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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都市纯爱(四) ...

  •   七泉村自此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小身影。

      周二国只要在家里干完农活,便跑到顾辞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像是缀在顾辞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后山的梨花在初春时节绽放,一阵风来过,便能带起一簇洁白的花瓣在空中飘飞。

      “二国,昨天教给你的十三个复韵母会了吗?”

      周二国点点头,顺畅又流利地将十三个复韵母背给顾辞听。

      顾辞模仿着印象中语文老师的样子,状似老成地满意点头,“不错不错。”

      村里的条件简陋,两人也都没有纸笔,顾辞便用枯树枝在梨树下的沙地里写字,然后再一个个的教男孩读写。

      “你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啊?”两人因为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熟悉了许多,顾辞终于将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问了出口。

      男孩迟疑了一会儿,“我阿爸不让我去。”

      “为什么啊?”

      男孩没有继续说话了,执着枯树枝的手在沙地上无意识地挥动。

      顾辞原本以为他不想再回答了,可过了一会儿,男孩忽然将头凑了过来,趴在顾辞的耳边,小声地说:“因为我和你一样。”

      这时的顾辞尚且没有理解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下午的经历,才让他恍然大悟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涵义。

      他与男孩这种教学的相处方式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男孩特别聪明,在顾辞没有来到七泉村前便偷偷摸摸地自学了一部分内容,有了顾辞这个小老师后,汲取知识的速度更是飞快。

      很快顾辞便无奈地发现,他差不多已经将自己会的知识全部教完了。

      于是在这个午后,他壮着胆子走进堂屋,对向来好说话的周大婶提出了自己想要上学的要求。

      周大婶坐在堂屋用手剥着干玉米,这是下午顾辞要拿去喂鸡的饲料,就在听见顾辞的话后,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浑浊的目光凝视了顾辞许久,而后她起身去了里屋。

      几分钟后,周志豪趿着拖鞋从里屋走了出来。

      “娃儿想上学?”

      顾辞见状畏缩着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应声回答:“嗯。”

      周志豪嘬了一口手中拿着的烟斗,铜制长烟管里冒出旱烟的难闻气味,“我们这小地方可没有学校。”

      骗人,男孩告诉他,村口有一个村支书的侄子创办的小学。

      顾辞不死心地继续坚持,“那附近的小学离这远吗?我可以自己走去上学的。”

      周志豪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黝黑干瘦的脸隐在厚重的烟雾之后,看不清神色。

      当坚硬的烟斗带着滚烫的温度,猝不及防地抽在顾辞身上时。

      他依旧不明白,自己想要读书的愿望,到底错在了哪里,可他却在这时反应过来了男孩上午所说的话。

      被拐来的孩子,不会被赐予求学的自由。

      只能一辈子愚昧无知地存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里,再被冠以传宗接代的目标,没有自我意识的被‘买主’死死禁锢。

      第二天男孩一如既往地在约定好的梨花树下等待,可过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顾辞的身影。

      他怀揣着一股不知名的恐慌感向顾辞住着的土屋走去。

      顾辞来到七泉村一个多月,后脑的重伤并没有引起周志豪夫妇的重视。

      每日只是用家里丢弃的旧衣服剪成布条,再加上后山里挖来的草药随意敷裹着。

      本就重伤未愈的身子加之这次的毒打,很快顾辞便陷入了高烧。

      男孩赶来周志豪家中时,看到的便是顾辞几欲奄奄一息地卧躺在床榻之上。

      他跑到床边,黑亮的眼睛快速地扫过了顾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些伤痕他很熟悉,每当他不听阿爸的话时,他身上也会出现这些青青紫紫的瘀痕。

      男孩早已习惯了这种痛苦,可他从未想过他的小老师也会遭受这样的毒打。

      男孩已经来到七泉村两年多了,在这两年的日夜里,他始终都被名义上的阿爸阿妈防备着,村里的小孩也只当他是个不合群的外来者,平日里的欺辱霸凌是常事。

      顾辞是他在七泉村结交到的第一个小伙伴,只有顾辞会细心温柔地教他认读拼音,教他写字算数,还会陪他一起玩,陪他去后山看梨花,去后山里漫无目的地四处奔跑。

      被拐来的千百个日夜,男孩第一回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内心想要回家的强烈欲望。

      顾辞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正在被一双更小的手掌包裹着,并且给他传来了源源不断的暖意。

      他努力地从恐怖的梦魇中挣脱,用并不清晰的模糊视线看着趴在他床边的男孩,“二国,我...是不是快死了啊?可我还没见到我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呢...”

      滚烫的泪珠从顾辞的眼角滑落,浸入发黄的枕套里,晕开一片湿迹。

      “我不叫周二国。”

      顾辞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整得有些懵,含着热泪的眼珠子愣愣地望向男孩。

      “我真名是陆寒宵,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她说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出生在冬天一个寒冷的晚上。”

      “陆寒宵...”

      顾辞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然后努力勾起嘴角夸赞:“这名字真好听。”

      “顾辞,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寒宵坚定的话语是顾辞再次昏迷前最后听见的话,当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他便再次陷入了昏睡。

      陆寒宵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跑进了周志军夫妇睡的里屋内。

      他目的性极强地奔往房内的木箱边,翻起箱盖从中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

      陆寒宵不敢过多停留在屋内,拿起塑料袋便跑出了家门。

      陆寒宵被拐来的时候,还只有五岁。幼时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也并不清晰明朗了,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是一个只有妈妈的单亲小孩。

      而那段模糊记忆里最为深刻的片段,是在他妈妈第一回带他去游乐园的时候。

      那天的妈妈一如反常地对他十分温柔,没有往日窝在房内的哀怨与哭泣,早上出门前为他做了他最喜欢的三明治,还给他换上了好看的新衣服,领着他出门去了心心念念的游乐园。

      可在游乐园拥挤的人潮中,他清楚地感知到了是妈妈主动松开了牵着自己的手。

      而后任由他怎样在人群中哭闹叫唤,都没有再唤回妈妈熟悉的身影。

      所以即使在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辱骂挨打是常事,陆寒宵也从未升起过想要回家的念头。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顾辞想要回家,回到有他爸爸妈妈在的温馨幸福的家。

      他说过会一直听顾辞的话,耐心伺候他,所以只要是顾辞的心愿,他也会努力地帮他实现。

      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路边丛生的树枝荆棘缠绕而生,在陆寒宵的小腿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划痕。

      陆寒宵没有理会这些伤口,他得赶在周志军夫妇没有发现他逃走之前,通过这条不为人知的小路,搭车赶到县公安局。

      镇上的警察他见过,是隔壁几个村子里无所事事的老头常待的工作场地,并不可靠。

      只有县里的公安局,才有希望帮顾辞尽快地找到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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