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云》布衣不一

104、思念无处话，赠予心爱物

　　第二天，跟天气预报说得一样，下雪了，不过是小雪，一家人很早就出发了，去她家附近的菜市场赶了个早市，即使天寒地冻也阻止不了人们吃的决心，七点半的菜市场早已经是热火朝天了，里面的温度似乎都比室外的温度要高出几度。市场里的菜依旧如往常一样琳琅满目，父亲在前采购，她在后面拎袋，母亲空手在后面四处瞧瞧。

　　“你还可以吃辣椒吗？”父亲问她。

　　“吃”她点点头。

　　“昨天在家我看你吃辣椒都哈嘴了，是太辣了吗？”父亲在关于吃的方面果然比母亲细心多了，她的一点细微不适父亲都能够发现，这或许也是一个大厨的职业敏感吧。

　　“一点点，还是可以吃的，没事，小姨他们吃辣，买点吧，辣椒炒肉，我可以吃肉嘛”其实上次父亲给做的辣菜，一个人吃的时候还是会把一些辣味涮掉。

　　“所以你还是不能吃很多辣，怎么回事？你以前可是无辣不欢啊，你不能吃辣，回家也不说，以前你说过一次，我以为你现在好了”

　　“可能是上班把肠胃熬坏了吧，要调整调整”她低头和父亲挑选着辣椒。

　　“回头我教你做养胃的东西，以后你自己做”

　　“我会做的，以前我常做”

　　“你为什么常做，你以前胃就不好吗？我怎么不知道？”父亲在结账时又回头盯着她看，他在想，女儿到底有多少话是藏在心里的？

　　“以前她胃不好，我常做”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在身边的母亲，好在母亲在观望着其他东西，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算了，不说了”她赶紧停止这个话题。

　　“你以前肠胃都没问题，是经常不吃饭还是经常喝酒？我上次去你那里看见好几瓶酒，你可不能老是借酒消愁”父亲低声的说。

　　“有时睡不着会喝点，其实喝酒也不能助眠，有时就是想喝，现在不怎么喝了”她低声说道。

　　“等会我去看看就知道了”父亲拎着装好的辣椒就走了。

　　“那你看到了别跟我妈说”她小跑跟上去，拉着他的手臂偷偷求他。

　　“你肯定是喝了很多，你要是犯错了我不会护着你的，想都别想”父亲继续买其他东西，没理她。

　　买完东西到了家，正好是八点十分。一进门她就跑到酒柜前去，没想到父亲早就跟来了，她拿出一瓶未开封的酒递给父亲。

　　“这酒不错，送给你”她笑盈盈的说，可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啊，别给我来这一套，一边去”父亲把她递过来的酒放到一边，用手把她推到一旁，自己翻开了酒柜，“上次是六瓶，现在只有两瓶了，这短短一段时间你喝了四瓶？”

　　“你小点声，不都是我喝的，送了一瓶给小可了，也不贵，买五送一，我凑单的，不信你问小可”她想，要是父亲真问起小可，小可一定会随机应变的。

　　“你和她两个人臭味相投，我不信小可也不信你，你俩没一个讲真话的，不管你喝了多少，这两瓶我都拿走了”父亲把里面的另一瓶也拿出来了。

　　“给我留一瓶嘛”她十分不舍，急得直跺脚，但是又不敢大声，用身子挡住母亲的视线。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妈喝掉四瓶酒的事，看她怎么收拾你”父亲有些生气了，一脸沉重与担忧，但他还是愿意为女儿守住这个悲伤的秘密，他知道，女儿是因为想念无路才这样的，可又不得不为她的身体考虑，把她的这个情绪宣泄口给关掉。正好母亲走过来了，父亲急忙换了一个脸色，“柔柔说这两瓶酒蛮好喝的，专门买来送给我的”

　　“等会你小姨来开一瓶吧，下次你不要给你爸买酒了，酒买来你又不喝”母亲过来把两瓶酒拿过去放到餐桌上，在母亲眼里，她还是以前那个不爱喝酒的人。自从上次的生日宴喝酒大哭后，在家再也没有喝过酒了，每次举杯盛的都是饮料，母亲以为她再也没喝酒了。

　　“哦”她不敢吭声，灰溜溜的走了，走的时候垂头丧气的把酒柜的门给关好。

　　父亲在厨房做早餐，她和母亲在搞卫生，几天不在，房子又积了些灰，等做好卫生后，正好可以吃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母亲还唠叨着买酒的事。

　　“以后你不要买酒攒着给你爸，你也不要喝，上次你在家喝得你看成什么样子，现在没人管你了，喝多了怎么办？”母亲看到酒果然还是想起了那一次，所以还是有些后怕的。

　　“哦”她也没敢多说话，只是祈祷父亲千万不要把自己喝了四瓶酒的事情给抖出来了。

　　“天气冷了偶尔也可以喝点暖身子的，没事的”父亲这出其不意的回答令她吃惊，她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父亲，不知道父亲在想些什么，等会又会说出什么话，会不会大发善心把一瓶酒还给自己。

　　“嗯，对，偶尔可以喝一点的”她附和地点点头，想看看父亲的反应。

　　“你别听你爸的，那是他想喝酒的借口”母亲一下就把父亲的这个话头打断了。

　　“柔柔，你平常自己会喝酒吗？”父亲明知故问，还带着些明显的阴阳怪气。

　　“你觉得我能喝吗？”她还是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把问题抛回去了。

　　“我说的话你听吗？”父亲笑眯眯的问，真是绵里藏针。

　　“你说的我能听吗？”她也反问。

　　“不能听”不知内情的母亲帮了她，父亲一时哑口。

　　“就是，你的话不能听，你也不能再多说话了，再说的话可就说多了哦”她朝父亲望去，也露出了狡黠的笑。

　　“不说就是了”父亲听懂了她的话，“但是这酒可是我的了”

　　“我以后会再买的，没事，你拿着吧”

　　“别买了”父母异口同声，可是两人却有着不同的心思。

　　“你要再买，到时别怪我翻脸”父亲迅速变了脸色和语气，母亲看着父亲的突然变脸不明所以，望向她，母亲知道丈夫这一变脸绝对不简单，是认真的，定是出事了。

　　“怎么了？”母亲问。

　　“不买就是了”她弱弱地回答，“我吃好了”然后迅速逃离现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亲一招就可以致命。

　　早上起得太早，她要回床继续睡，父母下楼去和别人唠嗑，顺便等小姨过来时直接把他们带上来。她担心等会饭桌上再问起刚才的事，提前和小可串通好词，让小可承认自己确实送了一瓶酒给她，小可答应了，但是附加条件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然后也被小可骂了一句活该，就该被收拾。冬天窝在软软的被子下，如同在温室里一样舒服。有父母在，等会小姨会来，今天有着一天的陪伴，这个觉睡得可安心了，她一直睡着，没有醒过一次，连梦都没有做。

　　“礼物来了，还不醒啊”小姨在敲着她半开的卧室门，她用被子蒙着头睡，一直在被窝下面一动不动，小姨又敲了几次，还是没动静，她只能走到床头轻轻地敲着桌子，小姨始终没有掀开被子，连个角落都没有动。

　　她终于有些动静了，翻了身，探出头来，眼睛还没睁开，又继续睡，她以为是外面的咚咚响声，最近附近一直在施工，这里初四就开始开工了。

　　“有礼物哦”小姨靠近她的耳边说。

　　“你来了”她终于听出了小姨的声音，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把被子披在身上，只露出一张脸来，“好好睡啊，我没听到你叫我，我还想睡怎么办？”接着她又躺下了。

　　“干嘛这么累，放假了还这么累”

　　“早上起太早了，五点多就起来了”她闷在被子下面说着话，“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啊？”

　　“起来看看”小姨确认她已经醒了，这时才用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拍她脑袋。

　　“好，再睡十秒钟，帮我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小姨数到一时她就起来了，“我的那个可爱的柔柔又回来啦，我在外面等你，洗洗脸梳梳头发”小姨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

　　“你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跟我这么说话了，我都多大了，还可爱，在外面我会社死的”她下床把被子用力挥起来，然后翻到另一侧。

　　“什么叫社死？”

　　“社会性死亡，就是尴尬的意思”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啊”

　　“我到四十了你也说我可爱吗？”她随便洗了把脸扎了个丸子头就到客厅了，“姨父新年好”她礼貌地和姨父打招呼。

　　“快去看你姨给你带的礼物，很早就让我准备框了，昨天回来就让我装裱好，今天把后排的椅子都放倒了才放得下”姨父指着放在门边的一个用硬壳纸包装的扎扎实实的东西。

　　她拿来剪刀，小心的剪掉胶布，把纸壳铺开，看到了，是一幅壁画临摹。

　　“你还记得！”她放下剪刀转身高兴地抱住了小姨，好久都不松手，竟然哭了起来，“谢谢小姨”她擦掉眼泪后，又笑了起来。

　　“这幅画有这么好吗？”母亲是有些疑惑在心里的。

　　“好不好是她说了算，我们谁说了都不算”小姨摸摸她的头，她总是这样喜欢摸着她的头，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开心吧，送给你新家的礼物又当做新年的礼物，你要答应我，今年要好好的哦，我都努力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小姨对你好不好？”

　　“嗯，开心”她用力地点点头，“我最爱小姨啦”她激动地亲起小姨的脸。

　　“很贵吧”母亲第一时间总是会关心价格。

　　“是挺贵的，不过送给柔柔还是可以的”小姨别过脸，“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吗？还亲呢”

　　“她买这么贵的东西，你不管管？”母亲转头问姨夫。

　　“她，我管不着啊”姨夫笑着和父亲说，“你说你管得着吗？”接着姨夫又转向母亲说，“你说他管得着你吗？”父亲在一边也只能微笑不语，“给柔柔的，不谈钱，没事，只要柔柔喜欢就好，下次姨夫也帮你买”

　　“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别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就是你们给惯的，从小就这样”母亲推着父亲，“赶紧去做饭，要吃午饭了”

　　“一起吧”姨夫也走进厨房了。

　　“谢谢小姨”待他们三人都走后，她小声地再一次感谢。

　　“没事，我找这个东西找了好久呢，我希望它能带你走出困境，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答应我好吗？”小姨偷偷和她说。

　　“嗯，会的，谢谢小姨帮我守住秘密”她眼睛一酸眼眶一红眼泪又出来了。

　　“忍住了哦，待会秘密要被发现了，到时咱们两个都得完”小姨一边帮她擦掉眼泪一边看向厨房那边有没有人走过来，“不是说大人了嘛，看，还是要哭鼻子呢”

　　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泪水，收拾好纸壳，把画框暂时放在原处，她把正面朝墙靠着，她怕自己看到了又忍不住想哭。

　　姨夫带来了自己的好酒，他和父亲两个人也是好久没碰面，所以好酒要两个人分享，一家人吃吃喝喝谈谈，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吃完了才转战到沙发，又聊了俩小时，两个男人聊着国内的各种政策，城乡如何发展，进而讨论到中国和西方的体制不同，再聊到深空合作，简直就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魄。小姨说，这俩男人是真能聊天，比女人还能聊。到四点了，小姨提醒姨夫说要回去了，姨夫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父母也跟着要回去。

　　“你们不是住一晚上吗？昨晚就说好的”她原本没想到父母会回去的，今天父母也一直没说要跟小姨他们一起回去的。

　　“明天你还有事呢，送我们回去太麻烦，你小姨回咖啡店，顺便就回去了”母亲在收拾包包。

　　“明天早上我可以送你们回去我再去”她还没做好四个人一下就同时离开的准备。

　　“不用了，你明天早上多睡一会，睡好了精神好了才开车，听到没？要是下大雪就不要去了”父亲叮嘱她。

　　“那好吧，我下周不用加班就回去”看到父母心意已决，她不再挽留。

　　大家一道告别，她还是坚持送他们下到停车场，看着他们上车，小姨最后上车，要关门时又下来了，抱住她，“记住我的话，要好好的啊，新年快乐”

　　“嗯，记住了，小姨新年快乐”

　　车子启动了，大家都走了，她裹紧衣服，上到一楼，决定去公园走一圈，家里太冷清了，还要一会才可以适应。

　　“那幅画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车开的时候母亲就问。

　　“没什么特殊意义”小姨面无表情的说。

　　“没什么特殊意义她这么激动，都哭了”

　　“特殊意义就是她喜欢，看到喜欢的东西谁不开心啊，你要送我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东西，我也可以哭给你看”

　　“我是说她为什么这么喜欢？”

　　“喜欢一个东西哪那么多理由呢，喜欢就喜欢呗，喜欢不就是一个理由吗？ ”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那个东西？”

　　“她跟我说的，我就去给她找”

　　“她怎么不跟我们说？”母亲知道，从亲妹妹这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

　　“这不是你应该反省的问题吗？”小姨决定缓下语气解释，否则他们会一直怀疑，这样以后对她不好，“这幅画她之前是跟我说喜欢而已，但是挺贵，她舍不得买，让我去拍个照拿回来给她看看，我过去看看，觉得价格还可以接受，就给她买下来了，她不跟你们说，是不想你们为她花钱，这次回来看她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 小姨用一个假装的平静为她守住了秘密。

　　“确实好了不少，但是还是有很多心事”父亲说完看了座位上的两瓶酒，也为她守住了秘密。

　　“慢慢来吧，半年多的时间，怎么能消化这么多呢”小姨说。

　　“你说这个女孩是有多好，她要记住这么久，都没在一起多久呢，感情真的有这么好吗？”母亲说。

　　“那不是因为你们她们才不能在一起吗？这世界或许它就有一眼万年啊，再说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短啊，三年多呢”

　　“中间不是分开了嘛”

　　“人家是因为你们才分开的，又不是因为感情破裂才分开的，这分开的时间又不是不爱了，可能就因为这样才爱得越深呢，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当时反对她们在一块？你了解她吗？要三番五次的反对”小姨有时也不知道，为何姐姐当时会如此反感，姐姐的感情生活如此幸福，还以为她会理解爱情和幸福的获得和拥有呢。

　　“当然了解啊”母亲选择性的回答，忽略了第一个问题。

　　“我说的是那个女孩”

　　“那不是很了解”

　　“不了解，你们怎么会知道她不好呢，兴许她真的好呢？”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一样”

　　“我也不了解，但我了解柔柔，大半部分吧，不能说全部，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信任她，她找的人为什么就不好呢？”

　　“以前觉得了解，现在觉得越来越不懂，特别是谈恋爱之后”这是母亲第一次承认她的确谈了一场恋爱，以前母亲认为这只是一段错乱的关系，所以一定要拨乱反正。

　　“那个女孩对她影响很大，这是她第一次交付感情，遭到了重创，多点耐心吧，别着急，她会走出来的”小姨在等红灯，转头看向母亲，很认真的说着。

　　“也只能这么办了，现在谁都不敢说她啊，我们也只能在背后讨论讨论”母亲没再继续说话。她依旧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可是谁都没有了解她，谁都帮不了她，谁都没有测出她的心思。

　　雪比上午下得更小了，她走在公园里，人倒是有一些，多的是小孩子在奔跑，大人们在拍照。远处，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在玩，孩子走到树下站定，父亲轻轻地把树枝摇起来，雪簌簌而下，母亲在一旁拍视频，一家人尽是笑颜，很熟悉的场景。她从一丛灌木上撸下一大团雪，揉圆搓成一个雪球颠在手里，随后看了看湖面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想用力地把雪球丢进湖里，可雪球刚扔到一半就散了，被风一吹一切散尽。她想起了一个词，半道崩阻？好像不对，又仔细想了想，哦，是中道崩殂，“先帝创业未举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机存亡之秋也。”这是深入脑海的开端，后面已经完全记不起了，中间一段印象深刻，“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背出一二。

　　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不仅仅是因为高中的基础，更是因为姐姐的很多网名都是布衣，或者是布依、不一，姐姐说，当年就是钟爱于这句话，才有朋友圈封面的“一介布衣，躬耕于世，不求闻达，平安则矣。”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静静的湖面发呆，今天没有观光船，要是有个人在钓鱼，是不是有种“独钓寒江雪”的意味，她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是自己踏过的脚印，一道浅浅的印，她在照片的右下角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字，念，深深思念的念，这个字镶嵌入画，只有自己才知晓这一角的厚重与意义。

　　她在公园走了一个小时，有时会倒着走，看着自己来时的脚印，默然无语，这个时候好想姐姐啊，那个冷冷的下班夜晚，自己去肯德基接她的时候，她带着汉堡等自己，她的笑容还记得那么清晰呢；还记得在家里把冷冰冰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的尖叫声；她做饭菜时的认真模样，怎么越记越多越来越清晰？当时就不应该听她的话，应该多拍下视频，至少现在还能看看她，而不是只有在脑海里重播，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一天自己也会忘记的，忘记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她抖了抖外套的帽子，好多雪落下，她和自己终究是不能共白头了，连这假的“白头”都不能来一次。手好冰冷啊，她把手迅速插到口袋里，正好摸到振动的手机。

　　“我们到了，在你小姨店里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母亲打来电话。

　　“到了那就好”手僵硬得快拿不住手机了，说话都不太利索，一个孩子从她身边经过，大声喊着爸爸妈妈。

　　“你还在外面吗？”

　　“嗯，我来公园走走，现在开始走回去了”

　　“这么冷你去公园干什么，快回家啊”

　　“嗯，现在快到家了，先挂掉电话了，手太冻了”

　　“行，早点回”母亲挂掉电话。

　　回到家，感觉外衣有些湿了，南方的雪是不是比北方的雪带的潮气更多些呢？她脱下了外衣，换上了另一件大衣，去到洗手间把热水器给打开了，等会要洗个热水澡，现在整个身子都是僵的。回到客厅，她把画搬到了电视柜前，然后回到沙发上坐着，开了小太阳，一边看着画一边烤着火。猫也跑来了，安静地蹲在她脚下，眯着眼睛，暖和得都打瞌睡了，小脑袋不停的要往下掉。她摸着猫的头，猫还在闭着眼睛睡觉，自己的身体也终于慢慢舒展开了，她发现自己的手有些痒，然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冻疮了，还好只是一小块。已经有很多年不长冻疮了，今年是怎么回事？

　　“小九，睡得好不好啊”她从头撸到尾巴，很舒服，“姐姐的冻疮都留给我了，她到冬天就会长冻疮，你说她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啊”猫换了姿势，躺在她绒绒的毛拖鞋上，它很喜欢这双鞋子，有时还会把头钻进去，“你会睡会吃，会想念吗？”她想起来应该可以洗澡了，“我去洗澡了，拖鞋留给你，但是我得把小太阳关了，万一有火灾了”说完关掉电源，穿着袜子到门口穿起凉拖鞋走到卧室去拿睡衣。人刚进浴室脱完衣服就听到猫挠门的声音，她开了一条门缝，它像往常一样很快就钻进来了，娴熟地跳上洗漱台坐着，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它早就不怕喷头泄下来的水了。浴室里开了浴霸，很暖和，这应该也是它跑进来的原因。

　　“你又要干啥，要看我洗澡吗？要不是你是女娃娃，我都觉得你别有用心啊”她已经习惯它时不时的监督她洗澡甚至是上厕所，但往常它坐了一会就走了，大概它觉得人类洗澡上厕所其实也是件挺无聊的事。她若无其事的洗着澡，今天的水要比平常热一些，浴室里充满了雾气，她时不时需要看着它，如果它要出去，自己得去帮它开门，要不它就会不停的闹，虽然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但洗澡的时候一定需要关着浴室门的，而且还得确认一遍，否则会一直担心，貌似有人在门口看着自己洗澡一样。可能它也知道外面是真的冷，等到她洗完澡穿完衣服后，它依旧安静的揣着小爪子蹲在那里等着，两只眼睛咕噜咕噜的看这看那。

　　“走啦，洗好啦，去给你开小太阳”她走出浴室门后，它还不肯出来，她返回浴室把它拎出来了。

　　一人一猫窝在沙发上安静的待着，半小时后，开始热饭菜了，吃的是中午父亲做好的。吃完，一人一猫又在沙发上窝着，看看重播的春晚，觉得没多大意思，她用手机搜以前的春晚，然后重新看一遍赵丽蓉的小品，竟然看得还蛮开心。以前的电视内容比现在敢说多了，就算是内涵，都内涵得高级。没看多久，就回床休息了，今晚要养好精气神，明天要好好开车，去看那一场早就约定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