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噩梦一样的钻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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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不断抚摸任一的后背，心疼的额角青筋直蹦。
“要不......”
娄轻轻打断他，不容置喙：“他一嘴巴的坏牙，不管的话换完还是小黑牙。”
女孩两手环胸，靠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她看了眼表，“进去吧，十分钟了已经，害怕也得面对，早弄早完。”
埋在刘平肩窝里的任一恼羞成怒，身体还在哆嗦，但是嘴巴很硬，抓紧刘平的帽子气道：“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只是歇一下！”
娄轻轻知道不激他，他能歇到猴年马月。
“人医生处理你一嘴的坏牙都不歇，你躺到那里还歇个什么劲？”
她轻蔑的语气把任一气的胸脯呼哧呼哧起伏，刘平赶紧从摸后背换成抚胸口，不太认可地递给娄轻轻一个责怪的眼神。
又被娄轻轻瞪回来。
刘平默默收回眼神，摇动臂弯，用轻缓的摇晃慢慢安抚任一。
理智知道娄轻说的是正确的，但是在面对任一时，他的理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任一发誓，他真的不害怕，一切都是这具幼儿身体在作祟。
躺到那张小床上，他连医生的话都听不清了。
像应激炸毛的猫咪，哆嗦着紧咬牙关，眼睛溜圆，眼神笔直。
牙医只能无奈地将钻头再次放回托盘，“休息一下吧。”
第六次。
事情得回溯到五个小时前。
任一的尖叫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抱着他还没往医院跑，小孩就捧着脸吐出一口血水，小小一口，快把刘平吓跪了。
结果任一张口第一句是牙疼，疼的直哆嗦。
三颗头围着一张小嘴巴看，任一右侧牙龈，肿的像个小血馒头，有地方已经被撑破，沁出一缕缕的血水。
手电筒的白光打进任一嘴巴里，从上到下，不用数，一眼看过去带黑色虫洞的牙齿不下五颗。
娄轻轻都气笑了，“你这一共才长了几颗牙？黑了七颗。”
一看就是根本没好好刷牙。
娄轻轻在这边审问任一平时的刷牙情况，刘平则在一边低头自责，浓郁的沉闷气氛罩在他的头顶。
娄沉沉左看右看，刘平最近自责的频率太高，他安慰也无济于事，至于娄轻轻，正竖着眉毛把小孩夹在两腿之间，呈一种禁锢的姿态，一句一句盘问他每天都怎么刷牙。
娄沉沉默默开始套衣服，两人的领域他都插不进嘴，还是去开车吧，赶紧去医院，任一牙龈肿的有点太厉害了。
他的脑袋从毛衣领口钻出来，走到洗手间想摸个皮筋，正扎头发，他余光瞥到收纳柜。
那两个人给不给买牙膏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倒是给买过两三次，每次都是把某个品牌的儿童牙膏所有口味打包买下。
以任一的刷牙频率，估计收纳柜里堆满了牙膏。
抱着这样的想法，娄沉拉开收纳柜，以防爆仓，他还先浅浅拉开一条缝，结果无事发生。
收纳柜门大开。
放牙膏的那一层空空如也。
“咦？”
娄沉沉翻了翻剩下两层，儿童牙刷堆积成山，小毛巾也高高一叠，牙膏呢？
他拿起任一插在他牙杯里的小牙刷，刷毛整齐，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旁边是他的牙杯，他的牙刷已经有点开花，还没来得及换。
三花小猫的手柄，如果他没记错，几个月前刚到溪市就是他给任一拆的这支牙刷。
但是几个月过去，这支牙刷的磨损痕迹也太少了。
娄沉沉捏着小牙刷出去问他姐。
“姐你给任一换牙刷了？我忘给他换了。”
娄轻轻将沾着血丝的棉签丢进垃圾桶，“没啊，我之前想给他换，但看牙刷新的很以为你给他换了。”
“......”
牙刷没怎么用过，牙膏去哪了？
任一皱着包子脸，捂着腮帮看他们几眼，偷偷挪动，想往刘平哪里跑。
被娄轻轻一把揪住衣领。
震惊掺杂怒火道：“你把牙膏当糖浆吃了？”
任一：“......”
他梗着脖子：“李康健和陈雪吃得最多，我每次都是尝一点。”
娄沉娄轻：“......”
于是他们再次光顾医院，并且在去牙科前先找白医生咨询了一下消化方面的问题。
娄轻娄沉在很久以后对白医生的表情仍然记忆犹新。
她坐在看诊桌后，初听的震惊让她皱着眉盯向三个大人，随后她倒吸一口气摸了摸下巴，再将不解的目光投向缩在刘平怀里被揉肚子的任一，最后她复盯回大人们，质疑的话就在嘴边。
“我发誓我们没有虐待他。”
娄轻轻认真地举起三根手指。
娄沉沉刘平：“......”
最后白医生让他们去挂儿童消化内科的号，“我认为有必要询问一下专业人士。”
幸好儿童内科的医生比较见多识广，对于吃牙膏这件事接受良好，询问过频率和数量后，秃头医生沉默一会儿，擦擦汗：“还好还好。”
不是只他一个人吃光这么多就还好。
开了点助消化的药后他反复嘱咐：“后续有肠胃方面的不适，一定要再来找我。”
任一牙齿时疼时不疼，牙龈肿的倒是实实切切。
于是又赶去口腔科。
医生掰着任一的小嘴看了又看，“急性牙龈炎，除了牙齿问题很大，最近吃的也不清淡吧。”
显然她对任一的口腔健康程度非常不满意，这种不满意主要针对家长，于是她的眉头皱得非常紧，目光锐利刺向三个鹌鹑一样的监护人。
娄轻轻把娄沉推出来，娄沉略显紧张地点头：“是的，最近吃的是挺上火的......”
医生听了任一最近的食谱，将手里的病历本啪扔到桌上：“他一个六岁的小孩，天天爆炒红烧麻辣的吃，小孩子管不住嘴，大人管不住手吗？”
“这种吃法，他就不仅是牙龈出问题，到时候喉咙、鼻腔也会留下一堆病根。”
这两天确实对任一缺少管束，之前任一跟着陈雪一家吃饭，姥姥心细，做的饭格外适合处于发育期的娇嫩小朋友。
陈雪一家搬走后任一跟着营养师刘平过上了吃宝宝餐的日子，除开任一越来越厉害的挑食，倒也好好的。
但是自从任一遭了大罪，给人心疼的不行，他嘴馋，大人也不舍得管，一不留神，连着两三天下馆子，点的也都是重口的菜。
吃出问题了。
三人低头挨了一顿的吵，认真记下所有要项，终于拎着一大包的口服外涂药还有喷剂从内科出来。
三个大人情绪低迷，任一倒显得格外精神，他的牙龈好多了，话也开始多起来。
明里暗里撺掇刘平带他走。
“我好多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吃完饭就能赶紧吃药，好的就更快了。”任一从刘平肩头探出脑袋，他太精明，不对娄轻轻使劲，专挑对他耳根软的刘平和娄沉沉撺掇。
刘平起初不为所动，但是耐不住任一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肩头颈窝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委屈地哼唧两声。
他渐渐动摇起来。
“好不好，我想赶紧回洛城，我回洛城了再看牙。”
任一一句接一句，隔着刘平的肩膀，还伸着手去够娄沉。
两只大眼睛水亮亮。
可怜兮兮的包子脸还有点肿，头毛也在一路奔波中炸呼呼的。
一副被病痛和各种检查蹂躏出的可怜样。
娄沉实在耐不住任一的撒娇，犹豫间将眼神投向他姐。
看到他姐的表情后，娄沉：“......”
青年极速扭回头。
爱莫能助。
因为娄轻轻整张脸都写着“铁血”两个字。
刘平在看到娄轻轻的表情后，到嘴边的说辞也咽了下去。
任一最终还是像只被掐住后脖颈，瑟瑟发抖的小猫一样，被娄轻抱紧，捉进了牙科的大门。
对于任一的牙片，医生是这样评价的：“真匀称。”
他露出一个微笑：“坏的真匀称。”
任一躺在儿童牙科的小床上，手脚紧紧绷着。
钻头的声音响起来时，他颤抖的幅度甚至大到让小躺椅都震动起来。
医生哭笑不得，“有这么害怕吗小朋友？”
任一没回答他，因为他牙关咬得死紧，一时张不开嘴。
话虽如此，但是任一是他见过最“冷静”的了。
普通的小孩在听到钻头的嗡嗡声时，往往哭声就亮出来了。
但任一只是直挺挺像块小木板一样，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牙医放下钻头，捏了捏任一的腮帮子，硬的像石头。
“......”
这还不如哭呢，起码是张着嘴的。
“休息，休息一下。”
于是一切都还没开始。
任一休息了六次。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噩梦一样的钻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