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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盐卤引流集广义,峡谷深处万物苏 ...

  •   盐场的混乱并没有因为姬将军的离开而渐渐平息,反而变成群体的躁动与骚乱,有人被挤进盐锅里,有人被石头撞伤,有人操作家伙乱挥乱打,有人已经流血……站着对岸的姬将军仔细观察,发现有几伙人的装束有异:有缠着红头巾的,有缠着黑头巾的,有缠着白头巾的。这些人相互之间不打斗,只是在盐场工人中拿着木棍或者柳叶剑乱打乱砍,受伤的多是盐场工人。
      对身边的将士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捉拿这些缠头巾的人。”专业的将士毕竟是专业的将士,三下五除二,就捉住了这些缠头巾的人,将这些人五花大绑,押到船上,等候姬将军发落。
      擒贼擒王,抓住缠头巾的人,躁动的人们逐渐平静,乱糟糟的人群,见事让道,各自查看身上的伤痕与盐锅卤水。龙潭中的水磨,一如既往地吱扭吱扭地,在龙泉的冲击下,由低向高旋转着,转轮上木框中的卤水,从龙潭舀起,随着转动的轮子,倒入高几台的蓄卤池中,冒着热烟。那些舀水的木桶,一会高高在上,一会转入底层。其实,命运的转盘,有时也像水车的轮子一样旋转着,昨天还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却屈居人下,转动着。
      姬将军已经走到岸边。下令解除其中一位的捆绑,刚一解除,这人立即赤手空拳扑向姬将军,姬将军迅速一闪,那人扑在岸边的石头上,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透过缠裹的头巾。姬将军拆开受伤人的头巾,让随从拿出创伤药,立即处理。这一切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言语。
      “把他们都松绑,带回军营中,等我回来。我去看看盐场的损失情况。”
      盐场的人,看着重返的姬将军,目光中满是期待。
      “各家自己清理好损失情况,明天我统一处理。大家都不容易,各家留几位守盐场,其余的人下午放假,晚上我请客,到大昌镇上去吃烤鱼。”紧张的盐场又欢愉起来,“谢谢姬将军”。
      “留守的人,任何人不得乱动,否则,剑不留情。”一剑劈下,石头上火光四溅。命令军士,将大石打碎,抬到岸边铺路,不能滚到巫溪中,以免阻碍过往船只行驶。
      回到军营,姬将军并没有审讯几位被捆绑的人,反而请他们喝酒聊天,听听他们对盐场管理的看法。红黑白头巾人,从担忧中慢慢放下警惕,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自在与豪放。他们,也是各家雇来管理盐场的,不用多想,便知道此次事故是有人挑唆,其目的还是在于盐卤的多少,盐灶的多少,卤多盐灶多,盐就多,利益就多。
      问题的症结在于龙潭边地势太窄,能支撑的盐灶少,如果能将盐卤引出龙潭,到平坦的地势,好多问题与矛盾迎刃而解,那都不是事。
      如何引卤水,如何选择平坦的便于引卤水的地方,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讨论至此,群斗的矛盾已经化解。卤水引流,才是症结所在。群策群力,解决症结问题,关注新的焦点。已到丑时,自然歇息。
      米思语略微喝了一点酒,但他不知为何看上去像有几分醉意,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一位年少睿智,风度翩翩,处事果断的有魄力的年轻将军,就像那四月的春风,把好多花儿都吹得心花怒放放,娇艳多姿。米思语坐在床边,不洗漱不梳妆,犯痴。“少爷,该睡觉了,已过丑时,别忘了你的任务。”思语一震,羞涩一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经过一波三折的一天,姬将军也是难以入睡,在院中信步慢走,朝着亮灯的方向,看见思语房间灯还亮着,便进屋闲聊。米宸如泡来两杯老鹰茶,再加上一朵秋菊,解酒醒脑。
      不知不觉中,公鸡打鸣,思语终于熬不住开始呵欠连天。姬将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在与思语聊天时感觉很顺心,思语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独特的东西吸引着他,至于是什么,他自己弄不清楚,促膝长谈,小伙子的心绪更加缭乱,天快黎明,必须各自安歇。
      第二天午时,各路朋友反馈信息综合,建议把熬盐场所搬迁至大昌附近的一片坡地上,一是大昌是顺着龙潭这边,不用过河,将就还算因势利导;二是这块坡地稍微平缓,在壁立千仞的地盘上要找出一块开阔平缓地带,还得感谢苍天的恩赐。先把坡地平整,再想办法把盐卤水引到这片平地上。召集各家盐灶掌门人,大家一致通过引盐卤外引,在开阔地多凿盐灶的建议。平整土地,不成问题。两个问题解决一个,总是好事。如何引盐卤水?还需集思广益。
      人工挑卤,山高路陡,太费人力。引盐卤水到大昌,困扰着大伙。
      姬将军带着随从,有事无事都到龙潭盐场转悠。盐,是这里的黄金和白玉,有盐就有一切。经过前几次的折腾,姬将军在盐场人中的威信是独树一帜,知他为人低调谦和,大家各干各的事,并不过分在意。姬将军逐个查看烟灶。他发现一口垮塌的灶,没有盐锅,盐灶一边的石头炸裂开来。在盐场,盐灶就是白花花的大米和细软啊,谁愿意空出一个灶来?正要询问。
      烧火的工人说:上次闹腾,大石打翻了盐锅,盐锅里的水倒在烧热的灶石上,石头炸裂开来。“有了,太好啦!”姬将军击掌一跳,周围的人愣愣地看着姬将军。
      命人抱来一捆柴火,放在石头上燃烧,渐渐地,熊熊大火在盐场空石场上燃烧,不断添柴,火越烧越旺,大伙不明究理,只信将军即可。姬将军再让人到巫溪中取来河水,用木桶装着,越多越好。一个时辰过去,待柴火快要燃尽的时候,让人把河水倒在火堆里,水在柴火中嗤嗤的冒着白烟,同时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不停地加冷冷的河水,灰烬渐渐冷却,扫开灰烬,原坚硬的整河滩石炸裂开来,有些石头变成小碎石。姬将军更是手舞足蹈,嘴里念叨:开山凿路。
      与人如此这般解释,无需太多口舌,最明显的效果就是坚硬的石头炸裂开来。把此妙法用在开路过程中,事半功倍。有人欢呼“姬将军,神将军”。
      有思路,有碎石方法,大昌的坪坪上似乎正万灶冒白烟,人声鼎沸。
      持怀疑态度与作梗的人,大有人在。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白生生的盐卤,从峭壁石缝中倾泻而来,落入龙潭,气势磅礴,白雾升腾,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要把这盐卤经过峭壁引出峡谷到平坦地势,有的地方需要水往高处走,就需要鲁班与神仙的力量。为此,有人背地里说:好大喜功,违背自然,自不量力。也有好事者在巴王耳边直接提出对这种做法的质疑。
      巴王主持早朝,直接听取正反双方的论辩。
      开山凿路,引盐出峡谷,利在千秋万代。当然在修路过程中,必定历经千辛万苦,但不修路,没人愿意吃亏在先,吃苦在前,前人不栽树,后人哪有地方可以乘凉。先修路,在做的过程中,只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边遇到困难,一面解决困难。三王子力主凿路引盐。
      凿路引盐,劳命伤财,苦了百姓,一切以老百姓的利益为重。万一失败,只会民怨载道,百姓苦不堪言。部分朝臣保守怀疑,也是言之有理。
      父王早是胸有成竹。捋捋帽沿前的垂穗,坚定地说:三王子,既然你不怕艰难万险,一定要凿山修路引盐,父王也成全你的愿望。只是劳工与经费问题,先暂时由你自行筹划,待初具规模的时候,让人们看见成功有希望时,父王再出资出人,完成后续事宜。
      晚上,三王子收到父亲送来的亲笔字画:壁立千仞悬崖,熙熙攘攘栈道。一行题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将星启明,人定胜天”。姬将军明白,这是父王的良苦用心。
      第二天,爬山涉水,实地侦查。山边的一簇簇野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娇媚艳丽。玉米冒出地面,有一尺左右高,微风吹拂着翠绿的玉米叶,似在招手浅笑。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山野的沉静,原来是米思语他们在抓蝴蝶。“儿童疾走追黄碟,飞入菜花无处寻。思语,你们还是小孩么?”思语立即正冠敛笑,一本正经。倒是米宸如不住地给姬将军眨眼睛,还大大方方地采来一束野花,送给姬将军。“英雄护花,共谱佳话”,米宸如的玩笑,弄得姬将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微笑着摸摸后脑勺。洋芋地里,有几根竹笕伸出土埂,土埂低洼处有一个大水塘,竹笕中还有清澈的山泉在缓缓滴落入水塘中;低一层土埂上,又见一些竹笕,竹笕里有汩汩清泉流出,落入低洼处的水塘中,荡起一轮一轮的波纹。竹笕引水浇灌,何不竹笕引水熬盐?
      “思语,你看:一层一层的水塘,竹笕引水。看来真的是智慧在民间啊!”“啥子竹笕竹笕哦,就是竹筒筒”宸如跑到附近的山上,砍下一根大毛竹,只取底部二三尺长一截,“如果把竹筒中间的节戳穿,就可以漏水啦,竹笕竹笕,文邹邹的,听都听不懂”,一阵欢声笑语,如山中的鸟儿在欢唱。聪明如思语、宸如,一听便知姬将军的心思永远在思量他的开凿山路引盐卤,安一方民众。有点失望,好男儿志在天下,失望又变作会心的微笑。
      聪明如鲁班,思路有了,要把蓝图变为现实,方能造福这方百姓。再次来到巫溪龙潭边,峭壁上那白花花的盐卤,一如既往地倾泻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哪里知道,姬将军正在努力改变这千百年的习惯。
      一阵悠扬的山歌,从山中传来:“砍根桑木做扁担,挑担盐巴下河南,扛起扁担上蜀川,换个幺妹进深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挑盐巴的人要走到盐场,还不知需要几个时辰。
      “姬将军,挑盐巴那么辛苦,换的是珍珠、绸缎、金银、碧玉等等,为啥挑夫只想换个幺妹呢?换起幺妹做什么嘛,还要拿饭给幺妹吃。”
      姬将军没太明白,随从周文晨坏坏地一笑:“宸如,你是幺妹,我就抢你进深山。”话音一落,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姬将军召集平时的好友义士,一边喝酒一边协商开工凿路,筹款,召集人马。得力干将,还是常年在山路上奔波的背盐人和种地人,其实,他们的身份多数是双重的,农忙的时候,这些人是农民,没有下雪封山的农闲时节,他们是背夫。
      潘莽子(莽撞之人,在这一代叫莽子),三十出头,又高又壮,常年的劳作,长着一身蛮肉,看样子有一把蛮力气,主动请缨“我负责找石匠”。冉织布家里开了染坊,人们忘记他的姓名,都叫他冉织布,“我先捐资一些银两”。田漆匠常年在山里山外行走,翻山越岭的艰辛有切身体验,姬将军的开山凿路,如真能成功,漆匠进出山就不会看到屋走得哭了,“我也捐资一些银两”。就这样,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让姬将军的开山凿路蓝图好像接近胜利的曙光。
      几个月之后,已是冬月,巫溪峡谷并不是很冷,峡谷两岸的树叶霜冻之后,变成红色,偶尔有阳光露脸,照在红叶上,像彩霞一般。凿路的人们忙碌着,铁斩子与铁手锤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与盐潭盐卤奔泻的声音交汇在一起,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姬将军带着随从巡查着。那些坚硬的整石板,要么将就只凿一些平旦一点石阶,要么就用柴火猛烧,再泼冷水,使石头炸裂,再凿沟打石台阶。看着这种方法,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姬将军的智慧。米思语与米宸如,基本就变成姬将军的跟班,有姬将军的影子,就能见到米思语主仆的身影,大家基本习以为常。
      崖壁一块巨石挡住修路的道,石匠们正在商议怎么解决这块巨石。要引盐卤,要走路,这是开山凿路的主要功能。巨石,巨石,要是神仙娘娘妙手一挥,巨石就搬到山峰上去,多幸福哦。可是,还是多多地念叨阿弥陀佛吧。
      晚上,巫溪山里还是冷的,毕竟是冬天。大家在米思语的房间,一边喝酒,一边烤火闲聊。米宸如不停地打呵欠,周文晨提醒姬将军,该早点歇息。
      待姬将军他们离开后,米宸如精神百倍:“少爷,不要忘记任务。”米思语当然明白米宸如所言,拿出一大张白绸,上面已经画了三分之二的图,有山,有河,有路,个别地方有红色标注,而且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有编号;再拿出另外几张小一些的白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这剩下的部分,今晚我们就一起完成,如何?”“你什么时候做的?”“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这些山水图,不是山水画,而是从楚地到巫溪及周边的地形图。米宸如变得精神抖擞,夜以继日地干活,那是自然。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
      “我想看看姬将军怎么解决这巨石问题。”
      这块巨石,几丈多高,宽有三四丈,从河中船上看出,从山崖上凸出来,巨石上方,左右方的石头都在自然的力量中脱离悬崖,它自巍然不动的话,说明非常稳固。只是在崖壁与巨石之间也有一些缝隙。
      哎,拦路石,比拦路虎困难多了。
      潘莽子说,继续爬上去用柴火烧冷水浇,生火堆容易,浇水难,那么多水怎么上去?岩石烧热了,攀爬是不可能的。
      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像天刚刚亮明,吃顿饭的工夫,天又阴暗下来,又黑又冷,山顶上开始有皑皑白雪。龙潭边上的盐灶,有些已经熄火,冬天天冷,蒸发盐卤中的水分不容易,盐卤一烧开,就变成浓浓的白雾,湿气大,费柴火。辛苦近一年的盐场工人们,也想在家享受一下老婆孩子热罐子,吃顿热落落的饭。也许该收收整整等过年啦。
      拦路的巨石问题,不得不搁浅。
      米思语请姬将军来房间喝酒。暖暖的火塘,跳动着红红的焰。冷冷的酒,在火塘边,温得暖暖的。思语的心,也如这跳动的火苗,升腾着,燃烧着,血液中有着一股热热的温度,似乎要喷薄而出。
      “姬将军,或许我该叫你三王子哥哥,如果可以的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款待,借你的这杯酒,敬你。”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姬将军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只能端起酒杯,跟着思语,一饮而尽。姬将军也变得有几分失落,自从与米思语认识以来,他总觉得思语就如同他身边的其他江湖朋友一样,会在他豪爽的性格影响下,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从来没有想过思语主仆会有离开的一天。
      米宸如也端起酒杯,凑热闹:“离开的人也包括我,姬将军,谢谢你们对我主仆二人的关照,这一杯酒,我敬将军”。
      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火塘的火,红彤彤的;房间的温度,温暖舒适;喝酒之后,身体变得越来越暖和,甚至有点发热,姬将军脱下大衣,开始侃侃而谈,诗歌啊,竹枝词啊,信口胡来。米宸如说:姬将军,要是我是女孩,你会要我么?
      “你怎么会是女孩?宸如,你酒喝多了。”
      “我早说过,你是幺妹,我就把你抢进深山,宸如。”周文晨打趣道。
      米思语见状,打圆场:“大家都喝多了点,什么男孩女孩,我们都是兄弟,对吧?三王子哥哥。时辰已晚,我和米宸如明早要上路,最后一杯酒,与大家相识非常开心,离别后我和米宸如会想念你们这两位好兄弟的。干杯!”
      第二天响午,姬将军来到米思语的房间,发现已是人去屋空,桌上有一封信:
      草茸茸兮烟冥冥,春风十里化柔情。
      月老不知何处去,白云流水共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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