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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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一幕着实诡异。
木易居然会老老实实地任由一个人为他把脉，准确地说是任由一个姑娘为他把脉。还有他那眼神，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柔情。
柔情？我发誓，这两个字绝对与他无缘。山居岁月无聊得很，我俩终日插科打诨才得以度日。若是实在无趣，便会结伴下山闲逛一圈，可叹他生得一副好模样，我还得替他挡着那些蜂拥而至的桃花。所幸大宋女子大都矜持，每每也不需我费太多力气，只是那次去上京，着实让我辛苦了一番。
事后，木易对我说：“你们大辽女子果真热情得很啊！”
我只能干笑道：“那是，那是。”其实自己也是惊魂未定。
我自小便由家中长辈做主许给了表哥，只待长大就可完婚，是以从没把心思放在这男女之事上。那次的上京之行，倒让我见识到了我们大辽女子的剽悍。
此刻正给木易把脉的那个姑娘，长得颇为清丽，极为难得是，她身上自有一种让人安心宁神的味道，难怪木易会对她动了心思。
把脉问诊很快就结束了，这姑娘又嘱咐了木易几句，然后就准备离开了。她刚欲转身出门，就看到了倚在门边的我。我还没打上一声招呼，就看她面上一红，匆匆地走了出去。
木易不大高兴地看着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嗯，我是什么表情？我不太明白。
木易指了指屋里的铜镜，我往里一望，就看到铜镜中的我正以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作一副高深莫测状。这动作，再加上这身男装，铜镜中的人俨然一个轻薄男子。
娘咧，原来刚才那姑娘竟被我给吓跑了。
正如杨七郎所说，晚饭的时候，我见到了杨业，他浩然正气得出乎我的意料。我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或许是我听他被人骂乌龟王八蛋的时间着实长了些，所以今日一见才会有如此大的落差。
唉，人言可畏啊！好好一个“杨无敌”，在我心里当了二十五年的乌龟王八蛋，可我又不能和他道歉。我总不能说，杨将军，对不起，我一直腹诽你来着。
我本来是想和木易一起吃晚饭的，但我一看他桌上的稀粥青菜就打了退堂鼓，毅然决然地和杨家将们坐在了一个饭桌上。为了吃，我一向都是不畏生死的。
我刚坐下，就听杨夫人说：“萧姑娘，你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要太拘束。”她这句话刚一出口，就看见一桌子的人又是掉筷子又是摔碗又是瞪眼睛。杨七郎更是夸张，指着我鼻子大叫：“你是女的！”
我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好说”，就埋头吃起饭来。
这杨夫人，眼睛真毒，一下子就看出来我是个女子。不过，她的担心实在是有点多余，我这人在饭桌上从不知什么叫拘束。
不过，杨七郎不停地问东问西，是以这顿饭吃得我不大消化。饭后，我向厨房要了点儿助消化的点心，然后直奔木易的房间，接着就看到了他那张冷脸。
我和木易之间的“孽缘”，可以追溯到十二年前。
师傅说，那天天气晴好，风和日丽，他还特意看了看黄历，宜嫁娶，宜出行，宜祭祀，宜求官，总之万事皆宜。
木易说，那天午饭他吃得有点儿饱，所以才会从山上一路溜达到山下。
对我来说，那是我二十五年来最为凶险的一天。后来我常想，要是木易那天没有下山，我是不是就那么死了。当时我背后中箭，为了躲避追杀我的人，只能骑着马在山中狂奔，然后，我看到了正在散步的木易。我从马上一跃而起，扑到了他的脚下，说了声“救命”就昏过去了。这第一眼，我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看到了他的背影，还有他的裤腿。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俊朗少年冷着一张脸在脱我的衣服，看他旁边一堆的瓶瓶罐罐，想来是要为我疗伤。自打我救完关红，我为了掩人耳目就换做男子打扮，他定是把我当成了男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脱我衣服。果不其然，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脸突然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说了句“你是女的”就跑了。我想，你小子要跑，帮我上完药再跑嘛。我还打算再想的时候，又晕了过去。
一天之内晕了两次，我着实丢脸。
师傅说我中了那一箭还能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我想，大概是我对红尘太过眷恋，所以阎王才不收我。师傅又说，木易救我一命，我理当报答。我想，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报答的。
师傅说：“如果按我们宋人的规矩，你以身相许就可以了。……呃，你磨牙干什么？……要不然你就留下来，等哪天他被人打个半死的时候，你再救他，不就还了他的恩嘛。”
就这样我留在了山上，可这救命之恩我始终没能还了。问题在于木易的功夫实在太好，他不把别人打个半死就不错了，是以直到今天，我仍在日夜祈祷，快点儿来个人把木易打到半死吧。
木易一开始和我相处时，就是冷着他那张脸。我索性也摆出一张冷脸，打算和他比比谁坚持的时间更长，借以打发养伤的无聊时间。只是师傅后来受不了了，严令我们停止这无聊的游戏。我和木易常说，师傅这人着实奇怪，每每我们想到什么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他就会说我们无聊，明明他也觉得山上很无聊啊。所以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师傅很无聊！
如今让我在天波府见到木易那张久违的冷脸，真是倍感亲切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