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府》望月怜

5、第 5 章

　　唐棠睡了一觉，感觉精神确实好了许多，伸了个懒腰做坐起来，却没看到他以为应该守在他身边的面面，他有些纳闷。全身上下都在痛，唐棠又躺回去，看着山洞顶发呆。等他又快睡过去的时候，洞府的门开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进来。面面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来，一看唐棠睁着眼睛，高兴地扑过去，摇晃道：“你这么快就醒啦。”
　　唐棠把面面扯下来，然后坐起来道：“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面面眨眨眼睛，道：“我看你睡着了就出去找了点野果和也蘑菇给你煮汤。”
　　“野果野蘑菇，没有肉吗？野鸡野兔子都可以。”
　　面面有些失望，本来捧在怀里的野果和野蘑菇也掉了好些到地上。唐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说错话惹了面面。他赶紧拍拍面面的肩，补救道：“其实我受了伤确实应该吃清淡点儿，吃肉上火。”
　　“真的？”面面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唐棠问。
　　“真的。”唐棠肯定的点点头，心里却在哀嚎，我是伤患难道就连口肉也吃不上？
　　面面得到了唐棠的肯定，立马一扫心中的失望，打起精神转身就往外走。洞府门口有个草棚，是面面来到洞府之后自己搭的，平时做饭都在这里。唯一的一个灶台煮上了汤，面面又架了一口锅熬药，那药是面面从后山回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一小段路找槐树精要的。槐树精吹嘘说，平时这山里但凡有妖怪受了伤莫不是找他槐树精医治。面面最然单纯却并不傻，槐树精给的药材他自己闻过，也尝过，确实没有问题才熬给唐棠喝。
　　“喝药了，唐棠。”
　　唐棠掀开被子下床来，坐到桌边，看了端着药汤进来的面面，一脸嫌弃的说：“你除了这种苦哈哈的东西，就不能做点儿能下得了肚的么？”
　　“可是，你受了伤不喝药怎么能好？”
　　唐棠一只手杵在桌面上，撑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面面，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他顿了一下，睁开眼角上翘的狐狸眼道，“我是狐狸精，千年的。”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距离是什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可是在妖魔鬼怪之间这不是问题。但，一百年和一千年，永远没有办法等同。你已经修炼千年，飞升成仙也指日可待。我却才修成人形，怎么能赶得上你的脚步。根本就不可能逾越的鸿沟。时间，永远无法倒转。
　　“面面？”过了许久，唐棠才发现面面的不对劲。他端着碗站在门口，低头向下看，感觉不像在看碗也不是看地，只是这样看着，别人就感觉到他的思绪根本已经不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面面。”唐棠又喊了一声，面面还是这样僵直的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出声。他觉得很不安，支起身体走到了面面跟前，面面仍是不动亦不出声。于是，唐棠伸手，抬起面面的下巴。
　　“你，哭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用震惊来形容。唐棠的动作竟也僵住了，他完全没想到面面会哭。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么？
　　“我到底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你要这样哭。”唐棠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但又隐隐透出无可奈何来。对待面面，他真的从来都很小心，因为这只小狸猫一点也不像妖精。他自己做了千年的妖精，也不知道能遇上这么单纯善良的同类。说起来，这只小狸猫似乎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被赶出了族群，善良，果然是要不得的。
　　“我自己也没有办法，这不是我的错。”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想出生得这么晚，可是……”
　　“原来，你在闹这个。”唐棠恍然大悟，伸手揉揉面面的头，软软的头发还带着香气，连手上都沾了些许。
　　“我也不想这样。”面面继续说着没头没尾的话，但是唐棠听懂了，他有些无奈的把面面拥入怀中，拍拍他的背，听着他不自然的抽泣声，又有些烦躁，稍稍推开他，按住他的肩膀道，“我知道，这不是的错，我没有怪你。”说完，他用额头去蹭面面的额头。鼻尖轻触。面面突然反手抓了他的手臂，顺势搂上他的脖子，就这样突然的吻住了他。唐棠这只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就这样，被一只百年的狸猫精给强吻了。
　　温热，咸湿的液体滑入他的嘴里。唐棠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面面，惊道：“你，面面，你……”你了半天竟是再不能多说一个字。他要说什么？他自己这样的德行，连床第间的翻云覆雨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连吻都不能算的轻触惊得失了言语。因为，对象是面面么？
　　“小孩子不学好。”他突然镇定下来，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回床边，然后倒下去，盖被子，动作一气呵成。面面站在门口，仍然端着碗，僵直的站着，但是再一看，却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睁着，嘴巴微张，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刚才，干什么了？

　　“尊上，修王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不尊圣意，还纵容家臣把臣，把臣打成这副德行。”
　　“打狗也要看主人。尊上，修王实在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御座上高傲的英武的男子不耐的皱着眉，看着殿上叽叽喳喳争吵不休的群臣。
　　“尊上……”
　　“尊上……”
　　“够了！”魔尊容律一掌拍在扶手上，大殿里顿时静了下来。“你们除了吵，还会干什么？”
　　眼见魔尊发怒，众人都立刻噤声。新魔尊容律是跟着前魔尊打天下的上过天界的大将，也是前魔尊的亲弟弟。虽然在心胸气度上不及前魔尊，但战功赫赫也是令人不敢质啄的。
　　“立刻召修王前来。”容律坐直了身体吩咐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了。”修王容修也是前魔尊和新魔尊唯一共同的弟弟。从小就聪慧过人，虽然年幼，也是跟着前魔尊上过几次战场的人。虽然脾气不似容律暴躁，但也不是个善茬。了解魔尊几兄弟的人都知道，宁肯得罪魔尊，也不能得罪修王。
　　容修精致小巧的脸上透着一股妖异的邪气，比起兄长们更偏阴柔。他懒洋洋的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斜过脸去看在自己府中被仆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右丞相江淮。果然是条狗，被打了还只能找狗主人诉苦。
　　容律隐忍怒气开口问道：“容修，告诉本尊，为何纵容家臣殴打右丞相大人？”
　　容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不是我纵容。”顿了一下，容修得意的笑着看向右丞相江淮，“是我吩咐的。”
　　“尊上啊!”右丞相顿时不干了，这，这被打也就算了，好歹当着众朝臣的面也不能这么说啊，让他这右丞相的脸往哪里搁！
　　“容修，你太过分了！”容律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容修也一改方才懒洋洋的模样，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道：“当初大哥在的时候就一直不待见江淮。如今大哥不在了，你就大量排除异己，把大哥的群臣旧部统统剪除。安排自己的亲信大臣不算，还把大哥最不待见的人找到朝堂上来。容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魔界有如今是大哥亲手打下来的，你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大哥这么多年的心血！”
　　容律冷笑道：“不要把你自己标榜得好像对大哥有多忠心。你要真有本事，这魔尊之位也轮不到我坐。要不是顾念兄弟情谊，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容律，大哥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这天界我也迟早会攻下来。就算大哥不在了，我也一样能替他统一六界。我们就比比看，谁更适合这魔尊之位。”
　　没等容律再说话，容修拂袖而去。容律仿佛全身力气突然被抽干了一样，只是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下，自己却坐在御座上，扶额闷气。他不明白，明明同是兄长，为什么容修却这么不待见他。他自认绝不比大哥做得差，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认同他，到底哪里不对了？
　　“尊上。”芊芊女子，款款而来。莲步轻移，于御座前俯下身子，靠在容律的怀中。那模样我见犹怜，血气方刚的男儿哪个能不动容。
　　“粟姬。”容律轻拥粟姬，长舒一口气道，“只有你最懂我。”
　　粟姬笑道：“尊上雄才大略，一统六界是迟早的事。我妖界也会全力辅佐尊上，只盼尊上荣登大宝之后别忘了粟姬的好。”
　　容律被粟姬三言两语给消了气闷，拍拍粟姬的背道：“本尊定不负粟姬之意。”容律笑得心满意足，却没注意到粟姬眼里那一抹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

　　魔界妖界狼狈为奸，这厢重华帝君却带着丹叶仙君和碧幽灵君在人界漫无目的的闲逛。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去魔界办事。按理来说，重华帝君并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
　　重华帝君一行人化作凡人的模样在人界一路走走停停，一点也不像有事要办的样子。丹叶和秋池也不急，当跟着重华帝君游山玩水来了。只有碧幽着急上火，跟瑶台联系过几次，瑶台只说帝君自有分寸，他也管不着。好在天界目前还无甚大事，用不着帝君回去，碧幽每次都只得欲言又止，堪堪憋出内伤来。
　　“帝君，我们不是去魔界么？怎么走到丰都鬼城来了。”
　　重华帝君看了碧幽一眼，摊开手，变出一面黄铜雕花的镜子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碧幽看了一眼道：“不就是镜子么？还不怎么好看。”
　　看碧幽一脸嫌弃的样子，重华帝君笑道：“你知道鬼界是六界轮回转生之所，人死后都会经过地府，根据生前功过决定来世好坏。”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鬼界地府有一法宝，名为轮转镜，能见过去之人。”
　　“帝君，难道……”碧幽指着重华帝君手上的镜子惊道，“就是这个！”
　　重华帝君未语，丹叶走上前来补充道：“轮转镜有两面，一是一直在地府未曾移动过的大轮转镜。还有一面，就是帝君现在手上拿着的小轮转镜。小轮转镜不知为何会落到洛水之主的手里，帝君命光音取来，自是为了来鬼界之用的。”
　　“大轮转镜我是知道的，可这小轮转镜有何作用？”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重华帝君收起小轮转镜道：“等明天子时，鬼门关开，我们去问问鬼王就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面面一哭，我见犹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