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临天下到临朝称制》城与晨笳

7、风流灵巧招人怨

　　周儇虚虚地指了指笛子，温声细语地解释道：“你，郎君拿了我的东西，我拦着你了……那好，我现在不要了。”

　　还，脚步虚虚地退了半步。

　　少年显然是被气笑了，扯了扯脖颈上的狐裘领口。颔首注视着周儇道：“我吹得那么好听，难道还不值你的破笛子？你懂不懂啥叫知音，啥叫……”

　　蓦地，周儇吐了个“噢”。

　　少年低头看了手上的玉笛，手指摩挲了一下，道：“赔？你？是吗？”

　　周儇歪了歪头，道：“也行。”

　　白梅花瓣，偶尔掉落在她的髻鬟与俏脸上，竟是颇有些风流灵巧。

　　那也招人怨！

　　仿佛是少女第一次画，第一折枝花样，生疏地在宣纸上化开。

　　美得生涩。

　　“你，这是讹人。”少年悠悠地道，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被坑了，语气竟有些不善，还颇为恼怒地踢了俩石块进湖里。

　　周儇也衡量着，他是否也像萧恒欢那般无礼之时。

　　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与周儇的目光相接。

　　仿佛日初出，沧沧凉凉。仿佛拥抱太阳的月亮，一点点，一点点，变亮，变亮……蓦地，炸开了花火，旭日初升。

　　他瞧着周儇，抿了抿唇。纤长的手，骨节分明，有节奏地点在光洁的下颏上，手与玉面同雪色。又略有节奏地点了点头，一副尽在掌握的了然态度。

　　俏皮地，像春日里，摆尾聒噪着啾啾啾的小麻雀！【我们都喜欢被美好的人喜欢啊，也会很骄傲吧。PS以后请男主不屑+不屑+不屑10086次方，自我攻略自我洗脑女主属意你吧，挺好的。】

　　周儇蹙额，实在不知道他现在在打什么鬼主意，便捏了捏袖中粉拳。无端想到了蜂阳板栗大如拳，现在只是心在滴血，要是小拳头真有蜂阳板栗那么大就好了！也不怕打不过他了！

　　许是周儇的脸色太过滑稽，他悠悠地笑了。他玩味的笑，真像一个风流纨绔。吓得周儇直直腰杆，还不争气地后退了两步，支在身后的梅树上。

　　他手肘撑在梅树上，投下的阴影，笼罩在周儇脸上。他们成了这片纯白雪海里，最暗的。

　　委实不知是吓得不敢呼气不敢动，还是怕呼出的气也冲撞了这位戾气的小神仙。

　　“这玉笛，价值不菲……”

　　周儇颔首，道：“我，我不要了，给你了，我……”

　　仿佛是哆嗦着，话也说不利索了。

　　咦？怎么见她不似作假呢？他又笑了，又是那种尽在掌握的，了然的笑。

　　他又说了一句实在话，却也实在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说道：“也对，小爷我就生了这么一副好皮相啊。”

　　周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见他这风流自赏的态度，觉得不给他带点高帽，怕是不好走人。便道：“未胜张翰周小史，莫比……”

　　少年冷冷地狞笑道：“你说？我？娈童？”

　　周儇忙不迭改口，道：“未胜孟子，爱，爱子都，莫比荀子美宋朝。”

　　少年微微哼了一声，梨涡浅浅不分明。

　　一会子像座冰山，现在倒又俏皮戏谑起来，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周儇眉目紧锁着，只觉得脚有点虚，想要动弹一下。他的目光又笼罩了过来，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周儇忙抱拳于前，竖着大拇指道：“笛，笛子，好！流莺百啭最高枝……嗯！愿君生在最高层！”

　　少年眨了眨眼，取笑道：“你想飞高枝？”

　　周儇见他这般作弄，简直是要频频念佛，阿弥陀佛了！

　　“不不不……”周儇亟亟甩头，道，“这话是祝福你。大哥你别吓我了，我错了。”

　　这话也不知为何触怒到了他，少年摇头晃脑着撇撇嘴，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在嘲讽我？没文化？”

　　似乎还有捏拳头时候，骨节咯咯之声。周儇大惊失色，难不成这句不是与她玩笑的？

　　竟是触了这人逆鳞？可他哪里又像个吴下阿蒙的模样了？竟能介怀至此？

　　周儇惊愕地抿着唇，赶紧捂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幽怨地看着他，实在不敢造次。

　　少年盯着周儇瞧，道：“小爷我，还就是戴鸡佩豚，无礼匹夫。”

　　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周儇忙给他顺毛，道：“郎君，造化钟神之容光，诸天善神之所爱。神明赐福之人，不可报喜报忧，自当八风不动。”

　　“……呵呵呵，无忧亦无怖，八风吹不动。”少年噙着笑，锐利的眼眸如星落骤聚，星尘散落开来，令人迷眼睛。

　　怎么好端端地，还参禅参道起来了，也是令人绝倒。

　　少年离身而去，周儇乍离桎梏，赶紧大口喘气，眼睛却是酸涩得很。

　　少年背过身，幽幽地道：“笛子，要我赔，这么价值不菲的东西，我若是给你钱，那我也得去库房支取，家里人也都知道了，这算个什么说法？我若是赔你值钱的宝物——那就更不合礼数了，岂不就是‘私相授受’？”

　　冷不丁又转过头，冷眼看着她，不见喜愠：“所以……妮子想干嘛？故意的？”

　　乍见他这凶巴巴的质问模样，还在顺气的周儇，瞬间就咳了起来。

　　周儇索性甩甩手，嘴碎又嘴毒地嘟囔：“好好好，还给我，还给我 ，行了吧，哪里来这么多文章，你们都城的人，可真是矫情又聒噪！烦死了！娘们儿唧唧的！”

　　越想越委屈，赶紧夺了笛子就跑。

　　饶是虚虚握着，也没料到周儇力气能这般大！周儇从他手里抢走玉笛之时，他还颇为惊愕地看了看他的手心。抬头又见，始作俑者正恶狠狠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这一下子，萧书玄竟也觉着有点儿荒谬。这乡下来的娇憨丫头，哪里能有都城这么多阴谋城府玲珑肚肠。

　　周儇连蹦带跳，踉踉跄跄地，慌不择路地跑了！裙摆卷起落花，仿佛春日里驱策，马踏落花，热烈鲜活。

　　远远地，周儇听到他幽幽地道：“……真，像一块活蹦乱跳的毛肚。”

　　听了这话，周儇泪盈于睫，却是吸了吸鼻子，不让它掉下来！【注2周姐表示做攻略太难了！】

　　出来两趟，两趟都能那么倒霉，一次是“癞/虾/蟆”！一次是“毛肚”！

　　一想到汤汤水水挂满头的那个形象，堪比水鬼啊。在那个神仙少年眼里，自己又该是个什么生动形象的东西？或者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PS周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进宫撩帘子的那位仁兄？周姐：我以为他是个妹子。袁采：你礼貌吗！周姐：夸你美呢！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