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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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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云岫宫,穆景行便上前询问。
“他们说你要去和亲?阿姊,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吗?”穆景行有些难以置信。
“景行,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冲动,任何事可以问问银粟的意见,在宫中一定要低调,不要......”
“好了,阿姊,我不想听那么多。”他把手捏成拳头,仍然克制不住身体簌簌地颤抖。
“我不想和你生气,但是阿姊是不得不走。”穆子芩伸手想拉住穆景行的袖子,却被甩开。
穆景行后退了一步。
“阿姊,你就不先问问银粟去哪了吗?”
自从入住这云岫宫,两人之间矛盾就没少过,彼此好像比以前多了很多秘密。
不过好像确实一天都未见银粟了,穆子芩听到穆景行的话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你有银粟的消息了?那她在哪,她还好吗?”
“好,她可太好了。”又见他低下了头。
默默的不说话,转身到书房,拿着本书假装看了起来。
不管穆子芩如何唤他,书房依旧一片寂静。
——
一夜未眠,穆子芩披了一件毛领纯白色绣花披风,搬了一张摇椅坐在正厅,看了一夜的雪。
“景行知道银粟去哪了,怎么也不告诉我?难道有事瞒着我吗?”穆子芩瘪了一下嘴。
炭盆里的火势一直续着,飘出的烟雾与门外的雪融为一体。
因不想经过偏殿时打扰到玉絮,穆子芩便在就这样坐了一晚上,手中的汤婆子到后半夜已凉。
换了一个手捂,刚有点睡意,穆子芩就看到玉絮提着裙子匆忙的赶过来。
“公主,你怎么还在这里呀?赶紧换衣服,送亲嬷嬷已经等咱们了。”
穆子芩听到这话吓得一个激灵,立即站起身。
“今日就去晏国?”
“是的,公主。”玉絮急得直跺脚。“公主赶紧吧,待会陛下要怪罪下来了。”
一路上大步流星奔向闺房,手忙脚乱,一番折腾。
门外传来“咯吱咯吱”踩雪的脚步声。
“公主,启程去晏国了。”
送亲嬷嬷的声音入耳,穆景行也被吵醒。
“阿姊,这个给你。”
已到门口的穆子芩怀中突然被硬塞了一把匕首。
定是担心她被欺负,穆子芩看着穆景行扭头就走的背影欲言又止。
银粟不在身边,景行又生她的气。
穆子芩有些怅然,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手中做工精致的匕首沉思。
“公主,赶紧走吧,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请嬷嬷带路。”穆子芩听到送亲嬷嬷的话回过神来,将匕首收进袖子。
这一幕被送亲嬷嬷看到了。
送她上马车时,扶着她藏着匕首的手,冷冷的对她说。
“公主此去多注意言行,否则将会置穆朝于水深火热之中。”
皇宫门口,身边随侍少了大半,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但还是她还是清晰的听清楚了那句话,此时一只脚还在踏板上,一只脚刚踏上马车。
回过头看了一眼嬷嬷,穆子芩抿了一下嘴,心里徒然有些压迫感。
“嬷嬷放心,我还是明白的。”
转头踏上马车,掀开围帘坐在马车里。
只见嬷嬷点了点头,便跟着队伍走在了后边。
冬日里寒风呼啸,吹开了窗帷,穆子芩从窗口回头看着皇宫与她越来越远。
这个时辰的长乐坊摆满了大早卖菜的小摊贩,还有一些衣衫褴褛撑着木棍的人,他们嘴唇干裂 ,撑着木杆的手结着硬硬的皮。
“公主先稍作休息,晏国路程还有两日呢。”
马车外传来了玉絮的声音。
此时的穆子芩眼皮沉重,伴着马车悬挂的铃铛“铃铃铃”的响声,没一会就睡着了。
突然外面有嘈杂声,穆子芩掀开帷裳往窗外看去。
有人拿着缺了一个口的碗的手扒到了马车窗上,看到手被拽了一下,穆子芩吓了一跳,伸出窗外的头赶紧缩了回去。
不过没多久就被身边的带刀侍卫给赶走了。
——
“公主,没吓到你吧。”,一个中年男人追上马车,站在窗外对穆子芩说道。
见到穆子芩摇摇头,他又继续说道“草民名唤胡廉清,是善州经商的商人。”
他伸出拿着佛珠的手,指了指正在被侍卫阻拦的难民“这些人都是善州来的难民,善州多干旱,庄稼死光了,没有办法只好向北方走,希望能到天都面见圣上。奈何......”
见他着一身黑色翻领胡服,身材挺拔消瘦,眼窝深邃,看着有种刚毅的感觉,毫无从前在话本里看到的商贾都是大腹便便满肚油水的印象。
“走走走,公主和亲的行程可耽误不得。”一胡子拉碴,身材壮实,皮肤有些黑的侍卫转头看到了胡廉清,便朝着这边走来,试图用刀柄将胡廉清拨开。
“求公主救救我们善州的黎民百姓吧。”胡廉清被推出五米远,两手作揖,大声朝着穆子芩这边喊,生怕穆子芩没有听到。
穆子芩一手撑着窗子的帷裳,一手摆了摆,示意他们退下“胡廉清,您继续说。”
带头侍卫眉头一皱,朝着穆子芩行了个礼,便用手赶着那个拦着胡廉清的人。
胡廉清大步冲上前,随着队伍继续走,边走边说“奈何一直被关卡的士兵拦着,只好抄小道来到天都,天都天寒地冻,好多人要么饿死,要么冻死,本来三天天的路程竟用了一个月,身强体健的尚且能捱过去,那些体弱的在路上就......。”
“可是我记得善州已经拨了款过去了,为何还会有这么多难民?是拨的款不够吗?”
此事奏上来是景行一手处置的,按理来说拨的款以及粮食,已经够度过整个冬天,为何......
眼见穆子芩有些动容,胡廉清乘势而上。
“善州赈灾款应是被人中饱私囊......”
突然一根飞镖直直的戳在马车窗户的框上,穆子芩出于害怕,后退了一下,帷裳耷拉了下来。
“保护公主。”侍卫们齐齐围着马车。
心情平复后,穆子芩还想追问善州的事,便又掀开了帷裳。
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打架。
一群难民跟侍卫打起来了,场面十分混乱。
而胡廉清突然被侍卫赶走,他还想继续说,但是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渐渐消失在穆子芩的视野里。
只听见一声“求公主查明款项去处,救救善州的百姓。”
真的会有人胆敢把赈灾款私吞了吗?这是要杀头的呀。
不过很快就被那些难民吓到了,看着并不像是求助的,反而像是......
像是要来杀她的!
可是为什么要来杀她?穆子芩突然对胡廉清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许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能坐在马车里干着急。
这时想起了景行的匕首,她赶紧从袖子里掏出来防身。
突然一只手从马车门那边拽住她拿着匕首的左手,穆子芩心里一颤。
转头看到是玉絮,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里有危险,我带你离开。”
玉絮会武功这回事,与她才相处两天的穆子芩是从来不知,就这样茫然的被她拉走。
下马车时,穆子芩有些不放心,心里还想着胡廉清未说完的话。突然一个瞪着眼珠子,嘴角流血的男人倒在了穆子芩脚下。
“啊”穆子芩尖叫一声,身体不住的抖动。
这竟然是胡廉清!他就这样死了?可是还有好多事想要了解,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
不过周围追杀的人太多也来不及细想,只好随着玉絮来到了郊外一片平地,此处只看得到枯萎的花草,全然没有天都厚厚的雪铺底。
此处群山环绕,边上还有汩汩的流水。
曾经在皇宫,高墙阻隔,竟不知天地如此辽阔,也不知风如此凛冽。
打了一个哆嗦,穆子芩也跑的有些累了,见到四周无人,便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玉絮,你说,我就是去晏国和亲,怎会有杀手要杀我?好像我也没有仇家吧?”穆子芩捶着自己的肩膀,不解的说道。
突然看到地上有个人影举着剑,人影越来越大。
穆子芩捶着肩的手一顿,连忙往右边翻了过去。
回头看见那个人竟是玉絮,穆子芩有些震惊,更有些害怕。
眼见一剑落了空,穆子芩又转身往斜坡下跑,玉絮一手拽起她后面的领子。
穆子芩闭上眼睛,掏出辣椒粉往后面撒去,又拿出匕首刺了一下玉絮拽着领子的手。
领口松开后,穆子芩往斜坡下跑。
突然右手臂感觉刺痛,原是一把剑直接从她的右手臂削过去。穆子芩直冒冷汗,一个踉跄左脚踩空,连带整个人滚下了斜坡。
“公主,你在哪?”
耳边呼啸的风声里还伴随着其他人唤她的声音。
穆子芩左手捂着右手臂,嗓音微弱发颤的说“我在斜坡下......”
正当绝望之际,看到眼前一双沾满泥巴的赤足,她抬眼看去。
面前出现一个右手扛着锄头,左手提着一双黑布鞋的男子。
只见他身材欣长挺拔,细细长长的眼睛半眯着,嘴角微微向上挑去,抿了一下嘴,突然蹲下凑近看着穆子芩。
“你要做什么?”穆子芩左手掏出那把带血的匕首指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人眼睛一亮,放下锄头和鞋,伸手一把夺走了她的匕首。
穆子芩眼眶泛红,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双肩颤抖,肉眼可见的害怕,但是她依旧强装镇定。
“这匕首看起来不错啊。”他端详着那把匕首。“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救你,看姑娘不是习武之人,这武器能否送我?”
“如果你需要钱,等我回家后我可以给你,唯有这匕首不能予你。”穆子芩伸手便想要夺回来。
那人手一收,穆子芩手扑了一个空。
“可让我好找啊,你的死期到了。”玉絮避开侍卫绕路从一条林间小道出来。
穆子芩有些绝望,眼泪终落了下来。
“那匕首是我弟弟送我的,这次我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其他的东西都可以给你,求你了,请将我和这把匕首合葬......”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说完,穆子芩眼皮有些沉重。
恍惚间听到一句“好,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穆子芩便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