的小矮马,还有会放哨的狐獴,会所是我家注资的,他可以吃到想吃的一切东西,我会派两个女仆,所以小夜可以在那里获得愉快的一天。

      我亲吻小夜的额头,因为我和宗三要去看春季新款,不能留下来陪他,我们要去看卡地亚,用陨石做的新时代珠宝,简单的看看,简单的买买,留一段时间逛逛博物馆。

      宗三左文字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愉快还是不愉快,不过我想坐在加长林肯里的人是不会有不愉快的,所以我认为他的表情是愉快,我也很愉快。

      他会说奇怪的话。

      “把我束缚在身侧,做您的展示品,您就会开心了吧。”

      我不能理解,也不用指望我太过了解他的心理问题,我只知道他曾经是天下人的刀剑,不过他,有一种非常微妙的,吸引力,很有意思,大概。我用拇指一左一右撑住他的唇角,弄成笑容的模样,再捏捏他的脸,就当作他今天很愉快。

      歌仙兼定和宗三左文字的关系挺好的,他蹙眉,不过任我玩弄他的脸。

      福冈博物馆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逛逛,见到了,没穿衣服的日本号,非常,光亮,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很锋利的模样,那个枪套,看起来很像,收音器,我们驻足,观看,宗三左文字闭目。

      接着,我们去接小夜,带了很多买回来的战利品与礼物回本丸,很热闹。

      歌仙兼定问宗三左文字,那是什么。

      我想,他指的是我请专人搬回来的大玻璃展示柜,我心情颇好,亲自给没什么灰的大玻璃展柜擦灰,人道主义地给他盖了件皮草。

      “如你所见。”

      宗三左文字平淡地开口,“这是长谷部国重,真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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