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智慧宫内。
提纳里合上书本,将整理好的报告装订成册,做完这一切,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阿贝多。
一开始阿贝多还在梳理素论派教授交给他的一些研究数据,尽管只是借读,但学院修习毕竟有自己的规矩,阿贝多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等提纳里处理完手上的任务,打算看看他在干什么时,阿贝多已经在整理莱茵多特交给的课题任务了。
据阿贝多所说,他的所有知识都来自莱茵多特,除了主要的炼金知识,关于提瓦特各国的风土人情,植物风貌,历史纪年等相关的知识也都是她教授的。
日常主要的活动就是在各处地底遗迹考察,莱茵多特会分情况给他布置课题任务,规定研究时间,而他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她交给的各项任务。
提纳里问如果没有完成呢?总不至于每次都能完美完成莱茵多特的要求吧。
阿贝多笑笑,没说话,顿了一会儿又接话道大概就像教令院,会申请不下来研究经费,不敢面见导师,或者做梦都是被论文追杀吧。
很难想象你被论文追杀的样子。提纳里诚恳地说。
不过提纳里和阿贝多两人都不习惯使用虚空终端。前者是因为虚空终端需要佩戴在耳朵的位置,而耳朵部位挂着个装置感觉很不自在,后者则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使用。
提纳里指了指书架,示意自己去找点资料。阿贝多点点头,又低头接着写自己的报告。
智慧宫是须弥最大的图书馆,内部书籍主要是按照六大学院各自的学科范围陈列的,也有部分综合性书架。提纳里穿过生论派学生常常拜访的分区,再往前走,就是素论派的主要分区了。
他以前选修过素论派的某些课程,大都是与元素地脉流动这类相关,毕竟雨林死域危机一直存在,不正常的地脉流动深深困扰着驻扎雨林的巡林员们,但是炼金术……离提纳里最近的书架上摆放着的正是关于炼金术相关的书籍。
素论派主修炼金术方向的学者多是在野外借研究元素反应与地脉流动提出假设,进而研制机器加以实验论证。说实话,提纳里对这块知识了解得非常浅,而且据他所知,素论派并没有主修炼金创生的学者。
所谓创生,他理解的是类似草木生根发芽,动物胚胎孕育之类从无到有的过程。可是素论派主攻的炼金术依托的是提瓦特的地脉流动,研究的大多是如何更改或者提高甚至借助元素反应影响某类装置生效,或者神之眼持有人员的战斗能力,并不属于这个范畴。
他沿着书架一层层看上去,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相关书籍。
要借助虚空终端吗?他思考,目光落到书架最顶层。
在高矮错落的书籍中,他总算看到一本将炼金术与创生能力相连接的书。
沿梯子爬上去,提纳里干脆坐在梯子上,从书架抽出来这本书。扉页简介表明了本书主要讨论方向是是否可以借助地脉流动用炼金术进行拟合机械创生。
似乎不像一回事,他寻思着。
“提纳里。”
他合上书籍,循声低头,发现是素论派的一个朋友,名叫托洛斯。提纳里记得学期伊始,他就和研究同伴前往喀万泽进行论文实地研究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提纳里从梯子上下来。
“别提了,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困难,不得不先返回须弥城了。”托洛斯显得一言难尽,“说起来,你这学期选修了炼金术吗?怎么这个时间点在找炼金术的书。”
托洛斯一提醒,提纳里才注意到已经天黑了。智慧宫向来灯火通明,而窗外已经亮起了荧荧灯火。
“倒是没选修,只是好奇翻翻看罢了。”出于周全考虑,提纳里并没有提到和阿贝多相关,“不过,你们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困难了?”
“说起这个也是很邪门,我们到了喀万泽,靠我妙论派朋友的帮忙,搭建好了研究机器,前几天研究进程都很正常,数据也直观明显,结果到了第五天,机器汇总的数据出现了大量的起伏。”托洛斯揉揉眉心,叹了口气,“我们研究的正是凭借地脉流动搭建多向元素反应以影响丘丘人和蕈兽战斗中的增益表现,因为数据突然不正常,丘丘人和蕈兽也像突然受了刺激,对我们展开攻击,我和门蒂跑散了。”
“控制魔物的研究从来都很危险。”提纳里抱臂,“是不是控制变量的实验药剂出了问题?”
“并没有。”托洛斯摇摇头,“药剂一切正常,但是邪门的是等我好不容易在一个山洞内找到门蒂,他已经昏过去了,我检查过他没有严重外伤,起先我以为是磕到脑袋,脑内有内伤瘀血,带他回须弥城的路上,他醒过来两次,但是两次都不记得我。”
提纳里一愣,“不记得你了?”
“是啊,他问我是谁,把我吓了一跳,可是脑袋上并没有肿块。”托洛斯显得无措极了,“我只能安慰自己他是脑震荡,暂时记忆受损。结果健康之家检查过后告知我门蒂并没有任何脑损伤,外伤也只是一些擦伤而已,现在还在健康之家住着呢。”
“会不会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两人正说着话,陡然插进一个声音。
托洛斯一脸茫然。提纳里向他介绍阿贝多,在教令院暂时借读。
一提到阿贝多的名字,托洛斯立刻反应过来了,表示名字听说过,只是现在才见到本人。
“抱歉,我没有偷听你们讲话的意思,我是来找他的。”阿贝多说,“一般造成记忆受损的原因,除去不良作息和年龄增长,普遍因素是外界脑损伤,但是门蒂并没有这类伤,会不会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意外撞见什么可怖场景,大脑受到强刺激,人脑出于保护机制作用,出现暂时性记忆空白结果。”
“记忆空白了会连朋友都不记得吗?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还特别嗜睡。”托洛斯一脸苦闷。
提纳里和阿贝多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安慰托洛斯。
从智慧宫出来,已是月上梢头,然而街上仍然热闹得很,道路两旁摆摊夜市相连,灯火通明。
“门蒂出了意外,托洛斯的实验要怎么办?”阿贝多问。
“可以向教令院申请暂时保留研究进度,如果手上其他研究项目需要跟进,可以先跟进别的任务。”提纳里微微皱眉,“但是我们马上毕业了,这么一耽搁后面的毕业计划都要受到影响。”
“只能等健康之家的进一步检查了。”阿贝多斟酌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确实,这莫名的记忆受损来得突然,据托洛斯所说,他找到门蒂都是两小时之后的事了,我好奇这两个小时之内门蒂到底经历了什么。”提纳里摸了摸下巴。
两人在一个煮热食的小推车前站定。
平时就算再忙,阿贝多也习惯了亲自动手做吃的。莱茵多特素来是甩手掌柜,对吃得不甚在意,也教过阿贝多在野外烹煮一些奇怪的食物,比如烤蜘蛛。那真是一种痛苦但是又美味的食物,不过阿贝多不打算教给提纳里这种吃法,毕竟他知道烤蜘蛛是挺另类的。
阿贝多向摊主付了钱,获得一个热锅,于是自然而然问提纳里,“要来点什么吗?煮多煮少都是一个价,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算宵夜吗?”提纳里笑了笑。
“算是吧,正好也挺香的。”阿贝多答。
刚才大老远提纳里就闻到了香味,不过也没有在意。听到阿贝多这么说,他舀了一勺汤加入锅中,汤底满了上来,又伸手调整一番火候。做这一切的时候,阿贝多已经熟练地将生串放入锅中,提纳里往锅里加了些许调料,水一下子平静下来了。他问阿贝多,“说起来,你师父去哪了?总也不见你和她待在一起。”
“她好像有什么别的事要忙,其实来到须弥之后,她就不太管我的活动了。”
“感觉你像是放养长大的。”提纳里随口说道,“然而并没有长歪。”
阿贝多笑了笑,关掉了第二个火候。这个时候摊位又过来两个女生,她们似乎和提纳里认识,愉快地向两人打招呼。他给提纳里让出些位置,听着他和同学聊天,看着他一点也不耽误手上煮串的功夫——阿贝多觉得提纳里挺平易近人的,不知教令院的人说他生人勿近的说法是缘何而来。串煮熟了,捞到旁边的露台里控汤,香气一下子散发了出来。
摊主递过来两个便携碗,阿贝多伸手去接,正巧提纳里抬头问他要不要抹酱。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阿贝多的手径直拂过提纳里那对长长的耳朵。
几乎是瞬间的,提纳里偏头捂住耳朵尖。
阿贝多已经接过碗了。
“抱歉——”阿贝多一愣,“我不知道你突然抬头。”
“没关系。”提纳里摇摇头,“是我反应过激了,我其实不介意熟悉的人摸我的耳朵,只要不是揉来揉去就好。”
两句话轻松化解尴尬。两人捧着碗到旁边坐定。别的不说,这两人的手艺还是挺靠谱的,只不过一个是被师父硬逼出来的,另一个则是在雨林里硬生生锻炼出来的。提纳里喝了口汤,由衷地为今晚的这顿宵夜感到满足。
聊天过程中,阿贝多知道了提纳里原是耳廓狐一族,当年蒙受前草神大慈树王的恩惠,便世世代代驻扎雨林,保护着这片绿意,现小吉祥草王是在大慈树王失踪之后,教令院大贤者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并接回须弥的,不过一直深居简出。
这也正和阿贝多所知对上了。须弥人对现小草神的信仰并不深,尤其是教令院,阿贝多能敏锐感觉到教令院贤者们虽然嘴上尊敬小草神,但却对小草神的事只字不提,显得很抗拒。
须弥实际掌管人正是教令院。教令院的态度多多少少会影响普通民众,纵然大慈树王当年给须弥人创造了生活的桃园,划分沙漠与雨林,然而树王已逝,无论如何须弥人都不至于对现草神的信仰薄弱至此。
只是教令院囊括了整个国家最为顶尖的人才。
“我还是对门蒂的事有所介怀。”提纳里说。
“我明白,根据你们的反应,想必须弥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阿贝多说。
两人结账,起身离开摊位,但话题并未终止。
“我打算明天先去健康之家看看门蒂,然后回教令院拜访一下导师。”提纳里斟酌说道,“也许他会有什么想法。”
也许你可以先不拜访教令院。阿贝多有心想这么回答,然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并不充分。即使他在教令院借读,然而众所周知他迟早会离开教令院,现在的稳定是因为师父和教令院贤者们相识,在这种牵扯学院学生的敏感问题上,他一个外人理应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两人走到禅那园附近,提纳里停下来对他说,“今晚我得回宿舍住,卡帕和维安对我最近夜不归宿表示抗议,改天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谢谢。”阿贝多笑了笑,“那么明天我要到哪里找你合适呢?”
提纳里一愣。没想到阿贝多这么自然而然地问出来了。说实话,这些日子两人从未约定过具体的碰面地点,但大多时候都是阿贝多来找他。
“道成林吧,明天一早我会先去道成林。”
“好。”阿贝多轻轻点头,向他道晚安。
阿贝多看着提纳里走进禅那园,渐渐地身影消失在了一丛灌木之后。
月亮白白胖胖地挂在天上,风中有青草香,阿贝多走到禅那园郊外站定,等了一会儿,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过来。
他认得,这是师父豢养的信鸽,大多时候她都会借鸽子向老友传信。
那鸽子亲昵地蹭了蹭阿贝多的手心。
阿贝多从兜里摸出从方才摊位上顺出来的一些米粒。鸽子愉快地啄食着,然而腿部本该存放信件的小竹筒里却空空如也。
说明师父已经知道了。
阿贝多叹了口气,吃饱喝足的信鸽在他的手心跳了几下,像是告别,然后展翅飞向茫茫夜色,很快失去踪影。
也许不该招惹提纳里的,阿贝多想,接着转身离开禅那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