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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火车上的男人 ...

  •   云汀把手机彻底关机,拿出了画纸和笔来摆在桌上,打算一会儿画画。
      之前就听那些前辈们说,在火车上随行写生说不定灵感会更好,云汀打算试试。
      而火车和高铁不同的就是,会有很多人买不到坐票或者卧票而选择买站票,火车快开时,已经好多人就地而坐了。
      只是云汀不太明白自己的身边为什么还坐了个人,“您好,这个位置是我的。”终于在那人又叫了别人过来要挤着坐时,云汀看着自己的画纸和颜料被挤折后有些心疼地说。
      “这地儿不是没人坐吗?”那个背着包的男人甚至还把包垒在云汀的画板上,急得云汀连把画板挪走放在靠窗那边的空隙处。
      “可这个座我是付了钱的。拿来放东西不行?”见对方这个态度,云汀也沉了脸,本想骂脏话,但平日里装惯了,还是深吸一口气跟他讲道理。
      “对嘛,可是这里没人座呀,小姑娘你东西往里放放,让我坐会儿不就得了,我又不是买不起票的,这不是没抢上吗?你让我们这些穷人坐会儿怎么了,你有钱怎么不去坐飞机,跟着我们这些挤火车呢?装什么装!”那男人也不知怎么惹恼了,竟是站起身来指着云汀的鼻子开骂。
      云汀本就不是什么唯唯诺诺的性子,反正已经离开叶家了也不必再掩饰,刚想放狠话,就见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将报纸甩在了了方桌上。
      原本就关注着这边动向的看客些更是盯着那方不动,云汀也是被被对方的冒失感到吃惊,这才看过去。
      之前她只是奇怪怎会有人一坐下就拿着报纸来看,现在看到报纸身后的人到觉得不奇怪了。
      那人穿着的像是上世纪的礼服,白色的西装低调地在袖口中缝着银线,有暗花一直延至袖口,发型也是背头,有几缕碎发落在额前,更是添了点慵懒。
      面部线条很流畅,棱角分明,黄金脸型,三庭五眼也是现在少见的传统中式长相,不过眉眼深邃却似欧美人,山根挺直,鼻梁处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修长的指尖推进眼眶,才露出男人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微微抬眼,不怒自威,连云汀也只是在老师身上见到过,他同样是与火车上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一定要闹事?”虽是平常的语气,但是冷得让人害怕,那原本打算继续赖着的男人也是贼着眼站起来,嘴里还不服气地念叨。
      云汀见事情这般轻易地就解决了,心情才算放松了点,将画纸画笔检查了又好生放在身侧后,才轻叩傅图森那方的桌角,“谢谢。”云汀的声音软软的,甜得让傅图森刚才的阴郁都散开了。
      “没事。”傅图森朝云汀看去,疏离又绅士地回应。
      云汀也算是打过招呼了,心中也有些雀跃,总觉得这次的敦煌之旅会有很大的收获。
      她拿起手中的彩铅在绘本白页处开始描绘起来,窗外的景变了又变,而云汀的视线却有意无意扫过傅图森,他的脸很艺术。
      小姑娘的举动自以为是毫无破绽,但却还是被傅图森捕捉到,早就听闻“笼鸟”在画界名号,傅图森看过那些画,不过是些死气沉沉的内容他反而不太喜欢。
      若不是传闻已经断笔的“笼鸟”大师有了新的灵感要去甘南创作,傅图森绝不会耗费这样大的财力人力坐上这列火车。
      傅图森终是将报纸放下,只是对面垂头急笔绘画之人约莫尚且沉浸,即便他已经这样肆无忌惮地冒犯看她没能被惊动。
      云汀很认真,暮色渐沉,霞光打在她脸上,轻颤的睫毛映下的倒影也摇晃,被挽到耳后的碎发不听话地垂在耳侧,显得她整个人笼在光中柔和乖巧极了。
      有谁能想到以末世绝境画风著称的“笼鸟”老师竟是眼前这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呢,傅图森不禁觉得知道了一个秘密,有种莫名的…庆幸,想至此,唇角上扬。
      “师傅,要吃点东西吗?”祝明的声音将傅图森的思绪拉回,面上的表情有些八卦,之前师傅为那姑娘出头他就觉得奇怪,想师傅这样自大骄傲目中无人的性子怎么会多管闲事。
      现在更是让祝明看得眼睛都要瞪了出来,可从未见过师傅对哪个女人这样温柔过,那凝望的眼中柔得要滴出水来,倒把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吃,你自己去。”傅图森被打扰后有些不满,冷冷敷衍他。
      “你不饿?”一天没吃了,祝明本还要劝劝,还是被傅图森的眼神吓到,只好瘪瘪嘴自己可怜巴巴地拿着自热小火锅离开座位。
      云汀抬头时转了转脖子放松的时候,就看见火车水房那边只有一个人在接水,于是便拿着水杯过去,画了一下午,嗓子都快冒烟了。
      “嗯?是你!”祝明没拿手机过来,只好百般无聊地在水房旁的小椅子上坐着抠手,等待小火锅好,见到穿着白裙走来的云汀有些激动。
      “你认识我?”云汀在脑海里搜寻着这张脸,确实没什么印象。
      “我是坐你对面的那个,喏。”祝明年纪应该和云汀是差不多的,她觉得还挺亲切的,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傅图森旁边的座位空着,刚才光顾着看傅图森了,确实没注意到祝明。
      “你是学画画的?是暑假作业出来写生吗?也是去敦煌吗?”祝明陪云汀站着,便问她。
      “差不多吧。”云汀已经接好水了,但是坐得太久在这里陪祝明聊聊也好,“你们呢?”云汀有些小心机地加上“们”字,无非是想打听刚刚那人。
      “我是和我师傅来的,听闻敦煌这边有绝版画作所以慕名而来的。我没什么兴趣,主要傅图森喜欢这些。”祝明是自来熟,听有个小美女跟自己讲话,就更熟络了,“傅图森就是刚刚很凶的那个。
      “那还挺有雅致的。”竟然还专程去一个城市看一个画作,云汀看着小火锅头上冒出的烟提醒祝明:“应该好了。”
      “那个,我一会儿应该还要画的,所以…”云汀有些难为情地指着祝明摆在桌上的小火锅,见他点了点头才满意地低笑,“谢谢啦,呃…”云汀本想道谢,这才尴尬地发现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光是打听到了傅图森。
      “祝明!”好在对方会意。
      “好的,记住啦。”
      傅图森在云汀走后,便好奇地看向被她留在桌上还未翻页的素描本,是窗外沿途的风景,很漂亮,但并不是他喜欢的内容。
      他便调整了姿势,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笼鸟”的相关信息,在来之前他还从没了解太深,傅图森在这之前从没收藏过画作,这次还是因为有一个神秘人花了大笔钱请他收藏“笼鸟”新作。
      说来奇怪,那人与“笼鸟”应该熟络,否则怎会关于她什么消息都知道,傅图森只是猜测该是“笼鸟”所在的画廊亦或是其他画廊要第一时间拿到她的新作,好在媒体上公布拍卖。
      换做之前他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委托的,耗时费力的事情自他有钱后就懒得再做,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给的实在太多。
      云汀回来时看见的便是低头玩手机的傅图森,有些吃惊,她倒是真的以为身前坐的是上世纪的人了。
      夜色渐浓,火车也到站,来往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云汀这会儿也没办法继续画画,正好祝明也回来了,好歹是两个年轻人,祝明又是话唠,很快就和云汀找到了共同话题。
      “我之前学设计也是烦死了,每天都要画好几张图。”祝明之前是学室内设计的,看见云汀背包里大大小小的素描本就想到之前自己被作业支配的样子。
      “学设计也不错,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云汀说这话时却恰好撞见了傅图森抬头,两人视线交汇之处是云汀不可描述的心意。
      云汀前一句后一句无不是在打探傅图森的消息,“他现在是我的助理也是徒弟,我是一个商人,但对艺术家很欣赏。”
      傅图森双手撑在桌上,那双眼睛几乎要将云汀看穿,她有些羞怯地移开眼睛,不敢再对视。
      “是这样啊。”云汀避开傅图森的视线而后对着祝明说话:“那你是怎么突然就转行了?”
      祝明正从自己大学时候的事情一件件讲来时,火车已经进站了,人流量大起来。
      过了一会儿,便有个穿着藏服的妇人背着小孩子来到云汀这边,用蹩脚的普通话询问:“姑娘,这个座有人吗?”
      云汀本不喜人靠近,但见这妇人实在累得厉害大喘气,便心软腾开背包让她坐下,妇人怀中的小孩睡得熟熟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可惜了,好景不长,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云汀被身边的小孩啼哭声吵得头疼,可妇人一直赔笑,她也不能发火,毕竟还是因为自己才让别人坐下的。
      云汀在将耳机插上,开了降噪还是被吵得心里烦躁,很快情绪便附上了眉头,傅图森边观察着她的表情,继而看着妇人哼着乡曲安抚哭闹的小孩,实在算不上动听。
      傅图森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冒犯的动作,按住了云汀还要加大音量的手,“过来坐吗?”等云汀不解地摘下耳机后,他沉声问她。
      云汀也不知当时是实在嫌吵闹,还是傅图森眼中不明显的期待,她答应了,与祝明交换位置坐在傅图森身侧时,还有些在状况外。
      应该是心理作用,距得远了再戴上耳机似乎真的就没那么吵了,哪怕这段距离也不过只有两米左右。
      “谢谢你,傅先生。”云汀道谢,却故意不给傅图森回话的功夫,又是埋头苦干。
      傅图森看向本上时已经不知是云汀第几副的画了,是画的那位妇人抱着小孩的样子。
      虽然云汀嫌弃,但这样有感情的画面着实让她喜欢,祝明看起来也招小孩子喜欢,在对面逗着小孩,即便他听不懂妇人说话,也是笑得开心。
      只不过...
      云汀有些心虚地盖上本子,朝着窗外看去,夜晚的暗色遮住了她露出的笑意。
      她画了很多傅图森,而且是她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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