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庇佑》沉予

10、神灵庇佑10

　　“呕——”湿漉漉的海腥味扑面而来，胃里的酸水直冲鼻腔，一股子提神贯脑异味侵袭。

　　鹿青佑猛地摇摇头，晃荡着混乱的头脑，立定后整理思绪：自己是在白骨散架后形成幽暗绿光，在这尽头的烛火光亮带领下驱使着身体做着向前的动作，穿过湿润的一片“海水”？最后在礁石上醒来双手双脚都被捆仙绳束缚在石柱上。
　　礁石——婩虚礁。
　　光亮——黑暗中的火光还真不一定是指引着通向明亮的道路，它还可能是暗礁。

　　“嘀嗒——嘀——咚”，熟悉的上岸声音，鹿青佑定神看去，眼底带着一缕诧异，瞳色瞬间冷了下去，“为什么会是你？”

　　“哈哈哈哈——一切都是我安排的，那日山匪劫色，早上乞丐的讨论，都只是为了引诱你上钩，没想到，哈哈哈哈——你这么轻易上钩。”一袭粉色裙子摇曳在这奇异的光亮之中。

　　鹿青佑恼羞成怒，“你把我阿爷阿嬷怎么呢？”

　　“他们？我对老人没兴趣！哈哈哈哈——”

　　一把摁住鹿青佑的下巴，尖细柔弱笑声来回荡漾。

　　鹿青佑这才仔细看到善歧细长尖锐的眼型，眼尾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深邃而凌厉不似之前的柔弱无助，眉眼间尽是冰冷。

　　“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抓住下巴的手松了松，眼神微微黯淡跳远，瞳孔里是闪现着一幅幅画面形成的动态场景：
　　一条热闹的大街上，几个小孩子坐在一起玩戴面具的游戏，嘴里哼唱着游戏规则：“一二三四五六小朋友，我们一起来玩找伙伴游戏。脸上有印记的不是好朋友、衣服破烂的不是好朋友、她阿爹是酒鬼坏蛋的不是好朋友、她阿妈是怡红楼丫鬟的不是好朋友... ...我们要找好朋友，我们要找漂漂亮亮小朋友。啪——你不是！”
　　唱完一张面具完完全全盖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的小女孩脸颊。
　　面罩之下，女孩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留下，只留有黑色的瞳仁看着其他小朋友手拉着手转圈圈的画面。
　　女孩终于长大出落得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脸上带有一块疤痕，就算是在怡红楼当丫鬟，也总是被楼里的小姐鄙视，谩骂。
　　一个夜晚，一团黑色邪气找上门来，给了女孩一个变美的机会。
　　而变美也是有代价的，女孩得帮这团黑色邪气做事，收集尸骨，而这些皮肉则会永葆女孩美丽容颜。
　　女孩心动了，而她也成功获得美丽颜容。

　　“这一次上头交代的新任务，就是你了！虽是一介小仙，听说神仙的皮肉不光是永葆颜容，还能延长寿命。我有了颜值、有了命，上面爱拿你的尸骨作何那是它的事。”

　　一步一步，婀娜多姿，善歧舞着柔软的身段向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挥舞着稚嫩的脸庞。

　　“又纯又欲，这才是我喜欢的颜值，那天的山匪，真是不懂欣赏！”刀刃抵在脖子上，“我可得小心一点，不然把这张脸弄花了戴在我脸上我才不要呢。”

　　鹿青佑斜视着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刀尖就抵在自己脖子，而且明显往肌肤里抻的动作。急得大喊：“别别别，你杀得了我吗？你想想那天包子、糖油粑粑、糖葫芦，那一个不是我的最爱，我都分给你了。”

　　“是啊，是你的最爱，又不是我的最爱！”轻佻的语气，刀子又往里抻了一抻。

　　感觉自己的脖子有血滴滴渗出的样子，大口喘着气，“你的容貌也就这样了。小烟烟快来救我！”

　　都这个紧要关头了，这头大黑狼也太不给力了！何况是自己手脚都被这所谓的捆仙绳束缚住了。

　　“呜——呜——”低声啸鸣，“说了不要叫我小——烟烟！”一头雄壮巍峨的大黑狼闪现在鹿青佑面前鸱视着善歧。

　　“原来是头会说话的大尾巴狼！”脖子的刀口又抻了一抻。

　　“哎——你是想要我流血过多吗？死了倒是皮肉没有胶质感了，只是干巴巴的一张皮了，对你没好处！”对着善歧说过话，同时脚下动作指向烟烟，示意他快点动作。

　　“少贫嘴，不就是一头大尾巴狼，有啥好害怕——怕——”声音停止在半空中。

　　“咣当——”刀子清脆落地声。

　　此刻大黑狼嘴边的毛满是黑血。

　　而善歧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手轻轻扒着脸上的血迹，不想这黑血毁了这张新换的脸，可那沾满黑色血迹的手永久落在了本就不干净的脸上。

　　大黑狼一个旋身，化为挺拔黑袍男儿，站在鹿青佑旁边帮忙解开捆仙绳。

　　手脚自由后的鹿青佑看着脚下一摊白骨一阵嘘唏。

　　本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礁石上的烛火光亮更加明显，闪耀着整个空间，把周围黑色的海水照耀得发着亮光。

　　礁石上的两人紧张起来，突然，一口乌血从烟烟口中喷涌而出，血迹沾满了整个嘴巴。

　　鹿青佑显然是没有见过这般情况，一手扶过喷血后身体虚弱的烟烟。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连这点伎俩都识不破，这一万年来，你倒是退步了。哈哈哈哈哈——正合我意！”

　　一团黑色邪气在火光中缓缓升起，随即集中成一团向两人所在位置袭击而来。

　　一手扶着受伤的烟烟，一手从腰间拿出捆灵圈，鹿青佑一个投掷，朝邪气方向扔去捆灵圈。

　　“呵呵——一介小仙，小小的捆灵圈能奈我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邪气发着嘶哑的声音，再次集成一团，迅速朝鹿青佑袭来。

　　而这一次，鹿青佑却没有那么快的速度避闪开来，把手中扶着的烟烟往边上一推，邪气从两人缝间穿过。

　　邪气更加恼羞成怒了，沿着缝隙，跟着烟烟倾倒的方向袭击过去，一团猛击，倒在黑血泊之中的烟烟紧闭双眼，面无光色。

　　瞬间，鹿青佑只觉心间一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被弱化了那么多！”邪气在光亮中舞动着股股气息。

　　捂着胸口的鹿青佑跌跌撞撞走到倒在地下没有声息的烟烟，颤抖的指尖探探鼻息，触碰到鼻尖处，手指瞬间静止在那个画面。

　　“啊——”一声仰天长啸，脸上的面容模模糊糊露出小鹿角出来。

　　袖子一展，把烟烟幻化成黑狼收入其中，从腰间掏出匕首。

　　“真是个笑话，区区小仙，也想和我拼命，你还不够资格！”
　　几股邪气交叉涌动着。

　　鹿青佑耳中哪还能听得进去邪气的警告，拿着匕首，忍着心间绞痛，小跑着朝邪气窜动挥去。

　　邪气不屑与这般小仙纠缠，细股分叉出来袭击鹿青佑，又是一击，身体已是在被火燎着撒着盐巴一般阵痛，肌肉一抽一抽。嘴里的血、眼里的泪不住往下汩汩流着。

　　想着自己初次下山绞杀邪灵，却是如此不堪一击，还害得烟烟没有生息，庇护不了这头大黑狼的周全。

　　“不够资格！”
　　“不够强大！”

　　鹿青佑眼里的泪花模糊着双眼，想着自己上山初心：挣取稳定报酬；修仙升级；打造坚强的躯壳。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身边人的周全！
　　当初在人间时听闻上山修仙，可获神灵庇佑，所愿皆成！那现在我的愿望是希望烟烟能活过来！
　　如果是真的，希望这是真的！

　　微微闭着被泪花朦胧的双眼，双手颤巍巍合十抵在额头：“神灵庇佑，所愿皆成！”

　　顷刻间，烛火光亮被灼灼白光围绕，一袭白衣挺立身子出现在鹿青佑眼前。

　　面上肌肉皱紧巴在一起，难受摸着胸口：灵曜神君，这是来了？！

　　“咦？你刚刚不是身中尸骨毒，还被我的邪气所伤！如此却依旧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哈哈哈哈哈——这才是一万年前的你！不，应该是更加强大了！”说话中透着颤抖。

　　“你把我的仙侍伤着了？”一个坚定的语气。

　　“她是自不量力——力——”

　　灵曜神君右手上扬一个推掌，一束强光迅猛朝邪气攻去。
　　而后摸摸自己的心脏位置。

　　转过身来，看着奄奄一息的鹿青佑。

　　邪气被消灭的那一瞬间，鹿青佑放下所有戒心，失去支持，朝地上倒去。

　　灵曜神君一个迈步，往前打开臂弯，鹿青佑刚刚好倒在怀里。

　　再次醒来，便是熟悉的宫殿装饰，睁开疲倦的双眼，望着周遭的环境，是这么熟悉又是陌生，展开衣袖一看，曾经并肩作战的大黑狼失去了影踪。

　　它——死了吗？

　　不敢相信，鹿青佑又看了一眼平日藏匿在袖子里的大黑狼，还是没有身影，眼里这才无神望着殿内点缀，泪水一滴一滴止不住往外流。

　　“哎呦我们神君的小仙侍，你倒是在这里伤神起来，神君却是动了神格咯！”崇吾从门外走来叨唠着。

　　“动了神格？我受伤了，神君能有所察觉，赶到婩虚礁救了我一命！所以，上次的神印并没有解除？”空洞的眼神里闪着一丝疑惑。

　　“你说说你，要修仙升级挣钱打怪也得量力而行，这头一次打怪，就打一万年前残留的邪气，我都不敢贸然行动。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惜了你那灵宠，咬了存有尸骨毒的身体，邪气入体攻心破魄，搅乱魂识，生命垂危，怕是活不过今日，唉！”

　　“所以它还活着？那它在哪？”鹿青佑惊惑一问。

　　“它在养魂棺里，靠着养魂树苟且最后一口气息，你最好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