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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37年12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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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别再见已是两月后的12月2日了。
那天包括苏远在内的一众卫生员都被调到了115师所在的五台山根据地。
而苏远本来不在调度内，是她自己申请调来的。
苏远刚进驻地就看到一人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停！》
骑在西洋马上的首长见到苏远和她身后的同僚以及护卫的八路军战士之后翻身下马。
她身高一米七六左右，留着平头披着日军的黄皮军大衣，左胳膊上缠着绷带。
《我叫李空，是115师137旅三团团长，呃，怎么称呼？》
她的声音十分中性，学着文化人的说话方式，但很明显不习惯。
《苏远，师部调来的卫生员，这是我们的推荐信。》
苏远的声音就像婆婆丁，很清冷。
而李空接过推荐信查看了一眼没问题之后一拍脑门说
《哦哦！原来是苏大夫，你看我这一忙都忘了你们今天过来的事。》
李空自来熟的拿过了苏远手里的药箱，领着她们去了医院，但其实这事不需要她来做，有接待员的。
而说是医院，但也就是空屋子加几张单人床。
因为八路军很穷，药品和医疗器械也不是很全面。
晋察冀军区虽然比其他地方好多了，但也远比不上日军。
《这就是驻地的医院了，今个人很多都忙不过来。》
报完到之后其他卫生员立刻进入了岗位，而苏远指着李空的胳膊说
《李同志是要换药么？》
《本来是，但我看今个人太多就心思过几天再来。》
如果不是戚明远非得让她来，她都打算自己处理处理得了。
《那可不行，我也已经上任了，我来给您换。》
团部里也有药，但没有医院的效果好。
《那就麻烦苏大夫了。》
苏远本以为李空的胳膊会跟其他兵一样糙，但没想到的是拆开绷带看到的都是雪白的肉，也不似其他兵那般粗壮长毛，反而有些纤细。
但就是这样的胳膊上靠外侧的地方却少了一整块肉，血淋淋的还发紫呢。
还有很多发黄的老伤。
《撕...》
听到李空的呼声后苏远放松了手劲，这伤一看就是刚中弹不久，可这个人居然还想着过几天再换药...是不想要这条胳膊了么。
《呃，苏大夫...不好意思哈。》
她感觉苏远生气了，却不知道是为何，但给美人道歉不寒碜。
《...李同志，虽然这一抢没打中骨头，却也是一个窟窿，您不应该想着拖。》
苏远再没瞅李空，只顾着低头抹药。
《是！接下每天保证准时来！》
《噗...你这团长怎么整的我跟首长似的。》
两个人相视而笑，默默记住了彼此的性格。
之后李空每天都来换药，一直到19日下起了雪。
正在换药的李空看着苏远那副认真的神情不禁感慨
《苏大夫，你真像我师父。》
《哦？哪里像？》
这时候的她们每天都见已经熟悉了，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
《神态，你给别人治病时的神态十分像她，一样的认真。》
《她也会治病救人么？》
《嗯，会的，因为她是道观里的尼姑，16年在道观门口捡到了我和我妹子，然后31年都被鬼子炸死了。》
李空说的很轻松，但苏远知道这到底有多沉重。
《她们是想让你活下去，可我看你并不这么想。》
苏远是苏日医学的高材生，对于伤口的把握很准确。
就像李空胳膊上那些旧伤多数都是治晚了才落下的疤。
虽然战争中来不及也很正常但她好歹团长，不可能有这么多处旧伤都治晚了。
李空先是惊讶于这人的敏锐，而后沉默片刻说
《我想去找她们。》
《若是她们不希望你去呢？》
《我不知道。》
苏远抬头与之对视良久后才淡淡的说
《我希望你活着。》
《...我答应你。》
这时候的苏远并不知道这句话对于李空的意义有多大。
这之后又过了8天，李空胳膊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远说她可以不用再来医院了。
但27号那天她一大早就来了，还鬼鬼祟祟的拉着苏远到了走廊拐角。
《到底怎么了？》
《嘿嘿，你看看这是啥。》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勃朗宁FN M1906，又称枪牌撸子，是袖珍款的女士手抢。
《勃朗宁？是个好东西。》
苏远确实喜欢，这玩意她可只在师长老婆那见过。
《喜欢吧？送你。》
《不不不，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贵重！就前段时间从伪军那剿来的，这一把小玩意俺们这些大老粗用不上。》
李空一激动顺嘴说出了家乡话。
她出生地在东北的乡下，曾给地主割过麦子。
《就因为一把才贵重，我不要。》
《苏大夫，你不要俺可扔了啊。》
李空真打算扔出窗外，苏远急忙给她拦了下来
《别啊！》
《那不就得了嘛。》
苏远最终还是收下了，但她坚持无功不受禄，从兜里拿了一根自己用的钢笔。
《李同志，就当是我拿钢笔给你买的。》
那是一根派克钢笔，李空也有一根所以知道价格，不太想要。
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收的话苏远也不会要手抢，就收下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之后双方都有些恋恋不舍。
《那我就收下了...如果以后苏大夫有事就来三团找我。》
《嗯...但我们还是少见为好。》
《为啥啊？！》
《我是医生，你来找我除了看病还能是什么事？》
《也对，你看我这记性。》
《李同志，保重，别再受伤来找我了！》
《嗯，苏大夫也要保重身体！》
看着李空离去的背影，苏远小声念了一句诗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
李空边走边接话道
《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