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神》鹤补子

6、第 6 章

　　阿斐正在穿衣的手顿住，看向妻子的眼中满是笑意：“是谁昨晚一直喊着受不住了，不要了，现在却想着留了？”
　　十一又羞又气，气急败坏地对丈夫翻了好几个白眼想：“你这个人怎么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在她更生气之前，阿斐赶紧接话：“好，为夫今天在家陪你。”
　　十一得意地笑了，那小模样，简直能甜进他阿斐的心坎里。
　　阿斐就在想在，只要是为了她啊，他不顾做什么都值了。
　　夜幕如期而至，月圆之夜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稷织盯着那缺了一点的月亮想到。
　　听着十一的呼吸声渐渐平稳，阿斐在她的侧脸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然后才起身，谁知却被她拉住了。
　　“夫君，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乖，为夫起个夜，马上就回来。”他没想到十一居然在装睡，一时间，阿斐的面色有些复杂。
　　一只手紧紧捏着枕下的符纸，因为担心那只怪鸟今夜再来，十一没敢真的睡过去，这样的话如果那只怪鸟再来，她便能保护夫君了。
　　阿斐试图扯开十一的手，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大力而一时无法成功。
　　眼看着月亮就要完全圆了，阿斐心中的焦急更甚，语气也不免加重：“十一，快放开。”
　　也不知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泛起倔来，不说话，也不放手。
　　圆月的第一缕月光照在阿斐身上，阿斐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全都完了。
　　十一癫狂地大笑，她清秀俊逸的丈夫居然在她面前变成了梦里的那只丑陋的怪鸟！
　　现在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哪有什么失忆坠崖恰巧被他所救，无非是她误入他的领地瞧见了他化作怪鸟的模样，而世外之秘密又怎能被一个凡人所窥得？
　　思及此，她掏出来藏在枕下的符纸。
　　见她从枕下拿出符纸，那怪鸟面露哀色：“十一，你竟防我至此？”
　　怪鸟口吐人语，俨然是阿斐的声音。
　　十一想到往日她和阿斐的种种，最终还是不能对他下了杀手，她扔下符纸不顾他的呼喊跑了出去。
　　但是啊，这天地之大，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这十五的夜啊，还没结束呢。
　　她也不知自己跑了有多久，只是待她回过神来时，双腿已然不能行，她一声惊呼还未出口，身躯便渐渐化作树干的模样，阵阵笑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看不见，却知道那是长在她身上的人面对她的嘲笑。
　　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异想天开。
　　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在那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深山，一棵人面树在吸收了一百年日月灵气后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并爱上了在它树下站了百年的怪鸟。
　　从此，想要化作人形的心愿与日疯长，直到一身黑衣的男人来到他们面前，问道：“想变成人吗？”
　　“想！”她如此答道。
　　“但是啊，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在乎！”她抢在怪鸟前答道。她知道的，若是她应允了，他便狠不下心拒绝了。

　　15
　　黑色的薄雾四处弥漫，恰到好处的遮住了男人眼底的暗芒：“如你所愿。”
　　后来的一切都发生的理所当然，少女失足跌落悬崖，她的机会到了，她取代了少女，却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大鸟的头倚在她的树干上，像是无声的安慰。
　　“这就是代价吧。”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看破绝望的豁然，树枝上的人面笑的更欢了，到底是在嘲笑她还是在嘲笑自己？
　　“傻丫头，不管你是什么，我们都不分开。”
　　阿斐是这么说的，十一的树冠抖了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板无声地出现在孟泽明身后，穿着件鹅黄的袄子，软绵绵地搂住了孟泽明的腰，艳红的小嘴呼出的热气都吹在了孟泽明的耳廓上：“当然了，这就是代价，不会更多了。”
　　眼前的场景忽变，古色古香的茶室，老板悠悠地坐在他那把雕花梨木椅上，孟泽明跪在他脚边，褪下他的鞋子轻轻揉捏他的脚踝。
　　账本唰唰地翻着页，太阴幽荧的雕像划过一丝暗光。
　　“瞧见了没，孟泽明，咱就该多做些这样的活，不吃力还讨好。”老板挣脱孟泽明冰凉的有些过分的手，小巧的脚踩在了他的肩上，脚指尖不听话地磨蹭他的颈子。
　　“是的，老板。”孟泽明呼吸变得灼热，面上却分毫不改。
　　现在还不行。
　　“你们两个是牲畜吗？”男人嗤笑道。
　　老板斜睨了他一眼，一双眼儿像染了寒霜的桃花，娇艳又凉薄：“你这五花大绑的死样倒是像极了祭祀用的猪狗，趁着没死使劲作个欢实。”
　　衡霄打了个哆嗦，夸张地吼道：“果然是戏子无情啊，要不是我老大给你兜着你这店早被上面搞黄了，瞧瞧你这过河拆桥的死样子！”
　　“他算个什么东西？”老板的桃花眼猛然凌厉，艳色里夹杂浓烈的杀意，“庇佑我的……庇佑我的可不是他啊！”
　　“老板，孟泽明煎好了一点小牛排，还有您最喜欢的蜂蜜柚子茶，请移步餐厅。”孟泽明的声音适时响起，唤醒了老板即将出走的理智。
　　背在身后的手缩回了涂着正红色的尖利指甲，深深地看了孟泽明一眼，变回了那副笑得娇软妖气的样子：“这天气只有蜂蜜柚子茶最是勾人了。”
　　带着跟的鞋子踩在实木楼梯上，击打出清淡的敲击声。
　　衡霄瞧着他袅娜的背影砸吧砸吧嘴：“你们老板还是最适合艳色的衣服，这寡淡的颜色真是配不上他的小脸蛋啊。”
　　一个重耳光毫无预兆地甩在了他脸上，孟泽明拿着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漆黑的眸子弥漫着渗人的暗雾：“碍眼的家伙。”
　　衡霄舌尖抵着后槽牙，眸子里的红光明明灭灭，他弱弱地缩了缩肩膀：“不要那么凶嘛，我……我也没说错，老板复活人面树，这不是打上面的脸吗？”
　　上面既然决意灭绝人面树自然是有缘由的，不论缘由如何，这可都是忤逆了上头的心意啊。
　　“那就让你口中的上面换换水吧。”
　　七分熟的小牛排蘸点阿岚调配的酱汁，再来一口甜滋滋的蜂蜜柚子茶，这是开启老板美好下午的金钥匙，可惜孟泽明煎牛排的手艺比起阿岚可差多了。
　　不过，这又是另一种情趣了。
　　“老板这次稍微有点过火了呢。”小狐狸跃上老板肩头，“若是真有人追查下来，咱也不好收场”
　　“我难道不是在认真地帮她达成所有心愿吗？”老板苦恼地说道，“只不过世间事事不能全然合人心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