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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谱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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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顾杉玥的质问,离樽不紧不慢地从那软榻上下来。
他踱着轻快地步子,绕着顾杉玥转了一圈,发出了耐人寻味地两声轻啧。
“啧啧,顾杉玥,原来你这身裙子,是专门穿给赵兄看的啊?”
那神情满是嘲讽和鄙夷:“只可惜赵兄却无法一睹你这等‘风采’了,昨晚赵兄连夜跑到我府上哭诉,说是自打他父母说要他来春望阁与你相见,他便受惊心悸,久不能眠,唯恐断胳膊少腿儿的成了残疾,看着他如此恐惧,身心俱疲,我既与他交好,便不能眼看着他来受苦,于是出此下策,替他前来。”
离樽每说一个字,顾杉玥的拳头便攥紧了几分,待到话音刚落,顾杉玥已经一个健步朝着离樽冲了过去。
这劲头当真是势如破竹,从清晨开始就不断积攒着的怒火现在再不爆发出来她就不叫顾杉玥!
离樽也反应飞快,腰一弯头一转,朝着一旁那软榻上一躲,顾杉玥就已经一个脚尖蹬鹰踹翻了房间正中央的八仙桌,桌上盛满热茶的茶盏和装着糕点的瓷盘以及空空如也的酒壶一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稀里哗啦的声响让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瞧着顾杉玥眼底都要冒火了,离樽知道今日之事是不可能善了。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交锋了一瞬。
顾杉玥精准闪过地上破碎的陶瓷片,瞬步就来到了离樽的身侧,离樽神情一凛,没想到几日未交手,顾杉玥的速度竟又快了许多!
被顾杉玥近身基本可以放弃抵抗等着挨揍了。
离樽叹了口气,若是举手投降,说不定还能揍得轻一点。
他宁可挨揍,也决不投降!
顾杉玥眼底闪烁着久违的兴奋,一只手抓住了离樽的胳膊免得他逃之夭夭,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就朝着腰间摸去。
“老娘让你嚣张!”
唰!
不似从前自腰间抽出长鞭时坚硬沉重的质感,却有一丝顺滑柔软握在顾杉玥的手掌心,她惊慌失措低头一瞧,手中哪里有什么长鞭,分明是今早刘妈系在她长裙腰间的那条绸缎!
顾杉玥瞬间傻眼,而离樽则找准了机会,从顾杉玥手中逃离,他一只手攀上了窗框,两脚一蹬跃到了窗外,临跑之前嘴巴还不能停下:“几日不见,看来顾小姐的看家本领多少是不似从前了,如此不思进取,如何参加今年秋猎?依离某看,不如别参加了,免得丢人现眼。”
说完就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
谁知人还没来得及动弹,离樽就觉得脚腕一紧,低头一看,顾杉玥竟将那绸缎当做长鞭,掌握技巧用力一甩就缠绕在离樽脚踝。
而且绸缎轻柔,离樽竟毫无察觉。
更何况顾杉玥是卯足了劲儿的,竟能扯得离樽一只脚被拉了回去,一只脚蹬在门框,以一种极度扭曲又诡异的姿势扒在了墙上。
幸亏是在春望阁顶层,下方又有宽敞屋檐遮挡视线。
倒是可惜,没能让这混蛋身败名裂。
如此想着,顾杉玥眼神更厉几分,攥着绸缎的手臂青筋暴起。
离樽心中暗骂这绸缎质量竟如此之好,这样都没扯断!
于是他一只手把住窗框,另一只手从腰后掏出一把暗金云纹制的匕首,拇指一顶,利刃出鞘,闪过一道寒光。
食指中指一转,就对准了绸缎。
顾杉玥怒目圆睁:“离樽!你敢?!”
刘妈说过,这身衣裳从头到脚可是母亲亲自挑选,这绸缎虽说只是点缀,若是没了母亲定能瞧得出!
离樽轻笑一声:“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绸缎应声撕裂,离樽一用力就窗边攀了上去。
顾杉玥看着被割成两截的绸缎,知道自己回去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骂,既如此,今日这个离樽她是揍定了!
跳出窗框,一跃就顺着顶檐在楼顶站定,她和离樽在春望阁最高处的一根横木上一左一右对峙着。
只肖一个眨眼的功夫,顾杉玥便已经一拳打在了离樽的腹部,离樽吃痛,弯腰捂着肚子冒着冷汗。
顾杉玥终于畅快了。
“离樽,你堂堂一品丞相公子,不仅画卷弄虚作假,甚至还冒名顶替,你就不怕我说出去,你身败名裂?”
“顾杉玥,你说若是我将你穿裙子前来相看男子的事情说出去,你会不会也‘身败名裂’?”
这一句话直接就扎到了顾杉玥心上去了。
本身让顾杉玥穿裙子于她而言已是耻辱,偏生还是被离樽给瞧见,这话从离樽口中传出去更会让顾杉玥觉得屈辱。
她一时语塞。
离樽见她动摇,揉了揉受伤的腹部起身,向后一仰,倚靠在一旁的木栏上,喘着粗气道:“你可知我为何答应了赵兄的请求?”
顾杉玥不想理会他,却又好奇,便侧过身去,只留了一个耳朵给他。
“昨晚宫内举行送行宴,为顾将军送行之事,你总知道?”
见顾杉玥不说话,离樽知她算是默认。
“家父受皇帝传召,入宫参宴,宴会上众人酒过三巡已面红耳赤,席上左武官右文官,两方平日里看不顺眼也互相谦让几分,醉酒后便谁也不让着谁,有些话也不再留有顾忌,胡言乱语,倒也没人在意,但家父同顾将军积怨已深,借着这酒劲儿,打了个赌。”
顾杉玥忽然觉得心中慌了一下,每次她有这种感觉时,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脸色变了变,道:“打赌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父亲同你父亲自幼一同长大,又互相不对付,打得那些赌若要细细说来可能得说个十天半月的。”
“此次不同,家父与顾将军的赌,是跟你我二人有关的。”
顾杉玥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不知为何,离樽却觉得有那么一瞬,他恍惚看到了顾杉玥那绯红的耳尖一动一动,像他母亲在世时养的那只猫,当母亲跟旁人说话时,它就蹲坐在窗台,背对着所有人,却竖起了耳朵,像在偷听什么八卦趣事。
“到底是什么赌,你倒是说呀!一个男子汉说话怎么磨磨唧唧的!”
见离樽没了下文,顾杉玥一个眼神又瞪过来,却瞧见离樽竟盯着自己发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的脑袋就锤了一拳。
离樽被捶得回了神,轻咳一声掩盖了自己的失态,终于是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个清楚。
原来是顾泓之和离千鹤喝高了,互相呛了几句嘴后,离千鹤嘲讽顾杉玥刁蛮任性,整日只知习武打架,半点闺秀该有的模样都没有,想嫁出去都难,而他的宝贝儿子离樽,简直是京城未婚女子的梦中情人,想嫁给他的排着队都得在京城的城门楼外等。
如此言语可刺激到了喝醉酒的顾泓之,他桌子一拍就要揍离千鹤,离千鹤也喝得上了头,额头朝着顾泓之脑袋上顶,还嚷嚷着顾泓之敢动手他就要找陛下评理!
而陛下早就喝多了,只觉得宫里热闹,倒也没乐得看两人斗嘴看得有趣。
于是顾泓之放出豪言壮语,若顾杉玥比离樽先定下婚事,便要离千鹤叫顾泓之一声爹。
若离樽比顾杉玥先定下婚事,顾泓之便叫离千鹤一声爹。
如此离天下之大谱的赌约,除了两个当事人,谁都没有当真,可偏偏不知怎的,这个赌就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陛下仰头一杯酒下肚,一拍桌,说要给这个赌约作见证,到时候两家孩子谁选定了婚事,他亲自下旨赐婚。
本来只是酒局闹剧,醒酒后就当没发生过,却因喝醉的陛下的当众金口玉言,成了真。
顾泓之离千鹤二人斗了一辈子的嘴,打了一辈子的架,怎么可能开口叫对方一声爹?
于是双方的暗流开始涌动,谁都不肯让自己的孩子比另一个慢了一步。
听完离樽讲述的顾杉玥仿佛摔碎的玉石,整个人是震得支离破碎。
她算是明白了何昨晚自己明明已经让小春跟母亲说了自己相亲受挫不愿再去,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却在第二天一个清早给自己穿上了最讨厌的裙子,甚至给学堂告了假也要把自己塞到赵公子的面前。
因为商玉兰知道如果单单靠顾杉玥自己,顾泓之这一声爹是叫定了。
而为了顾泓之的名誉,为了她商玉兰的名誉,也为了顾杉玥的名誉,她决定采取强制手段。
而离樽的出现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既卖了赵公子一个人情,又可以成功毁掉一次顾杉玥的相亲,让顾泓之叫离千鹤一声爹更进一步。
顾杉玥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
若父亲叫离千鹤一声爹,那离樽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叔叔?!
呵,就凭他离樽,也配当自己的叔叔?白日做梦!
看着顾杉玥从视死如归到计上心来再到目光坚定,离樽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自幼顾杉玥就这样,什么表情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只需看上一眼便心知肚明,当真是好懂。
不过,离樽倒也没什么好嘲笑顾杉玥的。
因为昨晚在院子里,当他从父亲那里听完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若父亲叫顾泓之一声爹,那顾杉玥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姑姑?
就凭她顾杉玥,也配当自己的姑姑?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