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庇佑》沉予

9、神灵庇佑9

　　原来是鹿青佑在路边买冰糖葫芦回家，三三两两乞丐聚在一起讨论早上同行碰到山匪在山谷底下收集尸体送回芝婩去。

　　哪晓得善歧正正好依靠在门框听到一众乞丐的议论声，情绪激动揪着乞丐衣服紧紧不放要问个明白。

　　回到院中的两人默默对视。
　　尤其是一人眼中闪着泪花，楚楚可怜。另一人看着莫名揪心，鹿青佑再一次把善歧安排进房间休息。

　　鹿青佑凑近善歧耳边说得这番话，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松开乞丐，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自己还没想明白。
　　毕竟也是在人间生活好长时间，从没听说到过什么芝婩国。

　　她一脸狐疑回到院子里问着劈柴的阿爷，“阿爷，我长这么大期间还没听说过芝婩国这个国家名字，就我们周围不就是南临国、南诏国、南明国，再远一点的有巫苏国、篱落国之类。”
　　睁着真诚大眼睛，等待着回复，毕竟阿爷岁数大，在人间吃过的盐比她一个小女孩吃过的饭还多。

　　阿爷高举着斧头，一砍一个深深斧痕坠入木头，良久才言语到，“芝婩国应该不是人类建立的国度。在我很小的时候，只是听说周围总是有百姓上山采药离奇失踪。
　　直到有一天，我跟着阿姐一起上山采药，由于幼时的我顽皮，总是在阿姐采药间隙钻到林子里躲猫猫偷懒。那一天也不意外，我睡了一觉起来，到处找寻阿姐，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山林，大声喊着阿姐的名字，没有回应，心里生出惧怕，一路哭着疾跑回家告诉阿爹阿娘阿姐失踪了。
　　再后来，听到有乞丐露宿山谷，发现众多尸骨，便向官府报案。然而官府到达山谷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只是几具动物尸首。
　　官府便以乞丐报假案妨碍官差办事，那报案的乞丐被关入大牢惩戒好几个月。
　　有失踪人家信了乞丐的话语，晚上跑到山谷过夜确确实实发现众多白骨，还跟随白骨行走的踪迹进入到芝婩国入口。
　　第二天人面黄肌瘦躺在山谷，身边却没有什么白骨，回到家中，只似发了疯一般讲述自己在山谷里遇到的芝婩国奇遇。
　　当时其他人只当这是失心疯，失去家人导致精神崩溃，浑浑噩噩，失掉了神智。
　　而我的阿姐，也不知现在身在何方？”
　　一脸严肃讲述完后，拿起斧头，重重劈在木材上。

　　鹿青佑摸着嘴唇拧着眉头琢磨：难不成真存在这么一个国度，那里专收死去人的白骨。那他们收集这些尸骨作何用处？
　　看来应该是和山谷脱不了关系！
　　也和那群山匪脱不了关系！

　　晚上，躺在床上的鹿青佑翻身覆被，辗转难眠，想到阿爷的阿姐离奇失踪、善歧的家人尸首坠入山崖、被乞丐传说山匪送山谷中的尸骨到芝婩国、那些莫名失踪多年的人又去向何方... ...

　　袖子一抻，漏出宽口的空间，看着里面一头大黑狼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睡着觉。心里觉得烦躁，便一把从袖子中薅出大黑狼窝在自己身侧。

　　鹿青佑摸着头，小声耳语：“烟烟，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挺离奇的，莫名失踪的人口，行走的白骨，去到所谓芝婩国失心疯的人... ...
　　我总不能让一介柔弱女子善歧跟着我去山谷一探究竟。要是你能化成人形给我涨涨胆子就好了，你和我一起去山谷探究清楚究竟是人在作怪还是何方邪祟在作怪。
　　话说，如果真是邪祟作怪，那我身为一名正在修炼的小仙，肯定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鹿青佑还在自言自语中分析着这件事，轻轻摸着大黑狼光滑皮毛。
　　眨眨困顿的眼皮，一个睁眼，一身黑袍人形侧颜闭眼躺在身旁。

　　突然一袭美颜暴击入眼里，瞪大圆眼，吃惊看着突然现身的男子，仔细看来，这不是小烟烟初现人身的模样嘛！

　　而自己双手此刻正正抚摸在白皙光滑的脸颊。
　　尤其是人形小烟烟双眼有力睁开瞥眼看着鹿青佑僵在自己脸上的手掌。

　　“呵呵——”鹿青佑急忙收回抚摸在人形小烟烟的脸颊，嘴一抽一抽问道：“我是该称呼你为小烟烟还是大黑狼？”

　　多日以来鹿青佑对自己的称呼，大黑狼已见怪不怪。
　　嗯哼两声，点了两下头，没有言语，眼神里透着一股乖张邪气。

　　倒吸两口冷气：好家伙，明明不是已经签订灵宠血契了吗？训练这么多天，还是一股子野气未改。

　　鹿青佑犹犹豫豫说道：“那我就叫你烟烟得了，本来你就叫小烟烟，只不过变成狼的时候在叫你大黑吧！大黑——也挺亲切的！现在你是烟烟。”咧着嘴笑着，下意识想要去摸摸曾经光滑的皮毛，但看向乖张的眼神，立马收回停在空气中的双手。

　　“烟烟就可，不需要小！男人不能用小来形容！”语气不容置喙。

　　“小？”
　　鹿青佑眼神不由自主打量一番烟烟整个身体，回想着与崇吾那雄壮身躯作比较起来。
　　“确实不小！等等，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自豪瞬间转为惊诧的语气。

　　“你现在化为人形是男儿身，和我一个黄花闺女躺在床上这也太不妥了！”激动说着一脚踹飞庞大身躯在地上翻滚两圈。

　　明明是你主动把我薅出来让我睡在一旁，希望我变成人形，现在倒是不认账把我踹在地上。
　　“呵呵——女人真是善变！”
　　烟烟起身拍拍身上灰尘，一个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挺直背睡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起来。

　　有人翻身弄得床嘎吱作响。

　　“睡不着？”椅子上挺直的黑影传来有力的问话。

　　“嗯！”床上一个翻身，坐起来看向黑影。

　　“还想着白天的事？”

　　“要不，你现在陪我一起去山谷探究探究？”床上的人试探性问着，说完立刻下床点开烛火。

　　屋子里瞬间通明起来。

　　“是——这——样——吗？”幽幽深深的呼吸声断断续续。
　　“啊——！你找打啊！小烟烟！”
　　“嘭——”一个拳头，不偏不倚落在小烟烟头上。
　　“刚刚不是说好不能叫‘小’的嘛！”任性中带着生气。
　　“谁叫你要凑脸在烛火上面扮鬼脸吓唬人的，幼稚。哼！”

　　明知理亏的烟烟只能委屈嘟着嘴，耷拉着头坐回椅子。

　　片刻，鹿青佑已换好着装，带上委屈的烟烟，熄掉房间里的烛火，一前一后，猫着身子，悄咪咪溜出房门。

　　一个眨眼之间，两人乘着风降落在山谷。
　　漆黑黑的一片，留有少许动植物腐败酸臭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捂着鼻子，两人在谷底探着路摸索着向前行走，并未发现什么白骨，甚至是未见到之前善歧说得自己家人被山匪扔下山崖的新鲜尸首。

　　这谷，实在是幽长绵延，兴许不在这一地段，鹿青佑憋足气拉着身后的黑袍袖子往前行走。

　　越往里走，天色越来越黑，与刚刚黛青色的自然气象完全不一。
　　这黑中透露出一股隐匿的诡气。

　　渐渐觉得身骨子有丝丝寒意透进骨头之间，鹿青佑蜷缩着身子，牙齿不听使唤上下哆嗦着，好心往后回头提醒，“裹紧衣服，总感觉越来越冷——啊——你又吓我！”
　　一锭拳头，比刚刚在屋里使出的劲还要大，只听得“咔嚓”断裂一声，随后是轰然倒地声音。

　　“坏了！”心里透着寒凉，该不是把他打坏了，这么不经打了吗？我也没用力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啊！不对，这应该不是她的烟烟。

　　反应过来的鹿青佑在漆黑中不由颤怵，那刚刚握在手中的袖子是谁的？自己还一路牵着走来。

　　黑暗中，刚刚散架的一堆身体，不！准确的讲应该是一堆白骨泛着淡绿色的鬼火，扑闪在谷地。

　　鹿青佑回头看的瞬间，一路走来的谷地是三三两两幽幽绿色鬼火跳跃不停，鬼火在脚边行走着，一路向前开辟一条从未见过的路。

　　在幽幽绿光尽头，有一盏明亮的烛火闪着奇异的光芒，鹿青佑不知不觉中跟着鬼火的舞步，向着烛火光亮处走去。
　　望着周遭怪异的绿光，心里是抗拒的，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往直前，没有犹豫。

　　每走一步，脚下的重量较之前承重一倍。
　　“嘀嗒——嘀嗒——”水声在耳边回荡，一点一点荡进心房，内心渐渐寒凉下来。

　　她近身一看，眼里烛火光亮闪着熠熠生辉，与刚刚远距离看到的奇诡现象相异。

　　“嘀嗒——嘀——咚”仿佛上岸的水滴掉落地面的声音，身体没有了刚刚那般寒凉。

　　霎时，四周灯火通明，把黑暗照亮。

　　鹿青佑猛地甩一甩头，眼睛迷蒙几下，显然是还没从这昏暗环境中突然亮光适应过来。待缓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脚被绑缚在一根石柱之上，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礁石，不远处传来惊涛拍岸声响。

　　这是，怎么被缚住双手双脚，鹿青佑还没搞明白，可是却深深清楚自己此刻情况不是那么良好。

　　双手在背后旋了个圈圈，绳子闻所未动。

　　“你别乱动，这是捆仙绳，越动越紧。”耳边传来小声的提示声。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悄声问道：“那我这是在哪儿？”

　　“婩虚礁。”

　　“那我该怎么做？”继续追问道。

　　“嘀嗒——嘀嗒——”
　　这声音砸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