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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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只爱西经
【01】
接上第四章说到的“见义勇为”。
当日我跟陈易燃在什刹海短暂走失，没费劲寻找，回酒店以后也就没有人特意提起此事，反而是多年后，我们两家人一起去北大壶滑雪，多人走丢，互相找不到位置，折腾半天，最终各自回酒店。
晚上排长队，吃了一顿当地非常有人气的烤肉店。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吃只有烤牛肠和冷面的店，也是第一次吃烤牛肠，印象深刻，不算是我的口味，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吃烤肉的话，配洋葱比配蒜要更解腻，而且会增加薄脆的口感，而且烤牛肠不蘸酱也不会觉得腥。
不过我这里指的是，那种不太辣、不太冲的东北洋葱，甚至尾端真的会有一丝甜味，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
扯远了。
当日吃烤肉时，聊到下午集体迷失在风雪中的事情。
我顺嘴一提，说到几年前陈易燃拖着小雪橇寻找路人大爷口中见义勇为的我，结果直接遭到老沈的嘲笑。
他说：“还是陈易燃太在意你了，容易慌乱。”
陈易燃坐在一边安静地笑笑。
老沈说：“我就不一样了，小时候老师打电话跟我说，沈之遥和谁谁谁吵架了，动手了，我一听就不信，肯定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儿，长大了她去北京读书，我接到好几次诈骗电话，什么网贷的，什么见义勇为急需诊疗费的，我听都不听的，直接给挂了，休想骗我一毛钱。”
之蔚阿姨忙说：“你得仔细听听，万一哪回是真的，毕竟孩子在外面。”
“不可能。”老沈言辞凿凿，“绝对不可能，我太了解我女儿了，你借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见义勇为，更别说什么冻手打人了，吵架我看还行。”
我属实冤枉，“……那我还是很有侠义心肠的好吗！”
老沈说：“你也就是想想，停留在认知层面。”
一瞬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许老师还趁机落井下石：“吵架吧……其实也不太行，语速不快，又爱讲大道理，放生活里真要碰到什么事，你也指望不上她，对方哪能认真耐心听她说啊，工作上也就是正好碰上了需要讲逻辑、讲思辨的领域。”
之蔚阿姨帮腔：“能凑个数，好歹不打退堂鼓。”
行吧。
我也不企图自证或者反驳了，总不能说，我跟大学室友一起去玩北京一个线下实景密室逃脱时，单人任务需要进入一个棺材道具，说是道具，但是跟我妈认知里的木头棺材是毫无差别的。
全黑环境中。
我主动进入，并且因为跑了大半天体力透支而在棺材里面睡着了。
直到现场广播找人……
但是我当时还没经历过这一切，总觉得能一个人看恐怖片无法自证胆大，也就当个儿时的玩笑话，说说就过去了。
吃完饭，我们两代人，三对夫妇各自往回走。
我跟陈易燃绕路去买几双棉袜子，我们习惯冬天也穿短袜子，在东北有一些扛不住，低估了万籁俱寂的最本真的寒意。
路上，我踩着雪，陈易燃捏了捏我的手，突然说：“讲道理很好。”
我说：“那是，利于家庭生活和社会关系的稳定。”
他摇头，“包括但不仅限于吧，讲话慢条斯理，处事冷静不慌乱，很多事情不往心里去，这样的人本身就很吸引人。”
我笑说：“想夸我，你就直接夸好了。”
“嗯，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我也是。”我很认真回握住他的手，跟他说——
我有时候觉得，最喜欢跟你做的一件事，就是聊天。
小到今天的彩虹很漂亮，今天的奶茶很好喝，明天穿什么衣服，我的领导又让我凑了一份多么离谱的报告，我的实习生又一次把“临时股东大会”写成了“临死股东大会”，我又一次找不到我的耳机了。
大到怎么带着一颗星星去流浪，法律的趣味是不是一种游戏规则的设计，水母会不会冻结，为什么第一次感知到世界多维反而是因为看到平面国，为什么那么多古装剧、偶像剧、引进剧里我最喜欢一个配角叫卫青，为什么不是霍去病，又或者说，如果真的有一个能回到过去的按钮，你会不会按下去，按下去又是否说明人生之中存在遗憾，优先级是不是不言而喻的呢，你知道小樱和知世很有可能是百合女主角吗，为什么皇权专制既想“据理”又想“碾压”。
有无数种好笑的、随意的、正经的、理性的答案。
我们好像可以聊一辈子天，是朋友，也是恋人。
印证了你在婚礼誓词上说的那句，“我喜欢能跟你成为一辈子无话不谈的朋友”，讨论浪漫，讨论理性，讨论我们喜欢的这个世界。
甚至是另一个世界。
万一真的有外星人呢。
【02】
还是二零零六年的新年，北京。
我们去寺庙上香，既是祈福，也是旅游，我已经忘记是不是叫红螺寺了，只记得一路上老沈还讲了几个仙女传说，就当是红螺仙女吧。
那会儿不像现在全面推行电子支付，也没有禁止点香烧纸，甚至大白天都有人趁春节放礼花，我从小就非常爱许愿，跟着父母旅游去过不少庙宇，到了就会虔诚跪拜，希望菩萨多多保佑我。
不抽签解签，但会挂红布条、买同心锁和小木牌什么的。
老沈见我挑了半天，又在找没有人的地方挂红布条，笑话我说，“菩萨一视同仁，庇护众生，你挂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不说话，不想在庙堂之前反驳老沈。
我觉得我必须挂在人少又显眼的地方，便于菩萨先看见我。
陈易燃看我左顾右盼，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我摇头，“这个事情必须得自己来。”
他笑着退到一边，看我蹦跶着想把心愿条挂得更高。
等新年假期结束，回到家里，父母和几位同事一起相约吃饭，还有几位在瑞金医院实习的学生，算是开年宴，图个吉利。
老沈断出了一盆新买的“摇钱树”，其实就是一盆涨势喜人的金钱桔。
上面用红线挂着几个红包。
老沈说：“你们可以许愿啊，放几张纸币进去意思一下。”
没几个大人写。
只有我拉着陈易燃和几个学生姐姐一起。
她们大多数放二十、五十元纸币，我想了想，还是偷偷塞了一百块钱进去，希望菩萨因此可以先看见我，然后写上了我密密麻麻的心愿，我甚至是用的信纸，需要对折再对折，才能塞进一个小红包里。
因为小学生时期的我，过于迷信，甚至担心心愿弄混，不止里面的信纸上写上了我的名字，连红包外我也写。
我把“多放一些钱有可能心愿先被看到”的诀窍告诉陈易燃，顺便得意地告诉他，“我运气超好，你一定要相信我，许愿有用。”
他没在言语上拒绝，但也没在行动上接受。
他比读研的学生姐姐们看起来还老练沉稳，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只是坐在客厅看电视，偶尔嫌吵就去我的房间玩电脑游戏，我想想也是，他是个读国际学校的人，大部分时间都跟外国人待在一起，他不信这些。
他不信拉倒，正好少一个“心愿竞争对手”。
等到春节过完，金桔落地，迎来开学，我的零花钱也就随着买新本子、胶带、贴画、海报甚至水杯等，一空再空，简直不能更穷。
我单方面认为，纸币就跟供奉神明的水果一样，是有保质期的。
于是，我在太穷的时候，把挂在发财树上的红包给拆了。
但是我非常有道德，我只拆了我自己的那份，我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心愿，但是没想到，打开来以后发现一百块变成了两百块。
我那张写满心愿的信纸折叠整齐，没有人打开过，只在背面有人用笔写上了——心想事成，沈之遥。
随礼可还行。
后来，我因为太藏不住事，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当晚就打电话问陈易燃，“这是你帮我给的钱吗？”
“嗯，压岁钱。”
我想了想，感动了一下，“谢谢你，希望你一直给我压岁钱。”
……这真的是我朴素的愿望。
当年一个小学生对待一个拥有手机的大学生，对知识的崇拜完全是扯淡，对人家的钱包、电脑和球鞋的羡慕，才是真真切切的。
他在电话那头笑出声，停了几十秒，突然说：“许愿钱你也拆？”
“……别说了。”感动减少了一些。
这难道是我愿意看到的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