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恋》青灯子

23、心甘情愿

　　你可曾知道过“心甘情愿”是何种感觉吗。

　　可曾第一次明白为了他人，奉献自己，又是何种滋味吗。

　　深夜，月明星稀。李千深躺在客栈的木床上翻来覆去，意识拉扯着，迫使他回忆白天发生的一幕幕。

　　白焰焰举着荷包，微笑着喊他的名字。白焰焰拉着马车，及时地出现在衙门内。白焰焰为百姓分发粥食，在烈日下毫无怨言地挥洒汗水……种种的片段，如同连续剧般在李千深脑海中来回播放。

　　“小焰……！”突然间，李千深猛地惊醒。

　　左右摸索着，直至手指接触到冰冷的木床边缘，李千深才恍然意识到，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唉……我这是怎么了……”李千深抚额，叹了口气。

　　“明明以前从不会为了外人做这些多余的事。现在居然也……”李千深轻笑着，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人。

　　过了片刻，又仿佛如梦初醒般，李千深微微敲了敲自己的左额旁。

　　“李千深。你要记住，你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成为一个将军。一个征战沙场，为国家建功立业的将军。为此你努力了那么多年……难道，要因为一个意外出现在生命里的女人就放弃这一切吗？”无数的回忆瞬时从李千深的脑中踊跃而出，他只得反复拷问着自己，若只是为了白焰焰，而放弃眼前所拥有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必须明白，儿女情长乃兵家大忌。且不说白焰焰只是一狐妖，人妖终归殊途。但凡设想日后，若你和此妖相恋，定会因此失掉青山派众人的信任……那，这么多年来，所尽力追求的未来，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李千深想道，并未闭上双眼，而是选择用手臂遮盖住了眼睛。

　　“这样，就不会再看见星光了吧。”他自语道。

　　第二天一早，刚醒来的李千深就听见客栈门外的柳洁正在大声地向柳泉告状。

　　告状的内容无非是说自己与白焰焰行为太过亲密，不像是普通的同行之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之类的话。

　　“咳咳。”李千深故意咳嗽了两声。

　　注意到李千深醒来的柳洁立即停下了议论。

　　“师哥……你醒啦……”柳洁转身，以撒娇的口吻说道，等李千深走近后，立刻伸手揽住了他的手臂。

　　“嗯，刚醒。这么早，师妹你和师父在这里在聊些什么？”李千深问道。

　　“我们……没聊什么啊。”柳洁面色慌张，拙劣地掩饰着，又话题一转:“诶，那白焰焰呢，怎么还不见她，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若是在我们青山派内，可留不得她这种懒惰之人。”

　　李千深抬眼望了望栈外的太阳，确实已然高高挂起。不过他还是打算为白焰焰打打掩护，说道：“兴许是昨日追捕犯人太过劳累，今日便睡过了头。有她没她都不碍事。师父你们先去用早茶吧，我随后就来。”

　　李千深正说着，一转身却发现白焰焰正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

　　他立刻吓得一激灵，往后退了几步。

　　“‘有她没她都不碍事’，好啊，原来某人在背后是这么形容我的。”白焰焰生气地撅起嘴。

　　“不是……”李千深连连否认，但很快又被白焰焰打断。

　　“先不和你计较了……千深，我们什么时候回天水观呀？”白焰焰道，“师父之前说给我们两日时间足矣，但现在都已经接近一周时间了。再不回去，恐怕师父会生气吧。”

　　“这……”李千深思索了片刻，“这事，我得先去过问一下我师父。你稍等。”说罢，李千深将预计回天水观一事禀报给了柳泉。柳泉身为青山派掌门，深知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偷走天水石，自然立即准许了他启程回道观。只有一旁的柳洁不乐意起来。

　　“师兄，你再多陪陪我嘛。”柳洁撒娇道，“多日不见，你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丝想我嘛？”

　　李千深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复：“师妹，师兄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况且，青山派不可一日无主，你和师父还是早日回到派里比较要紧。”

　　“师兄……”柳洁仍挽着李千深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不满地说道：“师兄你变了，以前的你从不会对陌生人如此用心……只是一心扑在剑术上。这段时间未见，感觉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李千深依然只是微笑着，默然不语。

　　半晌，洗漱完的白焰焰也来到了客栈的一楼大厅内。

　　“千深，我准备用完早茶就回天水观了。你也准备一下吧。”白焰焰径直略过正挽着李千深撒娇的柳洁，平静地坐在厅内的桌子上。饮了一口茶，配上一笼刚出锅的小馒头，感到十分的满足。

　　“好。”李千深答道。

　　但当二人一齐出了客栈，正准备上马时。李千深却被门前早已等候多时的众多松阳百姓拦了下来。

　　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对他说道：“恩人，我们恳请您留下来，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我们松阳百姓无以为报。只希望您能多留些时日，让我们好好款待您。”

　　“啊……这，千深多谢你们的好意。可款待什么的，真的不必了。”李千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

　　“大哥哥不能留下来吗……”一小男孩见李千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说话的语气都带有了哭腔。

　　此时，出来送行的柳泉却突然发了话：“千深。既然这儿的百姓如此舍不得你，你就多留些时日，也未尝不可。”刚一说完，李千深便不解地看向柳泉，这才发现原来柳洁已经趴在他的肩头做了好一会儿功夫，便顿时明白师父要他留下的真正原因了。

　　“可是……让她一个人回天水观，会不会有些……”李千深转身看向已经骑在马上的白焰焰，硬生生咽下了“不安全”三个字，他明白，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还是为了白焰焰本身，太过关心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纵使柳泉未曾当他面说过白焰焰的不是，但只要有柳洁在，柳泉对白焰焰的印象，一定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李千深熟谙这一点，于是只能不断说服自己停止那些不必要的关心。

　　白焰焰见李千深犹豫不决，又看见松阳百姓的热忱难抵，想了想，便开口道：“千深，你不必担心了，我自己先回天水观也没事的。你在这儿待一阵子，也利于安抚大家的情绪……”

　　“那你……当心。”李千深的心底如同交杂的乱麻，明明担忧的心情已经溢于言表，却也不能将其当众表达。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当心”。

　　“好。那我出发了。”白焰焰说着，调转了马头，骑着马就朝天水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只留李千深在原地，面色依旧，独自一人接受松阳百姓的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