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府》望月怜

9、第 9 章

　　重华帝君的坐骑毕方鸟乃上古神兽，型如仙鹤，比之又高贵威严且强大。重华帝君还是上仙的时候并没有坐骑，连毕方鸟的样子也没见过，因他一直是那么个冷淡的性子，不招同辈仙家的喜欢，却得尽了前辈仙家，上古天神的爱护，天帝的器重，以及后辈仙家的倾慕。
　　后来许多后辈仙家都有了自己的坐骑，譬如太上老君的白额虎，譬如寿星公的四不像，再譬如司命星君的九尾狐。有一日上殿，太白金星在后面叫住了他，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神君殿下。
　　神仙能腾云驾雾，其实对于坐骑这东西也不过是相当于养个宠物，反正照顾坐骑的也是仙女仙童，于仙家们无伤大雅，这样的渐渐也就形成一种风气。但像重华神君这样几万年来没个坐骑的上仙真是不多，已至于例如太白金星，太上老君等众仙家都看不过眼了。你看人家西方如来，普贤菩萨，文殊菩萨等等都有坐骑，这自家人看着倒没什么，但传到西方梵界就委实是个大面子问题了。
　　众仙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派德高望重但脸皮颇厚，又素来极有人缘的太白金星来同重华说这个事。
　　重华等太白金星说完，看了自己半天脸色，才缓缓道：“本君无甚喜好。”
　　太白金星又恭敬地鞠了一礼，道：“小仙等养了那许多飞禽走兽都是些一般的仙兽，再不然就是教化而来的一众妖孽。神君再等不久过了天劫就飞升上神了，这自不能没个坐骑，少不得有个看家护院的禽兽。近日我等翻看典籍，发现上古时候许多珍禽异兽，神君如无甚喜好，可看看这些神兽里有无合了神君心意的。等神君得了坐骑，我等少不得要去神君府上叨扰杯酒水吃的。”
　　太白金星这话挑不出什么错处，重华领了情，点点头，自去凌霄殿中站班去了。
　　神仙府那个时候只有重华神君并瑶台星君，丹叶仙君三名上仙。座下一众仙家，最高品阶的也就是也就是几个元君。其中有个道阳元君颇善丹青，尤善画飞禽走兽，曾有幸见过上古神兽饕餮。有一日在瑶台星君处下棋，连下三天三夜没赢一局，苦得脸上都起了褶子。丹叶去串门儿的时候正瞧见几乎老了千岁的道阳元君，深觉这元君可怜，便寻了个由头叫他说故事抵债。这道阳元君感念丹叶一番恩情，把自己平生最惊险刺激的事情捡出来说，这便是遭遇了上古神兽饕餮，还差点儿成了饕餮果腹的美餐。这上古神兽却也是个凶兽，万二千年没个东西吃，好不容易遇着一个，还不逮着就咬。这道阳元君原是原始天尊座前的一盏长明灯，因受了万年的仙气熏陶，加上天尊有意点化，彼时刚刚飞升，新鲜异常，就迫不及待地四海八荒的云游，于是游着游着就游过了界，游到了瀛州，遇着了饕餮。当时的狼狈尚且不提，只道着饕餮长得也忒对不起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伟大功绩了。要非得形容一下，影子仿佛原始天尊座下的那头麒麟兽，但人家麒麟兽无论颜色外形都好看许多。虽然碍着天尊颜面，众仙私下还是免不了说道一番，确实丑了些。比之更丑的大抵也只有这常人见不得的饕餮了。
　　瑶台星君听罢，不由感叹一声，傻人有傻福。
　　丹叶仙君笑道：“虽然凶险了些，却委实是个好福气，我等万二千年的在这九重天上坐着，倒还没有元君的见识广博，实在令人汗颜。”
　　道阳元君甚尴尬，呐呐告辞出去了。
　　丹叶看瑶台推了棋局开始复盘，作不经意状道：“天界众仙家近日对神君的坐骑甚关心起来，也不知道怎样的仙兽才入得了神君的眼。”
　　瑶台放了一手大龙摆尾，道：“我瞧着你那火狐倒是不错，何不送了神君？”
　　丹叶挑了眼皮回道：“前些时候我听神君说了句，瑶台那独角马生得甚稀奇。”说完，还顺手帮瑶台复盘落了一子黑子。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瑶台领着童子晓笙在天河边上走着，远远的看见渭水水君摇头晃脑的走过来。
　　“水君近来安好？”
　　渭水水君一看是瑶台星君，甚是恭敬的鞠了一礼道：“小仙见过星君。”
　　瑶台摆手道：“水君何必如此见外。能在这天河边遇上也是缘分，何不到我院上吃杯茶水。”
　　攀谈间，渭水水君愁眉不展，心思涣散，瑶台见状便问道：“水君为何愁眉深锁？”
　　渭水水君正是一肚子苦水没处撒，见瑶台问起，便细细说与瑶台听了。
　　“下界妖孽横行，天帝也派了光音天君下界，料想是没什么大碍的。”这自是宽慰的话，渭水水君又叹了口气道：“我此番上得天庭一是因为各大水系君主述职，二是我渭水附近有妖孽害人，我法力不济，又因为职责范围不及那处，实无办法，特来向天帝讨个旨意。”
　　瑶台沉吟片刻道：“今日朝会还未致，等会儿你我一同上殿，你只管把事情说重一些。”
　　渭水水君一愣，呐呐问道：“这，这可是为何？”
　　瑶台望了望天，道：“你只管说便是，其他的本君自会担待。”
　　天界有瑶台坐镇，众人忌惮瑶台并不单为瑶台品阶多高，单论他的资历已是诸多仙家望尘莫及的，更逞论仙魔大战时，瑶台披挂上阵率一众天兵杀退多少妖魔。年轻的小仙只道光音天君善战，只是没看见瑶台昔日英姿罢了。其实神仙府主事上仙哪个不是能征善战，况且还有重华帝君这一上神。单叫了外人眼红，结果出了事到底还只有神仙府善后。

　　是夜，月悬中空。无名湖边，遥遥见浅蓝色衣衫缓步而来，近看了原是周身散着莹莹蓝光，确是日日跟在丹叶仙君身边的昙花妖秋池。他走到湖边榕树之下，望着树上晃荡双脚的人，淡淡唤了一声：“尊上。”
　　容聿看了一眼秋池，笑道：“我如今早不是魔尊了，你同小水晶一样唤我一声大人便是。”
　　“是，大人。”
　　“你不在丹叶身边呆着，找我有事？”
　　秋池神色淡然，不似白日里倨傲，一言一行皆淡然无比。
　　“秋池先在这里恭贺大人复生。”
　　容聿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复生，只是暂时借尸还魂罢了。既是你恭贺，我便也收下了，谢谢。”
　　“大人，秋池有一言相问，望大人解惑。”不等容聿再说什么，便接着说道，“大人，秋池想问，五百年前，究竟是谁干下那等毁人姻缘，害我差点灰飞烟灭的祸事？”
　　“怎么，你道是我么？你以前不是以为是他欺瞒于你，伤你负你，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么？”
　　“那时秋池以为自己再生无望，才赌咒发誓，以泄心头之恨。如今秋池多少了解了一些陈年旧事，那时大人看得分明，却为何不与我说清？”言语之间已带了忿忿之色。
　　容聿却一直保持着微微的笑意，对秋池言辞中的不敬似乎一点也未察觉。
　　“自古仙魔不两立。妖魔妖魔本是一家，你道他那时是人就能免祸么？你们之间，不过是历练而已。”
　　“那重华帝君之事，大人又作何解释？”
　　“我说了，怕你不信。都是历练而已，纵使当时情深似海，到头来还不是他做他的上神，我做我的冤魂。同是情劫，他过了,我没过而已。”
　　“大人。”
　　“我自己其实也未有劝戒你的资格，我存进小轮转镜之中的一魂一魄便就是那段陈年旧事。”
　　“那现在……”
　　容聿从树上跳下来，落到秋池面前，眯着眼笑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没了叫我白还一次魂。”
　　秋池没有再问，知道容聿不愿说，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暂且就看着吧。

　　天将将亮的时候，容聿才回到房间。进屋后顺手关了门，屋子里却突然亮了灯。
　　重华面色阴沉的坐在塌边，看到容聿进来，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容聿心道不好，这重华大概在屋子里待了许久，就等着自己回屋兴师问罪呢。
　　果然，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重华冷冷地开口问道：“这一晚，你去哪儿了？”
　　容聿暗自叹气，面上万年不变的浅笑，神态自若地走到床边，挨着重华对角而坐。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说。”
　　“风真送我出来的时候，鬼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虽相信他，却又不大放心，所以晚上出去见了小水晶，问问情况。”
　　重华难掩怒色，道：“你只道不放心他，难道不知道我也担心你？”
　　容聿愁苦，没想到撒谎也能撒出情话来，略略有些脸红。暗想，要是那一魂一魄在，可能会觉得此话悦耳，如今听了却叫人尴尬万分。
　　“阿聿，你听话一些，外面不安全，不要叫我再操心。”
　　容聿扯扯嘴角点头称是。他低着头正暗自尴尬，不料眼前就出现了重华的游龙暗纹靴，一抬头就被重华捧了脑袋，那俊颜极近，看得人心慌意乱。
　　看容聿一阵呆傻，重华笑道：“夜不归宿，你说该不该罚？”
　　被捧着的脑袋胡乱的点了点，还是一阵呆傻，叫重华看着好不欢乐。于是便就着这个姿势慢慢的吻下去，一点一点的撬开已经呆傻了的那人，口腔被整个舔了一转，竟是比两舌缠绕还来得刺激人，只这么一舔就叫人酥了骨头，软了身子。再不说，这唇舌绞缠，一吮一吸，带了无尽的情谊绵绵，比花更香，比酒更醉，让人贪恋那一刹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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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算是小两口吵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