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墙那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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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我必要将你这混蛋揍得是鼻青脸肿，再也没有女子瞧得上你不可！”
说完顾杉玥便举着拳头又朝着离樽揍过去。
腹部还阵阵痛感的离樽可不想再招惹她，翻过栏杆踩着屋瓦就要跑。
顾杉玥也跟着翻了出去，正准备提速追赶，却忽然被一个大力拉扯，失去了平衡。
“啊！”
顾杉玥被扯得向后一仰，一屁股就跌坐在瓦片上，棱角分明的瓦片硌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愤怒回首，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自己，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后裙摆被那栏杆勾住，承受不住顾杉玥向下的冲击，豁开了好大的一道口子。
“……”
完蛋，竟是自己暗算了自己。
顾杉玥差点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这弄断了腰间的绸缎，又划坏了衣裙的后裙摆，她已无法去想母亲得生多大的气。
更何况，若穿着破烂衣裙的狼狈模样被旁人瞧了去，有损自己和顾府名誉，媒婆更是难登门，岂不又要被离樽那混蛋得意！
顾杉玥爬起来，伸手去抓已经撕裂的裙摆，想把套在栏杆上的裙摆扯下来，结果摸到裙子的瞬间，一抹红色的手印子就这样印在了裙子上。
“……”
顾杉玥绝望低头，发觉自己的手掌竟在刚才被划破了，而她只注意了受伤的裙子，却没注意自己受伤的手。
无言，低头，任凭秋风吹打着自己的脸颊，顾杉玥的心就像这滴血的手掌一样，裂开了。
不远处，正准备撒丫子跑路的离樽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顾杉玥的惨叫声，本着不回头不挨揍的原则往前跑了两步，却又觉得心中膈应得很，他便降了速回了头，结果便看到了顾杉玥皱着小脸，盯着流血的手，一动不动。
离樽一个急刹车，堪堪停在了离开春望阁的最后一片瓦上。
不知为何，遥遥望着站在栏杆旁的顾杉玥，离樽竟有一些幼时的回忆涌上心头。
明明还是两个小豆丁，明明连面都没真正见过几次，却因为顽皮和对红墙那头的好奇，趁着无人注意，艰难又执着地向着红墙的顶端攀登。
红墙并不高，对于顾杉玥和离樽而言，却有如高山。
也不知摔了多少次，即便是蹭了满身的灰，弄得自己脏兮兮，也没放弃过。
孩童的好奇心总是最盛，最强，最烈，最浇不灭的。
直到一日晴好的正午，已经跟这面红墙摔出感情的离樽终于满头大汗地踩上最后一块砖头的凸起，两只颤抖的胳膊紧紧扒住顶端，一个用力支撑，眼看着就要看到墙的那头，却忽然被一个冲出来的阴影狠狠地撞了脑袋。
幸亏手抓得紧，要不然这一下直接从顶掉到底。
“嘶……”
离樽倒吸一口凉气，却听对面也是一声凉气，他一抬眼，发现对面的阴影竟是个小姑娘。
她散着墨发，瞪着眼睛瞧着自己，那眼睛里分明有晶莹泪花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给憋回去了，但额头那一小块红在小姑娘白皙娇嫩的皮肤上越发明显了起来。
“你是谁啊？你为什么在本小姐的院子旁边？哦，本小姐知道了，你是小贼吧！要来将军府偷东西，却被本小姐抓个正着！”
软糯的声音，带着稚嫩，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
离樽自然不可能承认：“你才是小贼！这分明是本少爷院子里的红墙，你竟敢恶人先告状，本少爷定要带你去见父亲，好好惩罚你！”
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却又因胳膊撑着墙头太久而越发打颤，最后两人只能警惕又小心地跨坐在了墙头，开始大眼瞪小眼。
离樽拿眼一瞥，才发觉红墙的那头是个别致小院，内设假山流水，池内还养着一群红色的锦鲤。
这地方他从未在丞相府内见过，再仔细一瞧坐在自己对面死死盯着自己的姑娘穿着打扮倒也不是什么落魄户，头上的发簪好像也能和母亲头上的材质相提并论。
前后环顾，这红墙前望不到开端，后看不到尽头，打小就聪慧机智的离樽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显然对面的这位姑娘并没有动什么脑子，她好奇地看了看离樽的院子，然后忽然一只手抓着墙根，另一条腿一抬，就这样跳了下去！
离樽吓得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她，可她下落的速度太快，离樽的小手根本没来得及触碰到她。
当他艰难地从墙头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爬下来的时候，顾杉玥正低着头，漆黑发丝将她的表情遮挡，离樽看不清楚，但她抬起的手上却是鲜红一片，甚至顺着手掌滴到了她那已经被红墙蹭出点点暗红色的白裙上。
离樽以为她要哭了。
他记得前段时间表妹来丞相府玩的时候，在花园里摔了一跤，便开始嚎啕大哭，一直哭到打嗝，最后被母亲抱走，哄了好些时辰才安静下来。
小姑娘都是水做的，离樽想，哭得梨花带雨，要好好安抚才能好。
于是生怕顾杉玥哭起来会把午睡的父母弄醒从而发觉自己又翻墙弄脏了衣裳的离樽伸出本身也不怎么干净的小手准备拍拍顾杉玥的脑袋以示安慰。
谁知那手才刚抬起来，还没碰到她的头，就被顾杉玥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
顾杉玥抬头，离樽才瞧见，那双眼睛澄澈得很，哪里有半点晶莹？
“小贼，爬进将军府行窃也就罢了，还敢动手打本小姐？好啊，今日本小姐便是要让你知道厉害！”
那是离樽第一次被揍。
从小乖巧听话的他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和长辈眼中的骄傲，即便是刚开始认了练武师父，也只是刚开始练基本功，皮肉之苦还是没怎么受过的。
他眼睁睁瞧着那个小姑娘五六下就熟稔地再次爬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只手还在滴血，但是她却好似完全不在意，那裙摆被高处的风吹得飘荡起来，她对着自己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然后再一次潇洒地从另一头跳了下去。
当天下午，东窗事发，离樽被打得鼻青脸肿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去。
顾家和离家吵得不可开交，顾家说自己的宝贝女儿两只手都被划伤了满手血迹定是离樽干的，离家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除了顾杉玥这个泼皮顽劣的孩子还能是谁？
尽管顾杉玥拼命解释是她自己从墙上跳下来两次才划伤了两只手，但顾家没人相信一个人在被划伤第一次出了那么多血之后还能再划另一只手。
那一天离樽知道了自己和顾将军的千金顾杉玥一墙之隔。
他也知道了顾杉玥是一个正义诚实，无惧痛楚，蛮不讲理，头脑简单，野蛮暴力的姑娘。
以后碰到要绕道走。
思绪被一声撕裂声拉扯回来，离樽抬眼，看到顾杉玥将本就被扯烂的裙摆撕下来一块，正在进行单手包扎。
他叹了口气，心中带着视死如归，又夹杂了几分无可奈何，顺着屋檐回到了顾杉玥面前。
顾杉玥嘴里还在念叨。
“你给老娘等着……”
离樽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只手接过顾杉玥手中的布料仍到一旁。
顾杉玥顿时气得用另一只手扯住离樽的衣领，咬着牙跟道：“你回来是找死的是吧？！”
离樽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一伸手：“手帕呢？”
顾杉玥一愣：“什么？”
离樽再度摊了摊手：“你的手帕呢？这裙摆的布料虽说精细，但若包扎伤口，只会让情况更加严重几分，你一个习武之人，竟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吗？”
顾杉玥尴尬地松开了手，别过头去，嘟囔道：“我……我从来没带过手帕。”
“……”
离樽是真的佩服顾泓之和商玉兰，竟能如此心平气和的把顾杉玥养到这么大。
他掏出自己的帕子，开始给顾杉玥包扎。
好像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顾杉玥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和离樽的呼吸声，还有手帕和手掌碰触摩擦的声音。
她看着离樽那张脸，阳光倾洒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又好似在他的朱唇郜齿上翩翩起舞起来。
离樽长得极好，在整个京城，没有比他更出色的，这一点，顾杉玥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但这朱唇郜齿，却也是她最讨厌的。
每次离樽这张嘴只要动上一动，她便总是会被堵得没话说，唯有用一双拳头才能制得住他。
京城中人人都说离樽好，男子说离樽有才学，知仁礼，是值得深交的，女子说离樽有相貌，有家世，是值得托付的。
这种时候顾杉玥往往更觉得离樽虚伪做作，明明就是个烂人，却要在外面把自己一直端着，她瞧着只觉得累得慌。
她仍记得，那年红墙两人初识，她揍了他，伤了一双手，两家人闹起来，他也是极力为自己辩解过的。
啧，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长着长着就长歪了呢？
越想越气，顾杉玥没忍住踹了面前的离樽一脚。
离樽两只手还在为顾杉玥包扎，平白被踹，难以置信。
“顾杉玥，原以为你是气急败坏，没想到竟也做这恩将仇报之事？”
“气急败坏？恩将仇报？笑话！老娘这叫替天行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红墙那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