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恶》丘比特大叔

11、第 11 章

　　钱老板突然把我一推：“混蛋！刚才叫什么叫？想害死老子呀！”
　　我愣了一下，慢慢地说：“刚刚发生的，和我那天梦里一模一样。”
　　“什么？哪个梦？”城主急切地问，“说清楚点！”
　　“刚刚被打的那人，就是我们河边尽力去救的那个。我想，明天早上他就要被扔进湖里，变成虚拟人了。”
　　叶叔半笑不笑地看着我，说：“梦里的你不是说给你的都是回忆吗？你怎么梦到了将来？”
　　“没时间瞎猜了，都到这里了，再往前，找答案吧！”小让的话让大家继续向前了。
　　良久，我们进入了山峦中，夜晚这里特别安静，没有白天的隆隆声，我忍不住问：“老顾，我梦里反转山里会有很重的隆隆声，而且山体会向天空浮起，你上次在这里有见过这些景象吗？为什么这里没有这些现象？”
　　老顾并没有停下脚步，一面快步走着，一面回答我：“白天和你说的一样，晚上就是正常的样子。”
　　我转头问城主：“现在我们去哪里？”
　　“你说的那片湖，看看到底是谁把人变成了虚拟人？”
　　说话间，大家都加快了脚步。
　　寂静的山，只有碎碎的脚步声，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走着，这山像是睡死了，没有动物，没有虫子，也没有随风舞动的枝叶，说不上紧张，也不可能是害怕，跟着大家走着，更像是穿过一片水泥废墟，渐渐麻木的心思。刚刚越过一个丘陵，便看到远远的一簇火光了，透过火光仔细辨认便能看到那片湖了。越近越清晰，那是一堆篝火，边上四个熟睡的人，一辆两匹马拉的囚车，空的。
　　“从左往右，小让、我、老顾、佛爷，一人一个，不要发出大响动，同时，尽量打晕，不行就杀。”城主指着那堆篝火，“其他人看到我们成功了再过来。小霞就在这里，帮我们看风，发现其他人靠近，就在这里点堆火，记住：你是兔子！”
　　除了小霞，大家又往前靠近了些，我们蹲在草丛中默默看着他们四个人慢慢摸过去。四个人站在篝火前，相互看了看，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城主已经在招手让我们过去了。
　　“帮把手把这四个绑了，堵上他们的嘴。”叶叔拿出绳子和布条递给我们。
　　“老顾，弄醒一个，我有话想问。”城主说完，又指了指那片湖，“小让、小婷看着这四个，其他人到湖边看一看有没有人浮在湖上面。”说完，城主用匕首铲土，把篝火灭了。
　　老顾蹲下拔出匕首，迅速在那四人手臂上都划了一下，略带兴奋地对城主说：“这四个流的血都是红色的！”
　　“唔”的一声闷响，老顾把匕首插进其中一人的大腿，那人立即弹坐了起来。
　　“嘘……安静……”老顾用力抓着他的头发，把匕首拔了出来，他含着一大坨布条，拼了命的“唔”着，“我说‘安静’，听见了吗？”
　　说话间，老顾顺着伤口，又将匕首插了进去。那人死命地点着头，眼泪鼻涕顺着布条往下趟着。“保持住……安静！”说话间，老顾又把匕首拔了出来，那人忍不住又“唔”出声来了，马上匕首第三次插进同样的地方，“你还是没懂嘛，安……静……”老顾故意安静拖的很长，慢慢把匕首往外拔。那人头点得像捣蒜一样，一声都不敢哼了。
　　城主摘下他口中的布条，问道：“为什么你的血不是绿色的？谁让你抓人再扔进湖里的？扔进湖里的人为什么血会变绿色？说！”
　　“岳丁，你别激动。”
　　“你怎么知道我叫岳丁！”我们都听出了城主的慌乱。
　　“还有你，顾高玉，下手有必要那么狠吗？”
　　“你认识我们？”
　　我仿佛听到了一丝喃喃，我走近了几步，听清了那细语：“问你话的是他们的头头，有个可爱的女儿，他来梦境七年了……”
　　“谁在说话？”我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哦？你也听得见……有意思……”那声音若隐若现，逐渐消失。
　　我左顾右盼，没有其他人。“你们听不见吗？”大家茫然地看着我，我接着说，“他不认识你，是刚刚有个声音告诉他的。”
　　“少废话，回答问题！”老顾把匕首又举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我说，我说！”那人额头青筋都暴了，“我不是独立的人格，只是附属品，经过洗礼也没有用，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些我们听得懂的。”
　　“我曾经被扔进湖里，我的记忆不完整，我的人格有缺陷，没办法纯粹。”
　　“纯粹？”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总是隐忍，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面对内心的负面情绪，大多数都是模糊记忆，或者干脆丢掉记忆，那湖水可以让你记起所有，给你勇气面对那些负面的过去，做个纯粹的人。”
　　“是谁叫你把抓到的人扔进湖里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他话还没有说完，老顾朝她伤口使劲一按，他口中的“啊”还没喊出来，就被布条迅速塞住了口。
　　“你……”老顾把匕首第四次插进了同一个伤口里，“……不老实！”
　　“够了！”小让拿着刀鞘狠狠地砸向那人的后脑，他应声晕倒，“换个人问吧！”
　　老顾瞪了小让一眼，举起匕首准备扎另一个人。
　　湖边突然传来了老钱的声音：“老不死的，你干嘛？快回来！”
　　大家闻声而来，佛爷颤抖地指着不远处湖面的水花：“老叶疯了，怎么说都不听，往那边游去了。”与此同时，晓霞那边燃起了丝丝火光。
　　“快走，有人来了！”小婷不安地四处张望。
　　“可是那老不死的还在……”
　　城主沉下声，打断老钱的话：“保命要紧，大家都进树林里，马上！”没有犹豫，老顾和城主向着树林一阵小跑，小让深深吐了口气，也离开了，小婷和钱老板最后也没有停留。
　　耳边突然听到了叶叔的声嘶力竭，伴着水声如此清晰：“贝贝，是你吗？我来了……”
　　深夜寂静的山林间，昏暗闷湿的绝望中，我全身微微抖动着，远处渐渐出现好多火光，像是希望之光，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近到我看到那一张张凶恶的脸，时间好慢，慢慢想到叶叔看那幅画的表情，当个傻子真好，由衷地笑！
　　我转身跃进水里，向水花泛起处游去，岸边一群人满脸怒气地看着我们。
　　游了一会，我看清叶叔的目标，我和叶叔一起，拖着一个红衣女子在往回游着。
　　这冰冷的湖水好像有意识地在拍着我的脑袋，每一下都有些刺痛感觉，每一下都有些画面频现，每一下都有些絮絮话语……我没有多余的力气管这些，几十个虚拟人就站在岸边，水刚刚及腰，我便拔出短剑，慢慢地走着，而叶叔似乎并不在乎这面前的危险，瘦弱的身躯竟然将那女的横抱了起来，艰难地迈着小步子。
　　“先别动手，给他们腾个地方吧！”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凭空响起。岸上的虚拟人们往后退了些，但依旧满脸怒容。叶叔丝毫不在乎周围的一切，轻轻把她放下，眼泪像线一样连着落。
　　“你去看看她还活着吗？”那似有似无的声音像是对我说的。
　　我将短剑入鞘，转身蹲下，慢慢去探她的鼻息。叶叔没有看我，只是不停地颤抖，不断地掉眼泪。她已经没有气息了，我又轻轻压了一下她的脖子，冰凉的，没有脉搏了。我不敢看叶叔，就那么僵着，听着叶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抖动越来越剧烈，抽筋似地低嚎着：“我真蠢……我早该知道……我不该这样……我真是混蛋……”我静静看着她，就那么躺着，和梦中叶叔的她一模一样。
　　“告诉叶守仁，这么痛苦为什么？我能帮他忘记。”那声音又飘然而至。
　　“叶叔，他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在水中他已经说过了。”叶叔停止抽泣，直接打断我，“我不会选择忘记的，再痛，我也要记得她。”
　　“那就杀了吧，两个都杀了！”
　　我听了一惊，马上站起身拔出短剑。站在前面的几个虚拟人，恶狠狠地冲了上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虚拟人的刀直接砍到我的肩上，我下意识地一递，短剑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紧接着其它虚拟人的刀口也向我的手臂和后背招呼着，我吃疼地乱挥乱砍着，头皮疼得发麻，看不清眼前，心里面怕极了。
　　“啊～～”叶叔突然发作，拼命地我往湖里推，“去湖里，他们不敢进水！”
　　我一个踉跄跌进湖里，还没爬起来，叶叔将一个画卷塞进我手里，喊着：“走啊，笨蛋！”
　　我连滚带爬的向湖中奔去，湖水渍着我的伤口，疼痛让我分不清周围的环境，只剩下拼命游着。等我反应过来，再回头看叶叔，他抱着她，任那么多的刀刃朝身上去，就那么紧紧地抱着。
　　我不知道要游去哪里，岸边不断有零星的火光闪现，这景象真像那年的星光，看起来真美，眼前逐渐模糊了。
　　又是这片黑暗，脚下的刺痛感提示着我。
　　“你在哪里？”我大声喊着，“我是不是死了？”。很奇怪这里竟然会有回音！
　　“我们还不算死了。”另一个我略显虚弱地回答着。
　　“是不是我更勇敢了？所以这里又变大了，都有回音了。”
　　“有回音是因为这里的空间变小了，你懦弱了！”
　　“怎么可能！大家都逃了，只有我去帮叶叔……”
　　另一个打断了我的话：“但是你不是放弃了求生吗？”
　　话音未落，猛然醒来，口鼻呛进了好多水，我竟然已经沉到了湖底！拼了命地乱挥手乱蹬脚，重新露出水面，我贪婪地喘息着。
　　我平静了一会心情，四处看了看，我朝着一处没有火光的地方游着，游得很慢，尽量没有水花，没有声音，大约离岸十几米，用尽剩余所有力气潜水到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