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SHES之缘起之诗》鬼凰

6、转生术（下）

　　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但夏长正和干干的关系就像一张纸，轻轻一捅，破了。跨过了友情的界线的他们，经常像偷情一样地悄悄在一起，既危险，又有趣。但这样的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年以后，干干就离开了临南城。而夏长正则继续呆在临南城，等待着凤鸣谷的消息。半年后，夏长正也回到凤鸣谷了。
　　似乎夏长正在临南城那一年半的表现让公孙很满意，因此夏长正也成为了公孙的心腹。接触公孙多了，夏长正发现自己会对着公孙的眼睛会不自觉的失神。这时候他往往会责备自己，因为这种失神对于身为卧底的他而已是极度危险的。然后他感到一阵惊讶，他竟然会把公孙和干干联想在一起！但是，有时候看着公孙的背影，夏长正会感到曾经在干干身上感觉到的悲凉。
　　每天对着公孙，然后每天想起干干。于是夏长正在这半年里更努力地收集凤鸣谷的一切情报，他希望能尽早离开凤鸣谷，然后做回真正的自己，然后以真正的自己去找干干，然后跟干干一起拯救苍生。当然这一切都是严阿布不曾知晓的，他不知道自己敬爱的大哥的内心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半年之后，平南王根据夏长正的情报，成功地攻进了凤鸣谷。在那烽火连天的晚上，公孙独自与夏长正见面。
　　“阿夏，平南王竟然突破了所有的机关攻了进来。你说，为什么？”
　　夏长正看着公孙波澜不惊的双眼，第一次发现公孙的双眼里也有静如湖水、没有杀戮之气的时候。面对公孙的问题，夏长正很紧张，什么也没说。
　　“是因为你泄露了情报，对不对？”公孙看着夏长正，平静地说道。
　　“……”夏长正惊讶地看着公孙。
　　公孙对着夏长正，轻轻地脱下了面具。他毫不意外夏长正露出万分诧异的表情，说：“从你当初告诉我，你的志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应该进入凤鸣谷的人。”说完，公孙重新戴上面具，转身准备出去应战时，发现原来严阿布一直站在身后。“阿夏，带阿布安全地离开凤鸣谷，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命令。”公孙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公孙，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严阿布正想跟上公孙。夏长正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甩开，“滚开，叛徒。”严阿布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公孙的命令是，要我带你离开。”夏长正说道。
　　“你滚！我不需要你这个叛徒……”严阿布还没说完，就被夏长正的一记手刀打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要带严阿布安全离开凤鸣谷不难，因为夏长正知道平南王进攻的路线。更何况平南王早就保证不会伤害严阿布。但夏长正心里更担心的是那个用自己的生命来掩护兄弟们逃走的公孙干，所以很快夏长正重新进入凤鸣谷去救公孙干。只是当他救出公孙干以后，公孙干的重伤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清醒了。
　　“阿夏，我不恨你，相反的，我很感谢你。其实，我真正想做的，是干干，而不是公孙；但是，公孙才是我真正的身份。谢谢你，让公孙被消灭在这里。”说完，公孙干就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过。从那一刻开始，夏长正就一直称公孙干为干干。可惜，公孙干听不到了。
　　当夏长正带着公孙干回到放置严阿布的地方时，严阿布已经不见了。于是他再也没见过严阿布，直到后来严阿布来找他报仇。之后，夏长正走了很多地方，拜访了很多大夫。但每一个人看了公孙干的伤势后，都只是表示他还能留着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夏长正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弃，但既然公孙干说，他想做的是干干，夏长正希望至少能有一次机会让公孙干做回干干。

　　“所以，你就来到这里？为了救他？”
　　“没错。绿老板，如果‘愿’真的如传说那样可以实现任何愿望，那么无论任何代价，都拜托你救干干一命！”夏长正对眼前这个自称姓绿的男人诚恳地请求道。愿，是传说中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地方，但放眼望去，这里分明只是一间普通的杂货店。只是，这是夏长正最后的希望了。
　　绿老板微微皱起了眉头，说：“生死有命，纵然我有法术，也不能随便逆转生死。这不是我们凡人应该做的事。”
　　“你说不能随便逆转，那意思就是你有能力这么做。你说这是不应该做，而不是不能做，对吧。”夏长正似乎领悟到老板的话中话。
　　“小兄弟，你还挺机灵的嘛！”绿老板赏识的一笑，“没错，我刚好练成了一种新法术，也许真的可以救你们的朋友。不过，”绿老板恶作剧似的停了一下，“这种法术并不能直接帮你的朋友续命，而是让他转生到新的□□上。也就是说他将以新的身份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夏长正听了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时绿老板又说：“其实敝人认为，这件事最好还是由当事人自行决定的好。毕竟生也好，死也好，这都应该是他自己的决定。”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决定？”夏长正提出了疑问。
　　“这个简单。我不能直接治好他的伤，但让他清醒一下下倒是没有问题的。”

　　“你醒了。”
　　公孙干有点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眼里尽是戒备。
　　“放松。我姓绿，是这间杂货店的老板。”绿老板轻轻地拍了拍公孙干的肩膀，希望他能放松下来。告诉了公孙干一切后，绿老板笑着问道：“那，你自己的决定是什么呢？”
　　公孙干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我叫公孙干，以前的人都叫我干干。以前有多前？就是在陈国破灭之前。陈国破灭之后，我让别人都叫我公孙，让我永远都记得我的姓，公孙。
　　公孙，在陈国可以是一个很普通的姓，因为在百姓中是一个大姓；也可以是一个很不得了的姓，因为这正是皇室的姓氏。而我，很不幸，正是皇室中人。以前的我喜欢医术，一心专研如何医治各种疾病，对于政治、朝廷毫不关心，反正我只是一个世子而已，连皇子都不是。但是自从陈国灭亡后，我就是陈国皇室仅存的血脉。如果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世子，也许早就没命了。
　　正因为我苟全了性命，作为陈国皇室的遗民，我不得不肩负起复国的重任。无论我是否愿意，总有一些人期待着，甚至逼迫着，譬如那个拼了性命把我救出来的母妃，譬如把我捧得高高在上的凤鸣谷兄弟们。在陈国灭亡的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就不是由我自己来决定，不管我想当的是公孙还是干干，公孙都永远是烙印在我体内的印记，就如同我的血液，除非死，否则绝对不可能摆脱。
　　其实陈国也好，宁国也好，又有什么所谓。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够成为阿夏，像阿夏那样为了自己真正的理想而奋斗、前进。我也希望天下太平，我也希望老百姓都可以摆脱战争之苦，但我身为公孙，却不得不挑起纷争、战斗。所以，我早就猜到阿夏是内鬼；所以，我故意让阿夏成为我的心腹，让他可以最大可能的收集凤鸣谷的情报；所以，我利用阿夏灭了凤鸣谷，用我的手完成他的任务，也通过他的手实现我的愿望。
　　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成为真正的干干，永远摆脱公孙这个身份。

　　“绿老板，帮我告诉阿夏，不要觉得愧对凤鸣谷的兄弟们，对不起他们的人是我。”

　　十八年后。
　　绿干正准备着开铺的工作。他，是“愿”这间杂货店的新一代老板。
　　“干干！”
　　听到有人叫自己，绿干不禁回头看。眼前正站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男人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和激动，还有一种绿干不是很能理解的情愫。虽然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自己的眼睛就是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就无法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干干，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
　　听到绿干的回答，男人难以掩饰自己的悲伤，低下了自己的头，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什么。
　　“在遇见你之前，我不记得；遇见你之后，我都记得了，阿夏。”绿干看着夏长正，笑了起来。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得到我；就如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