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掠娇》飞鸟藏

5、第 5 章

　　另一边，霍幼安也被母亲耳提面命。

　　霍夫人：“你与虞将军这一路上可曾有什么……”

　　霍幼安：“阿母指的是？”

　　霍夫人一想起虞掠衡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就心惊。若是漠视也就罢了，可在场那么多人，他的眼里只有幼安，那般的专注分明是对幼安有意思，连丝毫遮掩都懒得装。

　　在看向霍幼安时，她放下心，幸好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她拉起霍幼安的手，“若他是个寻常男子也就作罢，可他偏偏身居高位，年纪轻轻就与你阿父官位相当，更是皇帝一手抚养长大。此等殊荣一些皇子都比不过，着实不好相与。”

　　“高……位？”那她的打算不就落空了么，霍幼安一颗心沉了下去，那些被下意识忽略不对劲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是了，寻常人怎么会是他这个样。

　　马车颠簸了下，若不是霍夫人护着，她只怕要摔了。

　　到底她是有遗憾的，可是……和她的未来相比，这点不算什么的好感不值得一提。

　　霍幼安很快就把心里那点对虞掠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掐灭。

　　霍幼安：“阿母放心，我知轻重。”

　　霍夫人眉见的愁云淡了几分，心里又对幼安疼惜几分：“这就好，离他远一点阿母也能放心，莫要担心，你的婚事阿母自有打算。我儿前半生吃了苦，后半生阿母会给你仔细打算。”

　　霍幼安想起自己她早死的梦，脸色发白，她抗拒嫁人，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之后嫁人会过什么日子。

　　霍夫人看着霍幼安，眼里藏不住的爱护和高兴，“怎么脸色不好？之前就说要把你接回来，你阿父不允，可我就知道那离郡不是什么好地方，让你出去吃了十几年的苦头。是阿母不好，阿母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身子。”

　　说着，霍夫人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霍幼安连声劝慰，“阿母，我并不觉得我吃过苦。再说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从此以后我就陪在阿母的身边，我哪也不去。”

　　霍夫人连声说好，拉着霍幼安的手，终是红了眼眶。

　　车马停了。

　　霍幼安听到一声热情地呼唤，“阿母小妹，这边。”

　　霍夫人拉开车帘，只见一个和他有三分相似的粉妆丽人正挥舞着手帕，朝她们这边招呼。

　　霍夫人打趣道：“这是你二姊霍凝，也是个生性调皮的小猕猴。”

　　她的话里藏着止不住的满意，如今她儿女双全都在她身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谈笑间，霍夫人已经带着霍幼安下了马车。

　　“阿母，你可是给小妹说我的坏话？”霍凝手叉腰，佯装生气。

　　目光触及霍幼安时，确实实打实地愣住。

　　“小……妹？”霍凝犹豫喊道。

　　霍幼安身上的衣料并不名贵，头上的钗环也是样式极简，不算贵重。可她的美貌却实打实地让霍凝叹为天人，还有那空灵的气质，这样的人，她只在洛神赋里见到过。两两相较，她身上的珠光宝气竟不能与之相较一分。

　　霍凝不知这个小妹竟然如此出彩。

　　“二姊。”霍幼安朝着霍凝浅浅地笑了下，又因为受了寒，不住地咳嗽起来双颊染上绯红。

　　霍凝这才回过神来，果然如信里说的一样，是个病秧子。

　　霍夫人自当是手忙脚乱，“快点回复，别在外面又冻着。”

　　霍幼安：“阿母我没事，只是三兄，四兄他们还没回来，我们不管吗？”

　　季迟心念一动，“我在，阿凌去找虞将军，说去去就回。”

　　霍凝：“那你怎么不拦着他，他晚归被阿父责骂怎么办？”
　　言语之间，没把季迟当回事。

　　想起方才虞掠衡看霍幼安的眼神，霍夫人就一阵心悸，她把霍幼安交到霍凝手上，“阿凝，你带幼安去她的院子，给她梳妆打扮妥，今日你阿父和长兄都要回来，我们一家人要好好聚聚。”

　　“二姊。”霍幼安又浅浅地唤了一声。

　　好娇弱……霍宁，压下心底的怪异。她早就想有一个打扮随意折腾也无法还手的妹妹，如今倒是遂愿。

　　她拉起霍幼安的手，“跟二姊走。”

　　霍幼安：“好。”
　　姐妹二人安好的样子，让霍夫人又是一阵眼热。

　　季迟：“阿母，要不我去把阿凌接回来？”

　　不，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用，你跟阿母过来，阿母有事要和你讲。”

　　厅堂。
　　霍夫人：“我和你阿父有意撮合你和幼安的婚事，你意下如何？”

　　季迟喉结微动，阿凌居然一点儿都没说错。

　　霍夫人：“你今日也见过幼安，家里这四个孩子，除了你以外，没一个让我省心。但幼安看着也是个乖的，她又貌美，情况如何你也知晓，若你愿意娶她，幼安能有个着落，我和你阿父也无愧你父亲临终托孤。”

　　季迟：“幼安自当是最好的。”

　　霍夫人微微一笑，知道这事季迟这边有了着落，“我与你阿父先前就有这个意思，又恐你与幼安不愿意，错配了鸳鸯。你有这个心就好，我和你阿父也能放心下大半。这些日子你多与幼安相处相处，先不要在它面前提到此事，她刚回来，我还想让她以女儿的身边多待几天。”

　　季迟：“知道了阿母。”

　　霍夫人笑道：“去吧，幼安大抵也收拾好了，你带她过来。”

　　直到出了厅堂，季迟还没有回过神。霍幼安会是他的新妇，这个认知让纪驰轻叹，他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只能与霍幼安以兄长的身份相处。

　　这边霍凝带着霍幼安来到了她的院子，一进主屋，霍凝拉着霍幼安往梳妆台走。

　　“你看看这些都是我和阿母一起挑的，可有你喜欢的？”

　　桌上琳琅满目的头面晃花了霍幼安的眼睛，件件都十分华丽，漂亮得很。

　　“还有这些。”霍凝又拉着霍幼安，打开了她的衣柜，一件件罗裙映入眼帘，“这些也都是我和阿母为你挑的，你今天要穿哪一件？阿姊为你打扮。”

　　霍凝看着霍幼安，眼里满都是兴奋。

　　霍幼安被这阵仗惊到，“阿姊……我想穿颜色清淡点的。”

　　但霍凝正在兴头上，压根没听到霍幼安的话，她翻了又翻、找了又找：“我今日穿了蓝色，你穿这件绯色宫缎素雪绢裙可好？”

　　霍幼安不忍辜负她眼里的期待，低低道了一句，“好。”

　　“还有这些披帛也要用上。”想起以往那些人笑她只有又臭又硬的弟弟，没有妹妹。如今不一样，她的妹妹比所有人都漂亮，就是穿着有点寒酸，不过没关系，她打扮好了，带出去照样美到惊呆她们。看谁还敢再笑话她？

　　霍凝又拉着霍幼安坐在绣墩上，“让我来挑一挑头面，你喜欢哪套，我觉得这个好看。”
　　说着，她拿起一根累金丝金蝶坠红宝石步摇插入霍幼安乌黑堆如云鬓的发间。

　　霍幼安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霍凝：“阿平，先给幼安挽个灵蛇鬓。”

　　阿平为难，以前在离郡没这么多事情，她不会。

　　霍幼安：“二姊，我以前没这么打扮过。”

　　霍凝，“那以后就要通通打扮起来，可不能丢了我们霍府的脸面。算了，阿平看着就笨手笨脚，玉书，你来。”

　　霍凝唤了自己的丫鬟。

　　她兴致勃勃，霍幼安也不好驳了她的兴致。

　　只是这些她虽然觉得漂亮，但实际上并不喜欢，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不适应，不想扫二姊的兴。

　　直到霍凝满意地看着铜镜里娇媚动人的霍幼安。

　　“二姊，能不能摘一些下来？”霍佑安看了一眼铜镜，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她都快不认识字据，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霍凝：“不能，摘了就不美。”

　　霍幼安：“可是二姊，我头皮痛脖子也痛。”

　　霍凝：“……阿姊其实也痛，但没办法，如今正处盛世后，镐京人人都这样。我们总不能寒酸出门，阿父和长兄的脸往哪搁？多带带就习惯，以后出席宴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霍幼安便不再作声，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她，那双秋水眸看人时，仿佛带了电，而她本人还全然不知。

　　霍凝：“不许这么看我……也不许对我撒娇，我说不行就不行。”

　　季迟在门卫等得久，也听完了全程。见霍凝一直为难霍幼安不听她的意见，他敲敲木门，在门外道：“幼安不愿意就算了，你别欺负她。”

　　“我怎么欺负她？”霍凝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今日小妹在这里，我不与你争辩，但你记着这个家没你说话的份。莫要以为阿父阿母唤你一声三子，你真把自己当作是霍家的一部分。”

　　这话太伤人了。

　　霍幼安觉得不舒服，“二姊，别这么说。”

　　霍凝：“没事，你站这儿，我出去教训他。”

　　季迟平时只会无视霍凝的话，今天倒第一次对她出言不逊，这口气她咽不下。

　　霍幼安赶紧给霍宁拉住，“二姊，别这样。”

　　“你不懂，季迟他就是在装傻。利用我们霍家的权势。”霍凝愁云满脸，一副看傻子的样。

　　“姐姐，我今天刚回来，是说阿父跟长兄也会回来，家宅不宁即不兴，他们不会高兴的。”

　　提到长兄，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凝罕见地缩了缩脖子，眉眼流露出害怕，“好了好了，我今天就暂时放他一马，小妹你切记离他远点。”

　　霍幼安笑着应着，但她没往心里去：“好好好，我知道了。”

　　霍凝眯眼打量自己的小妹，霍家难得有一个乖的。

　　霍凝捏捏她的脸，“你呀你，长得这么明艳，性格却这么软，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末了又自问自答，“算了，还有我，还有霍家。不行，阿父和长兄今日回来，我也得去收拾一番，免得被他们说一通，我先走了。”

　　霍凝临走看到季池时还不忘横了他一眼。

　　不过季迟不作理会，霍幼安一出现，他眼里只有她。

　　今日一见就知她漂亮，没想到她还能这么漂亮，人间难得一遇的姝色。季迟又想起两人婚约，他如今官途不算顺利，是他高攀。

　　如果没有霍府养子这个身份，他怕是这一生都没办法接近她。

　　“幼安。”季迟轻声唤她，有些许不自然，兄妹的身份还能泰然自处，如今反倒让他……情难自抑。双手双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霍幼安：“三兄。”

　　“我不是那样的人。”冷不丁的他突然说了这话，谁误会他，他都懒得辩解，但霍幼安不行，只有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