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见清》白子冉

6、暗涌

　　皇城，天骄殿
　　“朕没记错的话谢卿是前朝谢帝师的长子吧，”夏开意看着正要行礼地谢渊明众人，赶紧说道，“诸位不必行礼，来人赐坐。”
　　“臣等谢过陛下。”夏朝瑞一行人一齐行礼道。
　　夏开意不想再多费心思与谢渊明叙旧，随即说道：“刚才朝堂的事诸位都看到了吧，范远河竟在朕刚登基不久就想要谋逆，幸而秦王及时查到了他的罪证我大宁才幸免一次祸事。吏部和国子监大部分人都是范远河的亲信，这些人不除朕的心难安，再加上范远河一死，右相之位空缺，明日便是年三十了，若朕今日不能决定右相的人选，怕是这年都过不清净。所以第一件事，朕想问问诸位的意思，如今朝中谁能当这右相的大任？第二件事，诸位当中谁来负责审查谋逆案?”
　　夏朝瑞装作不知道早就与夏开意定好的右相人选，紧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当夏朝瑞看到不知道实情的卫王夏成言准备向夏开意推荐人选时，忍不住笑了。一旁的杨志远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了夏开意将谢渊明一同叫来天骄殿的目的，原来这右相早就内定了，还好秦王离自己近，陛下有什么想法，殿下一定会提醒我这武将，看来这卫王要被这父子耍得团团转了。于是杨志远换上了和夏朝瑞看戏的表情，听夏成言说道：“陛下，臣弟举荐一人由陛下考虑，此人便是兵部侍郎顾止。”
　　夏开意想了想说道：“顾止此人朕可没听过他有什么才干能胜任右相之位，倒是他府上的三公子文武双全，若不是皇城之战他带兵及时冲进皇城，就算秦王一人打开了城门恐怕也难以坚持到大军支援。”
　　夏开意刚说完，夏朝瑞就开口说道：“这位顾府的三公子好像叫顾昱琛，说起来这顾止风流成性，府中妻妾成群，能培养出顾昱琛这般优秀的子嗣还真是奇怪，更让我意外的是皇叔竟举荐顾止出任右相。”
　　夏开意不等夏成言回答就说道：“这顾止若不是朕看着顾三公子刚弱冠之年，官职不宜太高，所以才给了顾止一个武顺侯的爵位，让他在兵部好好待着别瞎掺和。不过朕倒是觉得以谢卿的能力，才配得上右相之位。”
　　突然被提到的谢渊明急忙起身向夏开意说道：“微臣谢陛下抬爱，但微臣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夏朝瑞闻言大笑道：“谢侍郎都才疏学浅了，那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是有才学了，说起来让谢侍郎出任右相之位还是我向陛下提的建议，还望谢侍郎莫要推辞。”
　　“陛下，臣认为由户部侍郎谢渊明出任右相之位甚是不妥！”夏成言不甘心地说道，“谢侍郎只是区区从三品的户部侍郎，未按吏制越级升职怕有不妥，况且左相大人掌管户部，若再让户部的人任右相一职，臣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很有可能导致相权威胁陛下！”
　　“卫王殿下休得胡言！自陛下出兵平定程治等乱贼之时，我越州许氏便跟随陛下，绝无二心。况且谢侍郎虽是户部的人，但也是陛下的臣子，若殿下认为谢侍郎是我的人，那许某今日便向陛下致仕，”许遥初从座位上起身，向夏开意叩拜道，“臣早已过了耳顺之年也应当衣锦还乡了，今日谢侍郎出任右相，我许遥初也甘愿致仕，还请陛下决断！”
　　夏朝瑞被夏成言的阻拦气得无语，深吸一口气继而呼出，平缓了心情向夏开意跪下说道：“儿臣认为谢侍郎出任右相，许相不应该致仕！至少右相和左相之位在新政未见成效之前不可空缺，至于越级升职，有才能的人理应破格提拔，儿臣请父皇决断！”
　　夏朝瑞刚说完，杨志远和吴王夏开源也纷纷跪下赞同，谢渊明也紧接着跪在地上不时冒汗，而后夏成言见众人都跪下支持夏朝瑞，也不得已跪下静静地等待夏开意说出结果。
　　“就依秦王所言，谢渊明即日起担任右相，”夏开意目光犀利，透着寒光，看着低头不语的夏成言说道，“诸位都起来吧，右相之位已定，下面就该说说东州范氏和南州方氏的谋逆一案了。”
　　众人谢恩后起身纷纷落座，夏成言坐下后心中开始思考着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事，因为刚刚夏开意说完他悄悄抬头正好与那透着寒光的眼眸对视，听闻还要商讨范氏和方氏谋逆案，索性闭上嘴巴听其他人议论。
　　最终夏开意说道：“卫王与刑部一同审查范氏和方氏的谋逆案一旦发现朝中官员有牵扯其中，一律打入锦衣司诏狱，吴王前往东州和南州捉拿范氏和方氏族人回都城行刑，右相和左相举荐有才能的人来弥补官职空缺。至于秦王和大将军什么都不用做，准备过年。诸位都可以离开了，做事情去吧。”
　　夏朝瑞就等着夏开意让他们离开这句话，夏开意话音刚落就急忙跑出天骄殿，生怕夏开意反悔让他留下来帮忙做事。夏开意一边看着夏朝瑞跑出去的影子一边用手指着愤怒地骂道：“这个竖子！生怕朕给他找事情做，你们从今往后不要有事就找他，让他闲不住了，再来求朕给他找点事情做。”说完，夏开意拂袖快步离开天骄点，留下其他慢慢走的人一阵汗颜和无语。
　　羽都，都察院
　　“不知秦王殿下来我都察院有何贵干？”都察院右都御史徐乐风向站在门口的夏朝瑞一拜问道。
　　夏朝瑞抿了抿嘴，眼中包含着一丝冷笑，蔑视着徐乐风说道：“怎么，本王没事就不能来都察院了吗？果然是言官管得真宽，却不知徐大人有没有能力管本王了。听闻徐都御史家的五公子昨日又纳了一位小妾，本王又听闻这是五公子第十位妾了吧，不知道五公子身体如何了，不对，五公子身体自然是好的，只是前面九个小妾是死是活还要本王查了才知道。”
　　夏朝瑞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徐乐风。徐乐风不得已小声说道：“请殿下移步议事。”
　　夏朝瑞点点头，示意徐乐风走前面带路。片刻后，徐乐风带着夏朝瑞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里向夏朝瑞跪下磕头道：“微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微臣应该怎样做殿下才能饶过我徐氏。”
　　夏朝瑞冷眼瞧着徐乐风跪下的背部，等了许久才一边扶起徐乐风一边开口说道：“徐大人起来吧，本王只是想要徐氏做只对我忠诚的世族。”
　　徐乐风一边起身一边疑惑地问道：“只忠于殿下?”
　　夏朝瑞点点头，低垂的睫毛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那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星目中冷冷的寒光直激得徐乐风在北风中瑟瑟发抖，只听见他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们现在眼中只看到本王与陛下父慈子孝，父慈可不是陛下对本王，子孝也不是本王对陛下。只有本王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稳固自己皇位所做出的戏码，否则谁会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母亲下慢性毒药。徐大人是不是也觉得本王与陛下当真是亲父子啊，都这般会算计。”
　　徐乐风得知夏开意竟然会给白苏下毒时，被吓得冒出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微臣确实以为陛下和殿下关系很好，陛下很爱殿下，殿下也能为陛下分忧。只是微臣没想到陛下和殿下之间的关系竟如此复杂，不过微臣敢像殿下保证，我宜州徐氏永远忠诚于殿下，殿下的吩咐徐氏一定会尽力而为。”
　　夏朝瑞满意的笑道：“那本王多谢徐大人的支持，不过还请徐大人将今日我们之间的谈话烂在肚子里，若让本王知道徐大人告知其他人，那么宜州徐氏的命运就会跟东州范氏一样满门抄斩”。
　　徐乐风赶紧点头回道：“微臣谨遵殿下口谕。”
　　夏朝瑞不打算继续和徐乐风说话，快步走出了都察院大门，上了马车。
　　马车上夏朝瑞唤来风愁吩咐道：“尽快物色好能为我所用的人，将名单写好呈上来，本王要借这次范氏和方氏的案子将整个朝堂都换成我的人。你再将我书桌上写好的信派人送到昭清公主本人手上拿到。本王与昭清公主完婚之后，就是我这自私的父皇退位之时。”
　　风愁疑惑道：“可是以殿下的能力，不必等到与昭清公主完婚之后登基，为何殿下要这么做呢？”
　　夏朝瑞用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眉头回道：“因为本王现在还不知道她究竟愿不愿意嫁给我，她若愿意，那本王就以山川为书，以河流为礼来迎娶她，她若不愿意，我舍不得让她嫁给她不爱的人伤心，所以本王要这皇位有什么用，反而还要被逼着娶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既耽误了人家又给我添堵。但本王倒是觉得她一定会答应的，毕竟我和她若是今生无缘，又为何会今生相见，让我一眼万年。”
　　风愁似懂非懂的说道：“那我觉得昭清公主一定会嫁给殿下的，毕竟我们殿下和昭清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虽然最后殿下去了清风宗五年，但殿下和昭清公主应该在与前朝战斗时见过面聊过天吧，所以才觉得昭清公主根殿下是有感情的。”
　　夏朝瑞微微嘴角上扬说道：“前几日是见过一面还聊了一会天，那本王就暂且相信她也是愿嫁给我的。风愁，回府！”
　　风愁应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