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我偷走吧》韦所欲为

2、上了贼船

　　傅图森感觉肩膀上一沉的时候，下意识防备着伸出手要去推，但看到是云汀时又及时收手没能碰到她，就任由着她靠着睡。
　　火车尚驶至草原，窗户被打开了一半，有晚风从外面穿进来，云汀摆在桌上的小本被吹得轻轻翻页，两幅风景画略过，最终停留在那幅人像上。
　　勾线很顺畅，排线也是恰到好处的深浅，就这样呈现出了一个疏离又清冽的男人形象，傅图森推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云汀这样光明正大地偷看他一路了，怎会什么都没画下。
　　傅图森朝那幅画拍了一张照片，正要倚着靠背也睡觉时，抬头便看见了祝明把手机立在脸前。
　　也不知偷拍了多少照片，见傅图森伸手要手机，这才露出藏在手机后八卦的表情。
　　祝明怕傅图森抢过去，便背过手去将手机藏在身后，而后像个小学生般挑衅着并不能做出什么大动作的傅图森：“没想到师傅要老牛吃嫩草。”
　　还不嫌事大的祝明抵着椅背，调出刚才拍下的照片。
　　双指放大，一副难以置信的品鉴模样指着其中傅图森的脸说：“师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样春心荡漾的。”
　　傅图森好歹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
　　祝明这样贱嗖嗖的人他有的是办法治。
　　“明天到了敦煌你来开车。”傅图森给祝明发送信息过去，原本他打算直接雇一个司机的。
　　但现在倒是不介意多耽误点时间让祝明开车。
　　“师傅，我不识…”祝明放高声音反驳，却被傅图森一记眼刀压下去，我不识路也，祝明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傅图森不多理他，手机上的消息跳出来，是那个神秘买家，也是委托他来敦煌跟着云汀的，而且给了一大笔委托费让他买下云汀的所有画作在顺道办个展。
　　“如何？”对方的昵称是C-animal，是在询问傅图森的进度。
　　傅图森一开始答应下来也是想知道“笼鸟”的真容，并且得知她要重起笔，能收藏到真作也是幸运。
　　但他确实没想到C竟然会有“笼鸟”相关的所有信息和行程。
　　查不到有关C的一切信息，傅图森原本想多问一点，但对方像是有意保持神秘。
　　只说自己十分膜拜“笼鸟”的作品。
　　“已经见到了，接下来会一路跟着她。”
　　傅图森侧脸看向睡熟的云汀，不自觉有些想要知道这个神秘雇主到底是谁，怎么会对云汀这样了解。
　　“别露出马脚，她很聪明。”
　　“你认识她？”傅图森试探着询问。
　　C却没有再聊的意思，回避开他。
　　看来，这个C他得多一点防备心，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他们这样的生意人，自然要利益至上。
　　然而，第二天傅图森靠着祝明醒过来时，却是发现了原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
　　昨晚也不知云汀何时和祝明换了位置，傅图森顶肘推开缠着自己的祝明。
　　也不管肩膀上还有祝明流的口水，就抬头看对座。
　　云汀已经不见了踪影，对面位置上坐着的又换了人，连同她的行李也都不见了。
　　傅图森心道不好，见祝明还眯着眼吵不醒，于是再给了他一下。
　　“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祝明刚起床还懵着，揉着眼睛打哈欠，刚要睁眼，就感受到头顶有什么东西盖上来。
　　“我…我瞎了？”
　　祝明惊恐地隔着衣服摸眼睛。
　　直到发现是衣服才扒开来露出他带着怨念的表情：“师傅，你别开这种恐怖的玩笑，我还以为真瞎了。”
　　“看见云汀没？”傅图森懒得和他多说，直接打断他还要自恋抱怨的后话。
　　“云汀？不就在对面坐着吗？”
　　祝明还是没睡醒地打了个哈欠，接着惺忪着看向他指的方向，却是没看见人。
　　再站起来发现那些行李也没了，这才惊呼：“下车了！”
　　“收拾东西，我们也下车。”傅图森先走了出去，火车也不知道停在这里多久了。
　　希望云汀是在这一站下车，要是再在前几站下车就难找了。
　　祝明提着一个大行李箱准备跟上去，却被昨天那个妇人拦了下来。
　　她普通话不好，一边着急说话一边用手不停地比划，约莫着是在说云汀的行踪。
　　“师傅，她说云汀是在这一站下的车。”祝明连忙上去追上傅图森，告诉他刚才得到的消息。
　　“那就好办了，先出去。”傅图森只是后悔为何在火车上没能要到云汀的联系方式。
　　即便是找个搭伴的借口和她同行也比这样跟踪的方式来得光明正大。
　　火车站外面有很多人，好不容易挤出去更是让他们二人觉得震惊，火车站门口揽客的车辆多得很。
　　几乎都是带着遮阳帽举着牌子的黑车司机，破破烂烂的面包车看着就不靠谱，就连祝明都对这些热情的司机束手无策。
　　“师傅，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祝明又是拒绝一个手里举着“住店，开车”牌子的司机。
　　他紧紧跟在傅图森身侧，生怕走丢。
　　傅图森只是在这些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路过一个往里看一眼，都没找见云汀的身影。
　　“她接下来的计划是去靖远。”傅图森手机里那个陌生买家发来了消息。
　　傅图森还没来得及多问，消息便又弹了出来：“她已经走了，别跟丢。”
　　言下之意，是催促傅图森。
　　正巧碰上一个急着出车的司机在揽客，“靖远县，还有人吗？两百一位。”
　　“走。”傅图森朝着祝明招手。
　　还没等他问一句去哪，就见师傅迈着长腿进了那辆看着破烂的面包车，祝明惊愕之余还是跟了上去。
　　面包车上放了很多东西，大都是塑料袋横七八竖地摊在地上，司机说后备箱里放满了，祝明只能提着东西在车里挤着。
　　面包车逼仄的空间一下就塞满了，傅图森脸色很不好，若不是事出紧急，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地步。
　　地势颠簸得不行，饶是祝明也受不了。
　　他还有些畏缩着看傅图森的表情，果不其然臭得不行。
　　“还有多久到？”傅图森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被挤在后座实在伸不开，这才低声问副驾的人。
　　“哟，那还得一个多小时呢，你们先睡一觉吧。”回话的是之前在车边吆喝的那人，声音沙哑极了，说出的话也不好听。
　　又见傅图森和祝明没有说话。
　　他便赔着笑指着窗外说：“过了这个戈壁，就上大路了，一人五百，大家现在就转账吧。”
　　那人说着还将二维码挂在了后座。
　　“不是两百嘛？”祝明嘴快，先于车上人问出口。
　　那些基本都是些学生姑娘，应该是来旅游的，上了黑车即便被坑了也老老实实转账。
　　祝明便热心地将卡片给遮住。
　　“那不是人没满吗？你们自然就要摊得多一点嘛。”那人还在抖动手上的二维码，示意大家快扫。
　　“这叫没坐满？”若不是在这拥挤的车厢里，祝明估计要被气得跳起来。
　　原本三个人的后座现在挤了四个人甚至还放了好多行李，这也叫没坐满。
　　“现在行情不一样，在火车站接送直达靖远的车少，像往日我们都拉满了九人才走的。”非要狡辩。
　　傅图森被两人吵得头疼，若不是急着跟上云汀，这些在他看来愚蠢的选择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坐上这种车。
　　甚至还被坑上一笔，原本车上就闷得慌，如今两人不停说话更让车里闷热。
　　为了安静的环境，傅图森打算直接给钱来着，倒是祝明见他掏手机立即按住了他的手，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师傅，咱不能吃这亏。”
　　“不是，小兄弟，哪能让你吃亏啊。”那坐在前面吆喝那人直接反驳回去。
　　“再说了，火车站去靖远做班车整整五个小时的路程，你还等不到，我们跑一趟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那时间就是金钱，五百节省了三个小时，你们能多玩三个小时。”
　　“我看你们是跑一趟歇一周吧，赚这黑心钱。”祝明还在心里算着，一车估计挤了14个人。
　　算下来那就是七千了，日入七千多，他实习工资才一月三千呢。
　　“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这车上的姑娘们可都没你这样挑刺。”
　　“挑刺？我刚才查了一下，大多数拉私客的车去靖远确实都是两百。”傅图森原本不想管事，只是对方一直颠倒黑白的。
　　自己这不中用的徒弟甚至还说不过不占理的，他还是出头了。
　　“所以，你确实贪心了些。”
　　傅图森顿了顿，抄着手点着下巴，心有明镜地将视线落回转头狡辩的副驾脸上：“准载12人的面包车，坐了14个人，这不对吧。”
　　像是被提醒了，祝明也是帮腔：“就是，超载了，这是违反交通法的。”
　　“怎么，你要告我们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们笑了起来。
　　“不是不可以。”傅图森的声音冷冷的，突然就将原本笑着的两人止住，看着没有表情的傅图森，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就是拉长的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