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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9年中心城
“罗默柯先生，你愿意愿意越橘红小姐做你合法的妻子，从今天开始，不论贫穷，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不能将你们分开，永不背弃今天的誓言，你愿意么？”
“……”
在神的面前，在全世界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应该说出“我愿意”的男人，突然地沉默了，直到礼堂里的欢欣气氛也因为他的沉默而压抑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教堂里的某个方向。
在这个神圣的地方，能有资格来此的贵宾谁不是穿得庄严肃穆，当然也包括她，他最信赖的助手，世界上最先进的仿生人龙胆兰。
捕捉到他的目光，也同时感到他的迟疑，龙胆兰仰起头，嘴角勾起最完美的弧度，无声地传递出诀别的讯号：“祝你幸福。”
新郎转过头去，慢慢地开口，声音却坚定而清晰“我愿意。”
她终于无法控制地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眶。
明明已经伤心欲绝，如果她也有心，怎么手心仍是一片干燥，该死的眼泪怎么还不涌出，哪怕你的主人并没有被安装泪腺。
“这是我的自私，阿兰，我永远也不想看到，你的泪水。”
疼惜声声，言犹在耳——默柯，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就预言了我的一生，只会为了你一个人流泪。
罗默柯再次看到HY-47135的时候，是她印度之行的四年后，他已经知道她是谁。
她是两百年前被偷偷保护下来的孩子，是罗家人世代相传的秘密，是他年幼时胡乱操作父亲的计算机被迫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受害者。
她是一颗沉睡的种子，经由了他的碰触才错误的发芽，在一片冰冷依旧根本不适合她生长的天地。
在父亲的口中听到的一切，前所未有的苦涩淹没了默柯，HY-47135是人，也不是人，她有人类的感情，人类的躯壳，却被屏除在人类的定义之外，或者再经过数百年，由程序代码生出的智能才能获得人类的真正承认，是自己迫得她提早的降生。
这种苦涩促使他拼了命一样的努力，学习着一切关于仿生人的知识，仿佛有只小小的野兽在心中不停地抓挠，促使着他不断前行，直到HY-47135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铭刻在内心深处的容颜再度生动鲜活地出现在眼前，万语千言只化作手足无挫地呆在当场，反而是HY-47135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一笑宛然：“默柯，你长大了。”
那一瞬间，默柯终于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挠阿挠的小兽是什么。
是夜，HY-47135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他床边，为他掖好被角，刚要起身离去，默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为什么吻我？
她睁大眼，像被抓住了尾巴的兔子，跳起来就要逃走，默柯怎么肯放，仗着力气大，三两下就把她抓住，压在了自己身下：“你走的时候偷偷吻我，我早知道了，抵赖也没用！”
“胡说胡说，你还那么小，怎么记得住？”她脸都憋红了，才发现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真的成长成了有着伟岸胸膛的青年。
他眼神微微凌厉，又放弃地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小了，我记得住，你喜欢我，那么早就开始了，我也喜欢你，我都给你起好名字了，一直等着你回来呢。”
纠结的心情就这样自然而然毫无顾忌地说出口，默柯静静抱住了眼中含泪把头埋在自己怀里的人，在两人共同度过的漫长岁月里，感情是在什么时候破土萌芽，又是什么时候开出了第一朵脆弱的花，已经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早已蔓延到生活的每个角落，爬满了整颗的心。
“可是，可是我不是人，我在仿生人的制造厂里出生，我、我还有一个编号……”哽咽着抬起头，HY-47135的脸上泪水纵横，“这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都没关系，我相信你是人就好了，我还给你起了名字，叫龙胆兰，今天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HY-47135，只有我的阿兰。”
之后，是默柯亲手为她挑选了最完美的肉身，再之后，是两人间十数年隐瞒的地下情。
直到最后，他们被人发现在办公室里拥吻，他迫于舆论的压力迎娶同样也等待了他良久的女人。
婚礼结束，只剩被撒了满地残花的排排长椅，龙胆兰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个古代的传说故事——一条修炼成人的白蛇，为了报恩嫁给了人间的书生，没想到真像暴露，书生被她吓死，白蛇也被永生永世都被关在一座塔的下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就是这样，铲除了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威胁。
她突然很想去看一看那座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