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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择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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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儒林车驾行至路上,随从报说后面有人鬼鬼祟祟跟随。
他暗中留意,见若真后面有人蒙脸跟随,他让随从不动声色,在下一个转角处停车伏击。然而随从等了许久,那人却是不来。
他只好继续上车前行,然而随从又报,那人又跟过来了。他让两名随从在后面慢慢走,等那跟踪之人,大队车驾先行回府。然而在一处转角处,那人却是又跟了上来,自己那两名随从却不见跟上。
如此循环往复,他发现自己竟然折损好几名随从。
他心下恼怒,便让一名随从先行去调集一队人马过来,暗中在一处街区设伏前后包夹,又让车驾故意绕至陷阱路段。然而,一进到预定的陷阱路段,那人却是没再出现。
他只得下令回府,但回到府前,那人又复出现。他心中不安,不知来人是何来意,暗中下令随从带人搜捕,自己下车入府去了。
回到书房坐定,宛儒林回想路上种族事情蹊跷,开始种种假设。自己现在的地位,朝堂上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断然不敢这样做,而且他们一举一动都在自己视线范围。自己跟外地城主似乎也没有什么直接过节。
难道是南离派来的杀手?难道南离知道他要让裴厉去刺杀南离王,现在先下手为强?不可能,自己和裴厉刚从宫里出来,这件事无人可知。难道是跟周盈一起来的,见周盈被杀,便要报仇?这倒是有可能,但为什么是自己呢?但不管是不是自己,需派人加强守卫才行。
想到此事,宛儒林便欲唤人安排,然而一连叫了几声,均无人应答。宛儒林走出书房,突然一柄剑抵住他喉咙,吓得他不敢动弹。
宛儒林暗道不妙,他余光瞄过去,却见来人蒙着脸,衣着却是跟跟踪之人一模一样。这群废物,追捕人不知追到哪去了,竟然让贼进了府都不知道。
“阁下是何人派来的?”他喉咙干涩,咽了咽口水道。
“大人府上的防卫却是形同虚设呀。”来人答非所问,声音怪怪的。
“离恨天派你来的?”他猜测道,喉咙蠕动,碰到冰冷的剑锋,让他又紧张起来。
“大人以为我这跟踪之术如何?”来人问道。两人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两人都是答非所问。
“阁下这跟踪行刺之术,确实高明。”他知道命在别人手上,便顺从其意回答。
“那大人手下还收人吗?”来人继续问道。
“我这正缺阁下这种人才,离恨天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他见他之前没否认,便出言试探他。
“大人为何会认为我是南离王的人?”来人歪头看了看宛儒林,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这……我瞎猜的。”他不敢说朝堂之上的事情,更不敢说他派人行刺。
“嗯,若说这天下若说真有几个人要行刺大人,南离王应该算一个。”来人想了下自顾自说道,“若我不是南离王派来的呢?”
“若不是离恨天派来的,阁下若跟着我,必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不知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既然不是离恨天的人,那便多半没性命之忧,心稍微镇定下来,寻思那会是谁呢?
“这……”来人想了想道,“万一我放了大人,大人知道我的身份后,反悔了趁我不备将我乱刀屠戮,我却如何是好?”
“那阁下想怎样?我自当遵从。”他自然有此打算,但既然已经被道破了,便只能看看来人待要如何。
“这样吧,我曾经欠人一个天大的人情。你若答应替我还了,我便放了你。”
“可以。不知需要我如何替阁下还?”
“我曾经欠前掌城使李尚一个人情,但李尚因太后遇刺案被革职,郁郁而终,李家子弟便从此抬不起头。李尚虽博学多才却不得志,只任九歌巡城小吏,饱受权贵子弟讥讽。你便将他收入麾下,日常带在左右,以你今时今日地位,旁人必对他刮目相看。他得以出人头地,你手下多一人才,我亦报得恩情,如此一举三得之事,你说如何?”
“很好很好,便依阁下所言!”他总算弄清来人意图,连声答应,心想不就塞个人嘛,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管他是个人才还是个猪头,这都好办。
“但你需答应我两件事,否则我会再回来取你的项上人头。第一,不能让他知道是有人让你收他的,你自行找个理由收了他便是;第二,不准打听,尤其是向他打听我的任何信息,你需当这世上没有我这个人。听明白了没?”来人手上剑一提,吓得他踮起脚来。
“明白明白!”他儒林连声答应。
“闭上眼睛,数到十再睁开。”来人说道。他依言照做,但数完睁开,哪还有来人影子,来到侧门,却只见几个仆人尸首倒在地上。
那蒙面人来到一僻静处,取下面罩和头套,吐出嘴里含着的石头,却正是李仕本人。李仕面露得意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表现和结果很满意,他谋划许久的这一场戏,比他想象中顺利多了,接下来便只要看宛儒林表现了。
唤湖山庄。
应无恙回到山庄,阿叙见其归来,但看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应大哥,你回来啦,怎么看起来兴致不高?”
“莫非朝堂不顺?”沈少书听得阿叙之言,嘀咕道。
应无恙见两人在亭中歇坐,便也走过来坐下。阿叙将茶倒上,他呡了口茶,将朝堂之事简单说与二人听。
二人听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该说什么。沈少书常听父亲说商场如战场,想不到官场更是尔虞我诈凶险万分。
“应大哥,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阿叙开口打破沉默。
“还未曾细想。先哲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出仕不利,朝堂之上已无立足之地,或许找个山林歇着便是了吧。”应无恙脸上失意之情显而易见。
沈少书见其有些伤感,有心开解他:“诚如应大哥所言,你既然拒绝了宛儒林的邀请,又觉皇帝非明主,我看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应无恙有些失落道:“话虽在理,只不过觉得之前所学尽废,无用武之地,有些感慨罢了。”
阿叙想了想说:“应大哥既然是那个刘城主所举,在九歌做不成官,那便重归他麾下,谋个一官半职,总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应无恙便道:“阿叙姑娘有所不知。既然仕途失意,我又有何脸面还归故里呢?何况我与刘城主并不相熟,他突然举我入仕,我本以为得遇伯乐,但几次言谈下来,他却似乎是让我做他在朝堂的耳目。我自不甘当耳目,心想借此之机出人头地后再投桃报李便是。如今这副田地,山河城已作旧土,并非良地,只能衣锦还乡,不可空手而归呀。”
沈少书见此,思忖片刻,说道:“应大哥既然有意走仕途,一展抱负,却因不肯同流合污而仕途受挫,如今九歌不可留,山河不可回,我倒是有个想法。”应无恙闻言,来了些精神。
“依我之见暴躁昏庸的皇帝、居心叵测的刘城主,皆非应大哥明主,应大哥明主应当是南离王离恨天。如今日朝堂所见,南离步步为营,志在天下,而九歌君臣昏庸,敢怒而不敢言。但观今日南离使者言行,勇倒是勇,却是有勇无谋,不知分寸,以至于血溅朝堂,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如此之人尚能入离恨天麾下,以应大哥的才学焉能不受重用?因此南离,才是应大哥的归宿。”
沈少书一言惊醒梦中人。应无恙发觉自己之前心力尽放在举仕之行上,竟没曾想过南离这个所在,沉吟片刻,忽又有些担忧。
“少书所言点醒了我,但我乃山河人士,南离此番欲取山河领地芦泉镇,料知日后会更有图谋。我若去了南离,岂非助纣为虐,落得不仁不义骂名?”
沈少书不以为然:“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南离既未明反,无非是从刘之敬换为离恨天,换个人管理而已。就算反了,大丈夫欲建功立业,怎可自缚手足,画地为牢呢。况且领土之重,重在于民,民生则土贵。南离既请旨减免粮赋,我猜不管皇帝允不允许,他都会是势在必行,以此可见离恨天也并非是个妄顾民生之人。土地落在南离手中,说不定是百姓之福。”
应无恙茅塞顿开,愁眉尽解:“少书所言极是!我先前被这眼前之事障目,垂首自哀,你这一番话当真解我心头大结!”
烦事已去,三人便在亭中闲谈起来。
应无恙注意到阿叙身上挂了串铃铛,看那铃铛精致,托在手上瞧了瞧,看上面有字,随口念到:“余余?余之又来,及名为叙,这是个字谜吧。”
阿叙见应无恙竟然随口说出铃铛意思,惊道:“应大哥好生聪明,书哥哥都没猜出来这意思。”
沈少书笑道:“那是自然,应大哥的智慧我自愧不如。”
应无恙谦道:“不然,少书的乃是审时度势拨云揭雾的大智慧,我这只是文人骚客卖弄的伎俩。”
三人相顾而笑……
既打定主意,应无恙次日一早便辞行前往南离。沈少书和阿叙见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强行挽留。
门前黄叶飘离,待秋去冬来又将是另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