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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暂时活着吧 ...

  •   第八章:暂时活着吧
      不一会儿,老班来了,成川、姜月亦是,女生要感性一点,姜月对着夏奶奶的照片掉了好大一会眼泪。
      送走了老班成川姜月,婉拒了贺家父母提出把她接过去的想法,万冀这几天帮了她很多,夏之鲫送他离开。
      夏之鲫很简单的告别,“再见,万冀。”
      她倚在门边,疲倦了一天,她的累无望悲戚很明显。
      万冀突然就把她扯了过来,他附身拥抱她,抱得很紧,对上她的眼神他怕极了,那种悲伤到极致后的平静。
      他就好怕。
      “夏之鲫,别做傻事。你还有以后呢你还有我,你敢做傻事老子叫你好看你信不信!”
      夏之鲫埋身于他的臂弯,双手攥紧了他的后衣摆,没有回话。
      送走了他们,夏之鲫一个人抱着奶奶的遗像骨灰盒呆在客厅,她就那么蹲坐在地上,双目放空,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道外界纷扰,好像这样的话,奶奶还是陪着她的,她还没有失去她的那种感觉。
      至夜,夏之鲫回了回神半跪着起来,长时间不动让她踉跄了一下,站起来回了好久的神。
      把遗像好好的收到柜子里,夏之鲫捧着骨灰盒去厨房拿了个棍状东西出了门。
      夜色寂寥,惨淡的月光晒在水泥石子路上,浅浅照亮了那个瑀瑀前行的瘦弱的身影。
      据奶奶说,夏之鲫的爷爷一辈子奔波于植物深林中,死亡都是与大地同眠,当时他们执行任务很危险,夏爷爷再也没有回来。
      奶奶当时不说,阴郁了一周时间,照常起来守着这个家,一个人为他守了大半辈子的寡。
      夏之鲫来到了郊区,这里鲜有人至,到小腿高的杂草乱长,安安静静的环境她却并不害怕。
      她半跪下来,用铲子刨地上的土,不一会儿,一个足够容纳方正盒子的土坑显现。
      把骨灰盒埋进去,夏之鲫最后抚摸了下盒面,她声音很轻,“奶奶,这也算,死同寝了吧。”
      ……
      夏之鲫和老班请了假,万冀找了她好几次,她没见,电话短信一个没回,这几天夏之鲫一直待在家里,有时候就发呆,有时候就安静的流泪。
      她脾气倔,万冀劝不动她,想到了那天见到的贺家父母。
      贺母上去劝她了,万冀和贺父留在楼下树荫里,万冀给他递了根烟。
      贺父轻叹一声,“你们是同学?以前怎么没在田田身边见过你。”
      “我们是朋友,她高三上学期转过来我们才认识。”
      贺父抽了大半根,怅惘的说:“田田她,是个命苦的孩子,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世了,奶奶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中学以后她,她以前有个朋友,高一没了,现在奶奶又没了,她颓废一点也是应该的,对于至亲之人的离开谁又能轻易接受。”
      “她朋友,您认识?”万冀猜测就是他们有一回来夏家吃饭,夏奶奶说的“阿贡”,当时餐桌上气氛很不好。
      “我儿子。”
      万冀抿了抿唇,拍了拍贺父弯颓的肩膀,属于男人间的无声的安慰。
      贺父想到了贺江鲤眼眶湿润,抽了抽鼻子,侧身抹了把眼泪。
      要说苦命,他们夫妻又何尝不是?
      中年得子,老而丧子,相处不过十六年的光阴,他们竟然就永远不会相见了,多可悲可怜。
      贺父有时候也会质问老天,半夜起来妻子睡不着偷偷压抑的哭声总是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他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为什么要他们孤独一辈子心无归寄?
      贺母在半个小时之后下来,她眼眶鼻尖都很红,一看就是哭过了。
      “万冀,带她出去走走吧,去哪都好。”
      看来是劝好了,万冀点头对她道谢,“谢谢贺阿姨。”
      贺母摆摆手,由贺父搀扶着走了。
      万冀不由得悲悯的看过去,他们明明不过五十多的年龄,互相扶着的时候体现的不是夫妻间的甜蜜,反而是一种心死的无望。
      他们看任何东西和人的时候扯不动他们的情绪。
      万冀回了家一趟开了辆车,还准备了一些速食吃的,一沓现金。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山里的一个偏远的村庄,他妈妈以前带他来过,他每回心情阴郁的时候都会来,一个人开一间临海的民宿,从清晨到傍晚,就那么懒懒的躺着,看日出升起晨曦,看日落降低悲壮绚烂,好像一起对于这些大自然的景色来说都不叫事。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深夜,万冀提早订了房间,夏之鲫睡着了,万冀去抱她的时候刚刚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突然一颤。
      万冀就看她睁开的眼睛里带着水光,他脚步一顿,又接着抱着她往上走。
      原来她一直没安心过,他的姑娘连梦里都是害怕的。
      “卿卿,到了,我带你去房间,你先好好睡一觉。”
      任他抱着,夏之鲫安然的重新闭上眼。
      第二天万冀等到了下午才敲响隔壁的房门,他轻缓的商量着,“卿卿,咱们出去吃饭吧?”
      “……好。”
      小镇上没有那么多的网红小吃,大多都是村民自己在家做的,来到这条街来买,因为这临海,慕名来看日出日落的人很多,也就给这里的村民带来了一点经济收入。
      万冀牵着她的手,流走于街边,四指交握,肩膀并齐,他们倒是和正常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了。
      每走几个摊贩,他就问她想不想吃,夏之鲫都是沉默摇头。
      快走到尽头了,万冀买了两个烤红薯,剥开给她。
      夏之鲫沉默接过去,无言的咬了口。
      “你有没有很好奇,为什么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青壮年很少见?”
      没等来她的发问,万冀开口解释说:“因为他们都是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在这里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大多很朴实热情,或许和感同身受有关,他们只有自己家那间屋子和一点收成且地势不好的土地,但是他们邻里关系很好,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吃饭跳舞。我明晚带你来看看?”
      夏之鲫看他,万冀微弯着腰,看她的眼睛中竟带了点祈求期待。
      她点头了,就看见很明显的喜悦从万冀唇角露出。
      这就是喜不自胜吗?夏之鲫抿抿唇没有再看他。
      万冀说的很对,他们真的邻里关系很好,打团聚的晚饭期间,各家都拿来了自己烧的拿手好菜,不存在藏私的情况。
      在大的空地上燃起火堆,小孩围着火堆跑闹,老人则围坐在圆桌上笑着攀谈。
      小朋友们笑得最大声,温暖的火光照在他们褶皱沟壑的脸上,那是一生将尽过后的安静平和阿。
      无论老人小孩,他们虽然穿的破烂,但是他们的眼里有光,那是一种对于未来的渴望和现阶段的满足。
      万冀对她说,那是心灵的高贵,精神上的纯净。
      在他们那最大的小女孩过来拉她一起去跳舞的时候夏之鲫没有拒绝,说是跳舞也就是很多小孩手牵着手围着火堆转圈而已。
      有擅长乐器的先生坐在木凳上,不知疲倦的充当起背景音乐的角色。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夏之鲫回到万冀身边的时候浑身冒汗,喘着粗气。
      许是运动出汗的原因,她的脸庞红润了不少,有股子生机了。
      万冀向她笑,从兜里抽张纸巾给她擦汗,夏之鲫配合着仰头,嘴里呵呵的看着他笑。
      万冀小心的戳戳她的鼻尖,嗔她道:“跳了会舞,傻了吗?”
      “万冀,咱们走吧。”
      “好。”
      “万冀,我不想回去,你知不知道还有哪些地方?”
      “好。我知道。”
      他侧着身子跟着她走,左手虚托着在她背后呈现保护姿态,眼睛看着前方道路之际还注意着跑着经过她身边的小孩。
      万冀怕他们撞到她。
      看懂他用意的阿婶阿叔们不由得偷笑,果然还是小年轻处在热恋时期阿,多会关心人。
      他带着她登上了一座并不高的小山丘,四月份正是炎热的季节,山丘之上却是阵阵阴凉的清风。
      夏之鲫张开双臂喊了一声,再接着,她声线提高,喊得很大声。
      知道她的压抑,万冀静静陪着她,见她吼过之后肩膀的放松,他拂了拂她的头发。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她没有经历这些。
      还是那个处在家人庇佑之下的小姑娘。
      “万冀,我还是第一回吹到凉快的夏风。”
      那好办,万冀似承诺般说:“卿卿,以后的每个夏天我都可以带你来。”
      夏之鲫没答,错过他对过来的视线。
      “万冀,我们还有以后呢。”
      我们,来日方长。
      就算,就算为了你,我也要活着,哪怕是暂时的活着。
      夏之鲫说的别有深意,她眺望着远方,万冀以为是她走出来了。
      他欣慰的笑笑,去牵她的手,满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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