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禁区》深夜灯塔

9、第九章 流血

　　仿佛要把一个多月没睡到的觉都补回来一般，第二天蔚冥直接睡到下午三点，樱宝田青荧心轮流到他床边，叫魂似的叫了半个小时才把他折腾起来。
　　如果不是还记得他领导的身份，大概会直接扇巴掌让他醒酒吧。
　　“老大，求求您了，快点起来吧，乌上校刚才派人打电话说晚上带你参观军备库呢。”
　　蔚冥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樱宝昨晚喝多没卸掉的复古烟熏妆，和田青胡子拉碴蜡黄的脸。
　　唯有荧心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端着碗醒酒汤，一脸担忧地站在旁边。
　　蔚冥礼貌谢绝了荧心那碗本体不明，散发着阵阵沥青味的汤，自己随便捯饬了一下就去了食堂。
　　昨天听约翰说，军团每天下午都会供应丰盛的下午茶——给高级军官，当然。低等兵从早到晚地训练，哪有时间吃下午茶。
　　蔚冥顶着一头刚洗完的黑发，站在食堂自助餐前面，取了两块巧克力曲奇放在碗里捣碎，然后猛加了整碗醋。
　　这是他的独门醒酒秘方，跟一个住在长椅上的流浪汉酒鬼学的。那酒鬼以前是干销售的，喝得越多业绩越好，听他的准没错。
　　不过蔚冥也很多年没有用过这种邪招了，能让他喝多的场合真的不多。
　　他找了个桌子坐下，恶狠狠地将醋和曲奇搅拌在一起，叹了口气。
　　他其实对自己的酒量有数，自从成年之后就没出过问题。樱宝和田青的酒量他也是见过的，不然不会带他们来这种社交工作。
　　平时那点酒根本不会对他们造什么影响，怎么昨天就喝挂了呢？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趁旁边没人注意，站起来走到厕所隔间，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根取血试管，在左臂内侧取了半管血。
　　再回到餐厅里，只见约翰满眼血丝，正拿着一杯柠檬茶，弯腰端详他碗里的混合物，目光不可置信地移到蔚冥脸上，激动地抓住他的左臂。
　　“上尉，我见过很多在战场上奋战的alpha，但您是我见过最勇猛的，没有之一。”
　　得，这一看就是酒还没醒，还兴奋着呢。
　　左臂针口位置隐隐作痛，约翰的手劲又贼大，差点没把他胳膊扯掉。他本来的工作需要事先改变皮肤表层，以适应长时间的宇宙飞行。昨天回到陆地，皮肤还没适应大气层之内的压强，此时就感觉袖子里“噗”得涌出一股温热。
　　因为渗透压的原因，血一流就停不下来，等到约翰反应过来的时候，蔚冥整个左侧袖子都已经变红了。血液里渗着浓烈的琥珀麝香味道。
　　约翰酒还没醒，脑子发蒙，嘴里大叫着：“怎么回事，上尉我可没使劲啊！”
　　一群alpha守卫兵走上前来试图止血，结果笨手笨脚地反而让血流了满地，一时间蔚冥嘴唇都发白了。
　　“让专业的来吧，行不行。”乌渡冷冷的声音从一群人头顶上响起。
　　蔚冥下意识抬头，对方正低头看着他，下颚线紧绷，表情有些不耐烦，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桥引穿着白大褂从乌渡身后走出来，笑靥如花地和蔚冥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地单腿跪在血泊里，拿出了医用胶带和酒精棉。
　　乌渡一声不吭后退，靠到墙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医生来了，人潮也渐渐褪去。桥引不慌不忙地把蔚冥左边袖子剪开，血液顺着alpha特有的略显嚣张的肌肉线条流下来，滴在地面。
　　蔚冥单手垂着，抬眼看向乌渡。
　　夕阳给他的银色头发镀了层玫瑰金色，额前几绺轻薄的头发落在挺直的鼻梁上。
　　蔚冥心下一动，眼神慢慢变得悲伤。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害怕乌渡。他杀人不眨眼，甚至有不被追究责任的特权。他是圜灵最好用的武器、最锋利的剑，若有人手贱去摸，划伤了当然要自己负责。
　　可是这样，就没有人能靠近他了。
　　乌渡突然睁开眼睛，和椅子上的蔚冥对视，后者眼神躲闪不及，直挺挺地撞在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瞳里。
　　像两颗失手落入海洋的7号冰，带着从云端坠落的冲击，几秒之内把整片海域都结成了冰。
　　蔚冥身体僵直，心跳发出的巨大共振，轰得他一阵阵耳鸣。
　　“放松。”桥引温声扶了下蔚冥的手肘，给他的针口处贴上一块愈合胶布。
　　这种胶布是把止血药物混在纳米材料里制作而成的，贴合性极强，之后就算蔚冥再开着飞船冲出大气层也没什么问题。
　　乌渡靠在墙上，眼看着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从失血的白色慢慢转成粉红色，那人站起来的时候还带倒了身下的椅子。
　　“我先回去换身衣服。”蔚冥小声说了一句，习惯性地露出官方的月牙笑。舒服得体之中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生涩，让人不致觉得过于圆滑。
　　乌渡静静一点头，什么都没说。
　　桥引从地上站起来，脱下沾血的白大褂，笑着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乌渡旁边，伸手摸了下他的后颈。
　　“好稀奇啊，阿渡，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控制不住腺体活动。还要靠墙掩饰。你好可爱。”
　　乌渡嘴角僵了僵，还没说出什么，就被桥引打断了：“没事！这都很正常，我那还有些抑制剂，带你打一针就好了，只是腺体活动，信息素都没有分泌，别担心啊。”
　　乌渡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墙面，想着要不要把昨天看到的文件告诉桥引。
　　桥引看他表情奇怪，忍不住逗他：“刚刚那个上尉，看起来清清淡淡的一个人，怎么信息素这么浓烈，像他看你的眼神一样。也怪不得刺激到你腺体了啊。”
　　乌渡抬脚往外走，随口接了一句：“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天晚上我去…”
　　桥引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怎么了？”
　　乌渡脚步顿了一下，转而改口：“没什么。”
　　文件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桥引知道了，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