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府》望月怜

13、第 13 章

　　魔界圣殿之中，魔尊容律高坐于万人之上，大殿上死一般的沉寂。
　　“都哑吧了吗？”
　　“你这么凶，谁还敢说话。”一如既往的，还是只有容修敢在这种时候出声。
　　“你就知道跟我作对。”
　　“那你是不是怀疑我偷了怯魔剑？”容修拿着锉刀，一遍挫折手指甲，一遍笑着说。
　　“你知道怯魔剑对魔界和我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没有怯魔剑的魔尊，就什么都不是。”
　　“你！”容律一怒，拍案而起。
　　“自己不看好怯魔剑，到好意思来怪别人。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把剑找回来，堵住长老们的嘴。”容修站起来，直视御座上的容律，“你的魔尊宝座可要坐稳了。”
　　容律深吸一口气坐回御座上，一字一句命令道：“容修听令！”
　　容修一愣，定定看了一眼容律，鞠身道：“容修听令。”
　　“本尊命你一月之内找回怯魔剑！”
　　“容修，听令。”容修强忍怒气站起来，忿忿道，“容律，你这是强人所难！”
　　“容修，你虽然是本尊的亲弟弟，不过，本尊的命令你一样要服从。除非，你真的能把本尊从这张御座上赶下去。”说完，只听见忽忽风声作响，容律已经消失在这大殿之中。
　　容修整整衣袍，噙着渗人的笑慢悠悠的踱出大殿。

　　容聿将小院儿的门关好，背着写好的字画，提着一个竹篮子去集市买卖，以便买些日用品回来。因为他时常在有空的时候教隔壁甚至更远一些的穷人家的孩子读书识字，分文不收，所以出门的篮子里还没等到集市上已经塞满了盛情难却的各种蔬菜瓜果，虽然都是东家一个梨西家一个枣的，但是容聿却很开心。能得到别人的敬重和喜爱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
　　当今天子的圣驾路过姑苏，街道上人满为患，摩肩擦踵，人们争相目睹天子风采，容聿被挤来挤去，还被踩了好几次脚，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能站的地方，正在专心打理被挤得散乱的衣衫，替然人群涌动，一个不慎，容聿被人潮之力给挤出了士兵的拦截网，恰恰摔在了仪仗之前。将军的马蹄高高的提起，容聿吓得只好抬起手臂挡在眼前，逃避即将发生的惨剧。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周围也是一片静默，容聿抬头看，那骏马之上的将军正用一双威严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却并没有动作。
　　容聿回过神来，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衣连声道歉。见那将军依旧岿然不动，容聿只好自行看看四周，将四散一地的蔬菜瓜果捡起来放回篮子里，掉落的字画也一一被收起来放回背篓里。收到最后一张被撞散铺开的画卷时，那画卷腾空而起，容聿一惊，竟看见那将军已经将那幅画拿在了手里。
　　“将军，可否将这卷轴还给在下？”
　　“这画是你画的？”
　　容聿有些尴尬，还是缓缓道：“那是在下的拙劣之作，上不得台面，让将军见笑了。”
　　“子聿。”
　　“啊？”
　　“你叫容子聿？”原来他看到了私章落款之处。
　　“是。”容聿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庭广众，天子驾前，这将军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样站在路中间很碍事么？
　　“给我吧。”说的是商量的语句，口气却不容置疑。
　　没等荣誉说话，将军翻身上马，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你干什么？”
　　容聿拦在马前，直视将军眉眼，淡然道：“一吊钱。”
　　“嗯？”
　　这人，脑子坏了吧。
　　“这幅画一吊钱。我还指望它给我买今天下锅的米呢。”
　　将军乐了，笑过之后，真的就给了银子。容聿不收，将军又没有零钱，最后，竟然立了字据，约定等容聿有朝一日去到京城，可以持着字据去找将军要钱，将军决不食言。

　　“这个容子聿的名字跟你怎么这么像？”重华帮容聿添好茶，看了一眼茶馆里戏台上那正说到激动处的白胡子说书先生。
　　容聿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又不是一模一样。”
　　“人间的王侯将相而已，确实不能比。”重华放下茶杯起身，对容聿道，“我出去一下。”
　　荣誉点点头，也不问重华去干什么。
　　戏台上的说书先生还在声情并茂的说着这个几百年前的故事，后来书生真的去到了京城，考取了功名，天子驾前的将军并非当日张扬肆意的将军，而那天子却实实在在长着那狂傲将军的脸。天子与书生相识于民间，并肩于朝堂，谈笑风生，执掌天下。这本是一段君明臣贤的佳话，却因书生的惨死成了一段王朝腥风血雨的见证。
　　“后来说书先生是这么说的？”重华问道。
　　“是啊。那书生积劳成疾，又被奸人所害，最后郁郁而亡。”
　　“你赶快洗澡，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重华退到屏风外面，等着容聿。听见水声哗啦啦的响了一会儿，突然变成一声噗通，重物落进水里的撞击声。重华冲进去，看见容聿沾满晶亮水珠的光裸身体上一块块不规则的斑块。
　　“这是什么？”
　　其实不必问也知道是什么，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大面积的斑块，那腐朽之气四散开来，再明显不过了。
　　“这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尸斑越来越多，前胸后背，手臂大腿，如果不是鬼伞的缘故，身体恐怕早就腐烂了。虽然知道迟早会被发现，但是容聿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几乎一览无余的暴露在重华面前，重华那样痛的眼神，仿佛刺在自己心上的利刃，让他自己也跟着痛起来。
　　“还可以撑些时候，只要能尽快找到合适的身体。我刚才只是洗久了，头晕。”
　　世间千千万万人，但要找到一具符合容聿的身体谈何容易。连专司鬼怪之事的鬼王风真都说不容易的事，纵使天界帝君也忧心忡忡。
　　重华点点头，将容聿环进怀里躺下，拍拍他的手臂道：“睡吧，我们明天就去找。”

　　当年的那个帝王，最终辜负了书生的期望。黄泉路上，十殿阎罗，忘川河畔，奈何桥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书生等了一年又一年，帝王始终没有来，书生失望了，慢慢的，变成了绝望。
　　他只是想听听他的解释而已，哪怕是诓骗欺瞒，轮回转生时，也能去得安心一点。然而，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只是奢求。
　　忘川河水的世间致阴致寒之气，龟裂了他的额间心上的封印，当红发红眸，脸颊上流动的曼陀罗花熠熠生辉的魔尊出现在鬼王风真面前时，只笑着说了一句，是我输了。

　　“这么早就醒了？”重华含笑看着怀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容聿。
　　过了一会儿，容聿清醒了，他抬起右手揉眼睛，重华的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就在容聿揉眼的那一瞬间。
　　“阿聿。”
　　“嗯？”
　　唇齿相依间，仿佛又回到了前生那交颈而卧的日日夜夜。一切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都烟消云散。
　　今生与君长相依，来世还作今世情。
　　你的爱你的恨，以前我视而不见，如今可还有偿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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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人越看越糊涂，不过……我保障，以后都会一一解释。。。我这是铆足了劲儿在虐啊……如果虐不到点儿上我真的就只有自刎以谢天下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