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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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萨沙进发的第三日，迪伦在穿越森林时明显感觉到地势有所增高。
他从凌晨起就一直保持着清醒状态，在守夜的途中还费劲驱逐了一些野兽，于是到中午时就有些累了。
正巧听到了隐约有水流奔腾的哗哗声，两人便骑马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瀑布。
两块崎岖俊俏的巨大石头之间，有一条溪流。小溪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白金刺目的光芒；水流自高处摔落，撞击在山石上，泛出洁白的浪花；瀑布后的山顶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两人找了棵粗壮的树，打算在树下歇息。
安顿好马儿们后，二人坐到树下。
迪伦听着水流倾泻而下的噼啪声，向后靠上树干。
树干粗糙，他不敢用力靠上去，怕磕的脑袋疼；于是他环起双手，打算垫着手靠上去。
可没有头发的缓冲，他的手被压得更疼了，直接压出了红印子。他懊恼地坐起身，正打算向伊里安借麻布毯子，却被伊里安一把按住了头往身边带，直到靠到他的肩膀上。
？
伊里安拢着迪伦的脑门，把他的脑壳固定在自己的嘎吱窝处，他的手臂环上了迪伦的脖子。
“这样休息会好一点。”迪伦听到伊里安的声音从耳边震动的胸腔里发出。
“……”迪伦脖子用力，想移开头。两个男人就这么靠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更何况听了伊里安昨夜的一席话后，他对伊里安生出了许多敬重之情。
而昨晚的拥抱是特殊情况，是安慰的手段。迪伦想道。
不想却被伊里安的手以大力压着，无法抬起头来。
迪伦便伸出手，想把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扒拉开。
“伊里安…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吗？”
“怎么奇怪了？我不是你哥哥吗？”
好吧…毕竟这是昨晚他自己说的。
兄弟间有此等举动的话，应该不算不正常吧。
如是想着，他放下手，脖子也放松了下来。他开始以一个睡眠者的视角来评估头下的“靠枕”。
伊里安的肩膀坚实有力，他的头靠在伊里安硬邦邦的肌肉上，感觉坚实有力却不磕着头。
他还能闻到“枕头”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闻着就很有格调且很贵。
这得是泡澡的时候加了多少香料才“腌制”出这样持久保留的香味的？寻常人哪用得起这等香料？迪伦想道，他一定是个贵族，或者富商。
不同于树干，他头下的“靠枕”还是温暖的。不冷不热，贴在他脸上正好。
那一圈手臂也让他裸露在外的脖颈获得了温暖的庇护。
在这等优渥的环境下，迪伦舒服得闭目养神。
迪伦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飞鸟掠过丛林，发出清脆的鸣叫。
迪伦仰起头，看到伊里安在眺望远方，似乎在走神。
伊里安似乎经常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会想什么呢？
“醒了？”察觉到迪伦的动静，伊里安低头。
两人视线相交，脸部的距离不过一根手指的长度。
迪伦感到脸有点烧起来了，慌张地抬起头，移开视线。
“你在看什么？”为了缓解尴尬，他随口说道。
“在看鹰城。”伊里安淡淡地回答，语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
心大的迪伦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继续道：“你能看得到？”
伊里安没有直接回复。“这里的南面便是鹰城，喏。”他的手指向远处。
迪伦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他能看到远方的高处似有一面城墙。城墙上有不少瞭望塔，塔上空飘扬着红色的旗帜。
“当年，鹰城之战时，一部分革命军就是在这附近完成了最后的集结，开始行军的。当年他们从这出发，造出了投石车后，趁夜色在林中潜行，支援正面的攻城……”
“等我们此行结束后，如若你有空闲，我可以顺路带你去看看皇城里的景象。”
“毕竟，眼见为实。”
迪伦本就有这个打算，但奈何——
“鹰城里的住宿一定很贵吧。我现在的钱，可能连到萨沙生活都不够，到时候我大概还会打点零工赚钱。”迪伦掂量了下身上的钱财，说道。
“你可以住在我家。”伊里安闻言道。
“你家？在鹰城吗？”
“对。”
“可你之前说，你家在奥利安与纳特过边境。”
“……”伊里安脸上的诧异与迷茫一闪而过，但被迪伦捕捉到了。
这在看懂这个神情的迪伦眼里无异于在说：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我…都有家。”伊里安道，“一处在两国边境，一处在鹰城。”
很合理。
风拂过耳畔，惊扰了树林——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叶随风而落；也带来了远处的消息。
“我昨天说的生物正巧就出现在这附近，要去看看吗？”
“好。”
二人起身。
伊里安在前方带路，二人二马就这么一齐行着。
伊里安看上去是一个很靠谱的向导。迪伦想道，他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走；目光灼灼，相比于平时散漫时坚定且热烈许多，仿佛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一般…
迪伦也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
“迪伦，向前看。”耳畔伊里安说道。
迪伦抬头，他看到了眼前有七八只野兽，在林子里追逐打闹。它们体型几乎与逐风差不多大，通体洁白，就连鬓毛都白得干净。它们的额头上长着一只角。角是银白色的，呈旋螺状。看着神圣。
此时的独角兽，加上刚才看到的瀑布，让迪伦大饱眼福，恍若置身仙境。
“我能变好运吗？”联想到独角兽的传说，迪伦喃喃道。
“变好运？”伊里安沉沉地笑了两下，“呵呵，东边是这么流传的么？”
“我本以为见不到它们了。没想到它们在林间还没饿死。”
“也许他们饮天地灵气。”迪伦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美丽的野兽。
他欣赏着它们在林间的阳光下舒展身躯，抖动鬓毛，眼里泛着光。
他正想走近两步看，却发现自己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
迪伦惊讶地抬起脚——是一枚铜币。
它原本可能是深埋地底的，但经过一场大雨后被冲刷得翻了出来，一半裸露在泥土之外。
“这，怎么会在这？”伊里安走上前去，拿了块帕子将其从泥土中取了出来，擦拭干净。
铜币裸露出它原本的模样——上边印着一丛铃兰。
而铃兰，正是如今奥斯汀建立的新兴帝国的国花。
伊里安皱了皱眉头，朝四周看去。
铜币很小，加上与土地颜色相近；而阳光在林间洒落得少，根据反光闪耀的色泽来判断铜币的存在。
伊里安在一旁站定，目视虚空。
迪伦在一旁看着，诧异于他的行为。
随后，他走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他甚至不用动手，看向某个地方，似乎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脚下的土壤顺从他的意愿，主动将藏纳在内的铜币吐出给他。
随后是第三枚，第四枚……
迪伦在一旁看得惊奇。
当探到第二十枚时，伊里安已绕到独角兽附近了。
这些野兽不以他为惧，仍镇定自若地互相嬉戏。
除了第一枚硬币之外，伊里安没有再捡起任何一枚铜币。剩下的那十九枚铜币静静地躺在因外翻而湿泞的土壤之上，形成了一个微弱的扇环状。
伊里安没再动，而是站在那儿。
顷刻间，土壤微震，一个接一个的铜币从其中外翻出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后，掉落在土地上。
这场景震撼，迪伦瞪大了眼。
他又想起此前伊里安的种种举动——能轻易升起火，集结空气中的水汽，让风告知他信息——他真的能操纵四种元素！
他崇拜地看了眼伊里安。而伊里安正对着呈弧线状向左右两面远方延伸的铜币沉思。
他的神情严肃。半晌，硬币停止了跃动。
他看着独角兽，走上前去。这些洁白的动物并没有躲闪，反而任由他伸出手抚摸。
他微用力拍打它们的头颅，它们反而顺从地蹭了蹭他的手掌，舔了舔他的掌心。
伊里安对此不但没有感到喜悦，反而皱紧了眉头。
“发现什么了吗？”觉察到伊里安情绪略有不对，迪伦出声问道。
“有人在饲养它们。”背着光，伊里安转过头来。那一瞬间，悲伤、苦笑、戏谑…在他脸上转换着，随后恢复淡漠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悲喜。
“那铜币是为饲养者指路的，也是‘圈养’它们的范围。”
“你说什么人会为什么饲养这群前朝弃儿呢？”
“…一些觉得它们美丽神圣的人，”迪伦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可是总觉得不能让空气就这么沉默下去，“因为他们美丽神圣而喂养它们？”
“希望事实如此吧…”伊里安的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他微笑着朝迪伦走来，身后的泥土翻搅变动，硬币复又隐于土壤之下。
他揽过迪伦的脖子。
“是啊，它们真的很美。”伊里安说道，语气怅然。
迪伦顺从地让他搂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此时的伊里安有些脆弱。
两人继续赶路。穿过森林后，是一片草原，两边山峦环绕。风变得更干了些，更冷了些，刮在脸上生疼。
快要到冬天了。迪伦在手心哈了一口气，看着它们在空气中变为白烟消散。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旅程，没想到第八天就抵达了萨沙……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