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麒少君

4、第4章

　　第四章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殷余落转过头看着他，眼镜都快贴到齐柳前眼睛上了，才发现他俩原来凑得这么近。
　　殷余落往后隔开点距离。
　　“快点说。”齐柳前又凑去他那儿，吼了一嗓子。
　　“673。”殷余落转回头说。
　　“可以呀，学霸呀，”齐柳前拍拍他的肩，“还有个跟你并列第一，还是个女孩，咱们学校的。”
　　“你怎么知道？”殷余落回头看着他，“按理来说，你应该不会特意去知道。”
　　“屁话，你爷爷我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齐柳前不屑道，“就算我不是特意的，我也会知道的，你爷爷我都进前十了，肯定能知道。”
　　殷余落上下打量着他：“你看着也不像能进前十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齐柳前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傲娇，“你妈没教过你吗？”
　　殷余落没再看着他，皱着眉，微微低垂着头，呼出一口气。
　　齐柳前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他：“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殷余落将头转向另一边，用手背抹了抹鼻子，语气也有点哭腔。
　　“你别哭啊，一个快成年的男人哭啥，”但齐柳前看到他眼角有点泪光，也有些急了，连忙纠正刚才说过的话，“如果我说错话了，那……那我以后跟你聊天的时候我就避开这个话题。”
　　“没事，”殷余落调整好情绪，又抹了把眼角的小泪水，“就是想起一些往事，没事了。”
　　“嗯。”齐柳前应了声。

　　回到教室，俩人瘫坐在椅子上，殷余落还抓起书本认真的看起来。
　　珍惜时间复习。
　　“哎哎哎，柳哥，”吕瀚又转过头来打听八卦，“你俩刚去哪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呢，”齐柳前表示对这哥们不满，“刚去厕所吃饭了，要不给你带点？”
　　“跟你这么久了，”吕瀚“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第一次发现你这么重口味，你自个留着慢慢吃吧，这种东西就别想着和我分享了。”
　　“滚，背你的书。”齐柳前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从家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出门买矿泉水喝，这壶水从放假的时候就没倒掉过，只好淡定将口中的那口水咽下去，看了眼时间，就剩两分钟就上课了，这时候肯定不够斟壶水，于是问殷余落要口水喝。
　　“呃……那个，殷余落，”齐柳前有些不好意思，“能借口水喝吗？”
　　殷余落看书看得入神，没听他说啥。
　　“喂，喂，”齐柳前喊了他几声，还是没听到，然后放弃了喊他，直接拿过他的水壶，冲他晃了晃，“借口水喝。”
　　殷余落被他喊得不耐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齐柳前拧开盖子，灌了几口水下去，擦了擦嘴，看见前面有两个表情一言难尽的傻子看着他：“看你个头，快滚去背书。”
　　俩人转回身去，开始“你说背了可抽背没背出来就抽你”的上课前最后的同桌大战。
　　第一节课是英语，原本第一节课是班会的，但是英语老师觉得没什么可讲的，就把班会改成英语了。
　　“这是老雷，雷暮于，”齐柳前低着声音说，“他可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个教学主任，在我们班教英语的，被他抓住了就让你写一千字检讨，然后站在升旗台下让你面对全校师生读出来。”
　　“那场面，”齐柳前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冷颤，“我去，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台上的老雷正讲着激动，听到台下有人说话，停下手上的动作，说：“刚才谁在讲话？站起来！”
　　讲台下没了声，只有齐柳前独自在搓着胳膊，低声自言自语。
　　殷余落瞥了他一眼，提醒他，可齐柳前还反问他干嘛。
　　“老师看着你呢。”殷余落压着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地说。
　　齐柳前看了台上一眼，立马端正坐好，也引起了周围同学地低笑。
　　“好了，认真听课，不要搞小动作。”老雷浅浅地训了他一顿，“下不为例。”
　　下课后，殷余落的水刚被齐柳前喝得剩底了，不得不去倒水，刚起身就被台上的老雷叫住了：“那个，对，就是你，齐柳前同桌，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哦。”殷余落拿着水壶待在原地说。
　　“快去吧，”齐柳前抢过他的水壶，“我喝了你的水，我去帮你倒。”
　　“那行。”殷余落说。
　　教导主任办公室在右边，而饮水台在左边。
　　老雷进了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茶：“坐。”
　　“谢谢老师。”殷余落说。
　　“是这样的，”老雷说，“你的家庭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学校会尽全力帮助你。”
　　“我爸妈走得早，”殷余落抠了抠杯子，“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和我，我也想过找亲戚帮忙照顾，可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忙得都抽不开身。”
　　这些话都被门外的齐柳前听到了。
　　“所以有困难要直说，”老雷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也很努力了，边照顾家里边学习，成绩也榜首。”
　　“那我就先回教室了。”殷余落将那杯茶喝掉，“这茶味道不错。”
　　老雷嘿嘿笑了两声：“会品茶。”
　　齐柳前原本打完水就回教室的，可想想万一老雷说些什么呢，就走去看看，走到门口就听到殷余落说得那些话，关键是还没关门。
　　一直到第四节课下课他俩都没说话，他俩往食堂方向走，殷余落看了他一眼：“这不像你啊，一路上不说话。”
　　“我单纯就是找不到要说什么话题。”齐柳前捏了捏鼻子。
　　“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殷余落勾了勾嘴角。
　　“你知道？”齐柳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殷余落笑了笑，“但现在知道了。”
　　“我操，”齐柳前说，“骗我呢！”
　　“没骗你，”殷余落笑声更大了，“你亲口说的。”
　　“你妈，不说了。”齐柳前气着说。
　　“你不说，我说，”殷余落有些愉快地说，“我回教室的时候，一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不对劲，还以为你听见我跟老雷的话，后来又见你不说，又不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
　　“所以……”齐柳前开口，“算了，说了我要避开这个话题。”
　　殷余落早就知道他会开口：“这事你别跟别人说，有时间再找你聊。”
　　“嗯。”齐柳前应了一声。
　　“柳哥，柳哥！”身后有人喊他，不用想就知道是吕瀚这孙子，“你咋能就这么抛弃亲友呢？”
　　“谁抛弃你了，”齐爷爷回答他孙子，“我见我孙子在努力背书，我不好意思打扰。”
　　“你大爷，”吕瀚拍了他一下，“又占我便宜。”
　　“你大爷？我不就是你大爷吗？”齐柳前模仿着老爷爷的声音。
　　爷爷和孙子在一路上打打闹闹来到食堂，殷余落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充饭卡费，就让齐柳前帮自己带一份，说待会儿饭钱转账过来。
　　饭卡费充好了，殷余落走去齐柳前那张桌，邻桌有几个女生在悄声讨论他们。
　　“戴眼镜的那个好帅啊，另外两个也好帅。”
　　“食堂中的帅哥聚集地。”
　　“好想要联系方式。”
　　“你们谁敢去要？”
　　……
　　然后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走了过来，手机上是个二维码：“三个帅哥，能加个好友吗？”
　　这是要……当海妃？
　　“我能先拒绝吗？”殷余落先说，又补充一句，“我不想添加陌生人的好友。”
　　“哎呀，别呀，”女生握着手机晃了晃，有些不肯，“我可不想在她们面前出丑。”
　　殷余落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看了他们一眼，这爷孙俩倒好，搁这吃自个的，啥也不管。
　　殷余落无奈只好答应：“那好吧。”
　　那女生笑笑把手机递过去。扫好了那个女生就回到她们桌，而那桌的其他女生都争着找那个女生要帅哥好友，笑得嘴角都飞去外太空了。
　　殷余落叹了口气，埋头继续吃自己的，听着那几个女生悄声讨论着，原本以为她们吃完就走，可没想到她们不仅不离开食堂，讨论声也逐渐变大。
　　殷余落早已习惯人们在背后讨论着他，他可以忍。
　　但齐柳前好像并不能，他的怒气已经蔓延开来，并且扩散速度极快，突然“啪”地一声，齐柳前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们闲得慌吗？不会回教室午休吗？不会做点练习题吗？非要在食堂里说。”
　　“你家住海边吗？管的怎么宽。”一个戴着金框眼睛的女生说。
　　“我家住哪儿，关你什么事，”齐柳前怒吼，“你家住海边吗？管的怎么宽！”
　　“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柳前打断了。
　　“你什么你，”齐柳前的声音回荡在食堂，“别以为你戴个眼镜就很斯文了，人模狗样。”
　　殷余落感到有被冒犯。
　　“别吵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
　　殷余落和吕瀚同时看向食堂门口--是老雷。
　　“吵什么？我在教学楼就听见你们吵了。”老雷说。
　　教学楼就在食堂旁边，就算在教室，也因为隔音不好而听见。
　　“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齐柳前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就先回教室了。”
　　齐柳前向他俩使了个眼色，他俩就站起来，跟着齐柳前走出食堂。
　　“你们俩以后遇到这种人，不要忍，你们又不是忍者，忍什么忍啊，”齐柳前给他们总结，“特别是这种不分场合的人，就先当于在厕所说吃什么的，多恶心，怎么恶心就怎么恶心回去。”
　　“哇，好有道理。”俩人在给齐爷爷捧场。
　　齐柳前笑了笑，突然想到一件事：“哦，还有，刚说戴眼镜人模狗样的那句，不是说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殷余落顿了顿，“对，我就是放在心上了。”
　　齐柳前没说话。

　　他们仨一块走回教室，教室里的角落堆满了人，正好是他们的座位。三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向那儿。
　　“怎么了怎么了，”齐柳前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能风扇的螺丝太旧，有生锈，所以砸了下来，”班长余溪拿着扫把边打扫边回答他，“它砸到乔莫川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他砸到哪儿了？”吕瀚急着问。
　　“砸到背了，”余溪说，“没多大事，皮擦伤而已，已经送去医务室了，消个毒，擦个药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吕瀚松了口气，“那那堆人堆在这干啥呢？”
　　余溪看了一眼，管好他们：“别看了，要研究电路回家研究去，拿个生锈的有什么好玩的，回家拆你家电视来研究更好玩，快给我滚回座位上坐着自习去。”
　　“我操，牛逼，研究电路。”齐柳前冲他们竖着拇指。
　　“你以为他们都像你啊，不听课就能上前十。”殷余落趁热补了一刀。
　　“扎心啦。”齐柳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回到座位上，殷余落想到有张照片夹在书中，在每一本书中找啊找，所有的书都找完了，就是没找着那张照片。
　　“你在找这个吧？”齐柳前递了张照片过来。
　　殷余落看了眼，点点头，伸手就要拿过来，齐柳前躲开了。
　　“给我，”殷余落瞪着他，“他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要是撕坏了，你就完了。”
　　“叫哥哥。”齐柳前想了想说。
　　殷余落无语：这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不要。”殷余落犹豫了会儿，摇了摇头。
　　“叫哥哥。”齐柳前笑了笑，坚持着说。
　　“不要。”殷余落这次没有犹豫，提高了声音。
　　“叫哥哥。”齐柳前也提高了声音。
　　“喂，角落的那对同桌，”后门有位女老师叫他们，“你们出来一下。”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才起身出门。
　　这位女老师是上学期才调过来的，姓名姜凤，人称“开挂女教师”。她上学期调过来还是一名小教师，这学期就升职成主任了，她教的学生成绩也好，不开小差，不搞小动作，所以她没怎么批评过学生。
　　“你俩怎么回事？现在是午休，你们这样会打扰其他同学休息的。”姜主任开始给他们灌鸡汤。
　　她说了什么，他们都没听清，直到“我在门口就听到你们在哪里‘哥哥哥哥’地叫，你们是母鸡吗？下蛋啊。”
　　殷余落没忍住笑了出来。
　　姜主任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您继续。”
　　齐柳前瞥了他一眼。
　　“你们就站在这里到午休结束。”姜主任指着地板对他们说。
　　等姜主任消失在左边走廊，齐柳前才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对于殷余落来说很重要的照片。
　　“还要叫哥哥吗？”殷余落生着闷气。
　　“可以叫，也可以不叫。”齐柳前笑着回答。
　　“给我。”殷余落伸出手。
　　“我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可爱。”齐柳前把照片归还原主。
　　“这上面应该是你的爸妈吧。”齐柳前说。
　　这张照片没有塑料膜保护着，颜色也是黑白，照片上是为母亲抱着一个小婴儿，母亲旁边就是她的丈夫了。
　　“嗯，”殷余落点了点头，“我很想他们，特别特别想。”
　　齐柳前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往他头上揉了揉，殷余落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他。
　　齐柳前收回自己的手：“抱歉，看到你这样，我有点心疼。”
　　“操，”殷余落将照片放回自己的口袋里，“算正式认识的话，咱就认识了一天，你就敢伸手摸我头？”
　　“为什么不敢？”齐柳前看着他那闪着泪光的眼睛问。

作者有话说

　　看看吧